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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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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我想想,大约有两个月前的一天,我再去,你家就锁着门了。我刚开始没在意,可后来又去,你还是不在,去问连二,连二说,你好久都没回来了!”

顾承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老顾,我可是知道的,你在这京城没亲没故,平时最多去个陆大人家里!我后来实在找不到你就没再去,但是看你这反应,恐怕那一个多月都不在家啊。”

他眼神开始飘忽,不敢去看冯长辰。冯长辰当然不会漏掉他脸色的变化,他对此事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八卦的乐趣让他合不拢嘴,笑嘻嘻地紧紧盯着自己挚友的脸,道:“上哪养伤去了呀,顾大人哟。”

“我……”顾承念躲避着冯长辰刨根问底的目光,慌乱间眼神扫到桌角的一册《文选》,连忙抓起来,想借看书掩饰一下,谁知他一拿起来,书下按着的一只素色信封被风带起,轻轻地飘到了地上。

顾承念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冯长辰更没想到,两人都愣了愣,顾承念先反应过来,连忙俯身去捡,冯长辰见状扑上来就要夺:“啊哈!你这家伙掖着藏着必然有问题!什么信啊,快给我看看~”

“什么都不是!”顾承念死命将信藏进怀里,其实他也不清楚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只是凭直觉意识到它的来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长辰得手。冯长辰看他这样更来了劲,他将两手从顾承念腋下伸过去,直接从怀里去夺,顾承念仍旧死死按着信。

“投降吧,不然的话,我就要攻击你的命根子喽~”

顾承念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这样的姿势,他低下头去,眼前便闪过刘深亮晶晶的眼睛。冯长辰爱开玩笑,再加上生性豁达,并没将这类事情看得很严重,说话间手竟真的作势向下移动。顾承念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弓起身体,紧闭双眼使出浑身气力大喊。

“放开我!!!!!……”

第28章二十八犹疑难行

冯长辰被吓了一跳,松了手。顾承念立即逃开,转过头来已是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眼看着冯长辰,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

“庚,庚寅,我刚才……”他脸涨得更红,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冯长辰和他开玩笑不是头一遭了,每次也都会点到为止,从来没让谁不痛快。可他最近和皇上过于亲密,对于身体接触十分敏感,一时间竟失控至此。正在尴尬间,屋外有人喊道:“谁啊?吵什么吵,喊那么大声!知道这是哪儿吗啊?”

“哦,刘哥,是我~”冯长辰转身出了门,“玩过头了,不好意思~”

“哎哟,是冯小三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逛了?”

“咳,我是个闲职,每天都是闲着,到处瞎转……”

“可别这么说,三爷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冯长辰再进来时,顾承念正坐着发愣,听见帘子响,抬起头来,两人相视,冯长辰冲他笑笑,用口型道:“走,啦。”

说着走进来,笑问:“这下信藏好了吧?唉唉真可惜。”

他低头不语,看着冯长辰又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来,低声道,“刚才……得罪了。”

“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真是。不过说实话老顾,你后来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上次见你笑,恐怕就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吧?”

……那是在围场的时候。从那之后不久,他的人生轨迹就转入了诡谲的方向,到现在完全一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读书考取功名,到现在仍然不能同他年少时想象的一般,为君王排忧,为百姓解难,反倒成了……类似取悦人的工具。

“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叫我帮你啊~”冯长辰拍拍胸脯,“当年我冯小三爷也是京中一霸,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顾承念收紧放在膝上的手指。“庚寅。”

“嗯?”

“你说……一个人,被别人逼着去做一件事,明知是错的,却无法拒绝,那他有错吗?”

冯长辰看着他,道:“有什么是不可以拒绝的?只要你不愿意,别人就算打死也勉强不了的。”

“那如果他有着让人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有这种理由存在?”

“比如你父亲让你做的事情。”

冯长辰的父亲,袭封神武大将军,神武军总统领冯况,教子之严与顾承念的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早些年,冯长辰十几岁的时候淘气了些,几回都被往死里打,至今仍然动辄罚跪打板子。然而听了顾承念的问题,冯长辰仰头想了想,困扰道:“我爹很少会错啊……错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望着房顶,“不过这样说来的话……”

“咳!如果真是我爹这样的,那我就把它当作我做错事的理由,先就这么着得了。”

大魏都城近郊皇家园林畅清园内,正是春末夏初最好的景色,花香四溢,百鸟声喧,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园内一泓活水青碧如玉,水面上的莲花叶子已盈尺许,有些地方已有细长的花梗探出水面。顾承念来时,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天子,正一个人在亭子边的空地上踢球玩。顾承念躲在荼蘼架后,看刘深身着秋香色龙纹锦缎的曳撒,头上只戴了网巾,两腿灵活摆弄,那小小的皮球便如同黏在他腿上一般,怎么都不掉下来。顾承念悄悄看着,不想打断他,刘深却抬起了头,看见顾承念,他咧开嘴,忽然抬起一脚,喊道:“接着!”便将球向顾承念踢来。

顾承念凭本能将双手往前一举,正好接住了球。他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深却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官人接了我家绣球,可是要入赘我家做女婿的。”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可顾承念也不敢笑。刘深走到顾承念身边,问:“伤好全了吧?”

他连忙躬身敛衽道:“已经彻底好了,多谢皇上挂心。”

刘深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然后笑起来:“今日神色倒是好多了。那日哭成那样,把我吓了一跳。虽然给你递了书信,还想着你今天会不会躲着不来?我都和陈习说好了,过了未时,他就去铁狮子街把你硬抓来呢。”

看皇上的神情,奏折应该还没送到他手上,顾承念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可以拒绝的话,他真的不想来,只是不知为何,一想起那奏折,他心里就有些内疚,仿佛自己背叛了皇上一般,所以想了很久,还是按信上所说,午后到了畅清园。

那日书下按着的那封信,正是出自刘深。时到春末,不久就是他的生日了。因着去年就没做生日,所以太后的意思,今年宫里是一定要摆寿筵的,刘深恐到时候不得闲,便提前把顾承念叫到畅清园来单独陪自己过生日。顾承念心下觉着一年过两次生日其实不太吉利,但却也不敢说出来。

人少没什么好玩的,加上顾承念本身就是个无趣的人,想了半天,倒不如安安静静下棋。趁着风和云清的好天气,刘深就择了个露天的石棋枰,两人下起棋来。

然而不久,刘深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留了一手是不是?”他明显有些不高兴,“故意输给我?”

“没有,”顾承念低着头不敢看刘深的脸,“实在是皇上棋艺惊人,我……”

“不对。”刘深指着棋枰的某处道:“刚开局你一直压制着我,这一片都被你吃死了……这之后,你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水平在你之下,就开始故意乱下……”他指了指另一处,“前后棋风差太远。你在让子,这可不行,咱们再来一局。”

第二局顾承念仍是输。他躲避着刘深直直打到自己脸上的目光,两手紧紧捏着衣摆。

“哼。”刘深捡起一枚棋子,转过头看着水面,一边将棋子在手里抛着玩。“好歹说个理由啊。赢一局又能怎么样?”

顾承念抓着衣摆,道:“臣……不能和皇上争高下。皇上就是皇上,您掌握着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人可以超越,在棋局中也是一样。如果我蔑视君权,赢了皇上,那就是身为臣子的失职。”

“这套谬论是谁教你的?”

“无需别人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哼?……”刘深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总觉得,这几天没见你,你整个人就又变回那个迂腐不化的讨厌家伙了呢。”他站起来,手支着棋枰弯下腰来,凑近顾承念,在离他脸最近的时候露出了微笑。

“书呆子,”刘深伸出手指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点。“你脑袋里的这些东西必须要清理清理。现在,给你两条选择。”

手指抚过他的下颌,滑过他的脖颈。

“如果你赢了,那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如果你再输一局……”

手指在胸前停住,凭着对书呆子身体的熟悉,刘深的指尖准确地按住了胸前的突起。

“——那今天一定会做到让你哭着求饶为止。”

顾承念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刘深,对方脸上仍是使坏的笑容:“嘿嘿。”

他的脸顿时憋得通红。

这是何等荒诞而有效的威胁!

第三局的棋下得很艰难。显然顾承念被刘深的威胁吓得够呛,一开局便气势凌厉,将刘深逼得很紧。但刘深也不是好对付的,对手越强,他的斗志也就越高,对着好不容易认真起来的顾承念绞尽脑汁,步步为营。

棋局拉得十分漫长,两人全神贯注,谁也没注意到头顶已是乌云密布,直到起了风,直到雨点打到了棋盘上,才发现暴雨已经来临。

刘深跳起来,也不管落在那里的棋盒等物,一手用袖子遮头,一手拉着顾承念就往回跑。然而等跑进回廊里,两人已被浇了个透心凉。外面仍是狂风暴雨,刘深看看身边如同落汤鸡一般的顾承念,又看看自己还在往下滴水的衣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忍不住开怀大笑。顾承念看着开心的皇上不知所谓,低头将袖子上的水拧出来。

“我从来没被雨浇成这样,原来是这种感觉的啊,爽快爽快!”刘深一甩手,一串水珠从袖子上飞出,混进了回廊外的雨幕中。刘深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去看认真和自己袖子对阵的人,“多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

顾承念攥着袖子看看刘深,再看看廊外的瓢泼大雨。“是、是挺有意思的。”

“哈哈。走,衣服湿透了,赶紧换了去。”

“呃?”顾承念愣了,不由低下头去,“这里……可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怎么没有!”刘深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衣服呢。”

“为我?皇上……知道要下雨?”

“怎么可能!”刘深上前拉起顾承念的手,“跟我来。里面伺候的人都被我赶出去了,咱们俩穿起来可能比较费事,不过没关系,慢慢来。”

涵秋馆内,刘深一脸不好意思地站着,双手平伸,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三色金夔龙纹滚边的大红色深衣。顾承念帮他系好带子,整理好衣襟,系上腰带。

“……好了吗?”

“好了。”顾承念蹲下来在他腰间系好玉佩,然后站起来看着刘深。刘深有些羞涩地笑笑:“还是不会穿……要是你不在,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皇上政务繁忙,于小事上自然操心得少,这些琐碎事物自然有人替您——”

“停!”刘深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继而手指前伸,按住了顾承念的嘴唇。

“把那个‘您’字也改了。”他说着凑过来,趁顾承念不备顺势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像占了多大便宜一般得意地笑起来。“好了!该我给你更衣了,我去把衣裳拿过来。”

刘深转身就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警觉地转过头来。顾承念茫然地看着他。“皇上……有何吩咐?”

刘深神神秘秘地又走回来,从一边的托盘中拿了条用剩的绸带,二话不说便蒙了顾承念的眼睛。

“别动。”刘深在他耳边说,“这样会给你惊喜之感。”

顾承念只得站着,听着刘深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刘深回来,放下东西便上来解他中衣的带子。顾承念一惊,连忙按住刘深的手:“皇上!我……中衣并没有湿,就不必……”

“那可不行,这衣裳从里到外都是成套的,中衣不一样也不对。”刘深不容置疑地拿开他的手,解开了中衣,继而又褪掉了裤子。顾承念浑身再无一件遮盖之物,只得抱腹瑟缩着。

刘深突然停止了动作。涵秋馆里一时安静至极,顾承念只感觉刘深站在面前,缓缓伸出手放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摩挲着,往下,再往下。只听耳朵里“嗡”地一声,他的脑袋立即充血,身体再也不听他的使唤。

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刘深终于抽回手,将一件衣物披到他身上。紧接着,忽然上前紧紧拥住了他。

“顾承念……”刘深将头埋在他颈项间喃喃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的,这么的……真怕有一天,我再也无法离开你,你却还是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我没有欲拒还迎啊……顾承念在心里无奈地暗叹。可以的话,真希望一切不是这样。他只是个忧心天下的书生,只想以自己所学做些尽力之事而已。而现在的他,却只能听从庚寅的话,将这个错持续下去。他沉默地维持着僵立的姿势,不去回应刘深的拥抱。被绸带覆盖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光亮。隐约的,似乎还听见了细碎的铃子响。

许久,刘深终于松开了他,叹了口气,自嘲一般地笑道:“再这么下去,还不如不给你穿衣裳了,直接抱到床上……”说着扶起他的胳膊。顾承念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顺从地抬起胳膊,套上袖子。刘深一言不发地给他系带子,整理好,又拿来一件外衣套上。

“皇……上,”顾承念犹豫着道,“这……是不是少了下面的一条裤……”

“没少,”刘深非常自信,“这是仿古的式样,没有裤子。”

没有裤子?就算是古人也不可能不穿裤子吧?顾承念不知该如何辩解,但他又看不见,只得任由刘深忙活,在他身上这里整一下,那里弄一下,许久,才终于嘘了一口气,笑道,“好了。”

他取下遮着顾承念眼睛的带子。“看看怎么样?”

第29章二十九艳色动流光

顾承念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什,什么?!

——这是一套银红色的薄纱衫,银色滚边,深红腰带,从纱面细致的暗纹可以看得出做工精良,非市面上得见之物,尊贵非常。然而,它却有一个让顾承念绝对无法接受的特点。

它是透明的。

“这……怎么……”顾承念弯下腰,想用袖子遮住下身,然而袖子也是透明的,根本起不到遮掩的效果。他求助一般地望向刘深,却见刘深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怎么样?这衣裳很漂亮吧!这叫蝉翼纱,可是只有朕的宫里能织得出来的最轻薄的纱。你要是仔细看一下……”他说着向前走来,顾承念一惊连忙往后退,却仍被捉住了胳膊。刘深拉起他的袖口,用手捻着袖子上的纱,道:“这纱一共是十二层,层层轻薄异常,每层的花纹都不一样,重叠在一起,才有了这样让人应接不暇的变幻效果。袖口衣摆都有金铃坠角,为的是怕这纱质轻如蝉翼,见风飘乱。”

十二层纱,却仍是这般透明?

顾承念只震惊了一瞬,却无心去欣赏衣裳的华美,他根本受不了这种充满诱惑意味的装扮。“还,还是脱下吧……”他连低头去看的勇气都没有,摸索着便去解腰带。刘深一把将他拦腰抱住,道:“不行!这衣裳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好不容易穿好,怎么能让你说脱就脱。再说,你光着身子的时候朕又不是没见过,更何况现在还是罩着衣裳的嘛。”

顾承念几乎窘迫至死,他扭过头,尽力不去看刘深也不去看自己的身体,羞耻感让他脸涨得通红,抵在刘深胸前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刘深犹豫了片刻,又继续哄他。

“今天不是给我过生日吗,一年只有这一次,不是吗?就这一次,乖,听话,嗯?”

顾承念抬起头看看刘深,对方眼里又是兴奋又是恳求,让他无所适从。他又想起了那奏折,于是放弃一般的闭上眼睛。刘深高兴起来,拉他的手,“走。”说着便往门口走去。

出,出去?!

“皇上!”顾承念又惊慌又羞愧,连声音都变了调:“可不可以不出去……”

“不出去怎么办?”刘深回头看他,“棋局还未决出胜负呢不是吗,现在雨已经停了,我们去下完那盘棋吧。”

“就穿着这个……?!”顾承念忍不住又低头看看那透明的衣服。

“没关系,所有人都被朕赶到园外去了,没人能看到你的。”刘深狡猾地笑。顾承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皇上……莫非,今日原本就打算要让,让我穿这个?”

“是啊,”刘深点点头,立即就承认了,“没想到下了场雨,真真是天助我也。”

天啊……顾承念有些绝望地看看门外天色,刚下完雨的天空洁净如洗,太阳已经偏西,微露橘黄色的光芒此刻看来如此让人恐惧。他哀求地看着刘深,腿一弯就要跪下去,却被刘深搀住。

“求皇上开恩……别,别让我到外面去……”

“那棋局算谁输?”刘深还不死心。

“我输了。”顾承念垂着头。

“你输了?你是说你赌输了还是棋输了?”

“都输了!……”顾承念想也不想便答,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不要到阳光下去,没想到却落入了另一个圈套。刘深邪恶地笑笑,突然吻上了他的嘴唇。

许久,两人才分开,顾承念呼吸凌乱,刘深肆无忌惮地透过衣裳观察着他的身体,轻佻地道:“这样的话,就是说今夜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没意见了?”

“……什么?”

“什么什么?”刘深低头去啃他的脖颈,“你该不会把刚才我们打的赌忘了吧?”

顾承念这才想起了两人的赌注。那赌注他根本就是被迫下的,现在却还要实行吗?他被逼得进退两难,几乎有些绝望。

“跟我出去吧,好不好?棋局虽然很重要,我也很想要你,但是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带着这样的你去一个地方。”

要怎么才能拒绝了这个人……谁来告诉我方法!顾承念的心里乱作一团。

“怎么样?”刘深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哄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见顾承念有些松动,他又提议道,“要不这样,我继续用带子蒙着你的眼睛,看不见的话,你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说着他又拿起刚才的带子,将顾承念的眼睛再次蒙住。然后,他绕到顾承念身后,环住他的腰,轻轻推着他向前迈步。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临近黄昏,畅清园内充满了慵懒的气息,连鸟鸣都缓慢而稀疏,带着一日将终的倦意。静谧无人的园林中,幽深漫长的曲廊上,伴随着唯一有着生气的颤动铃声,顾承念在刘深的拥抱下,沿着廊道胆怯而犹豫地前行。那件充满色|情意味的纱衫,如同飘动的银红色薄雾,身体的弧线在薄如蝉翼的衣料之下清晰可见,令见者不由神思飘荡,为之倾倒。他的脸上蒙着大红色的绸带,脸被遮去了大半,只露出尖细的下颌,嘴唇因紧张而抿成一条线。身后的刘深一身大红色,腰间系着金线龙纹的黑色锦缎腰带,两人的颜色在暮色中相衬,越发透出一种别样的意境来。刘深从身后搂着顾承念的腰,随着他的步子向前走,细心地指挥着他的脚步。

“这里有台阶。上,小心……好了。”

眼前只有忽明忽暗的光线,顾承念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带到了哪里,不能视物让他内心充满了恐慌,竟不由自主地攥着刘深放在腰间的手。刘深心内自然乐得如此,不动声色地将顾承念的两只手都握着,继续向前走。

顾承念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快……快到了吗?”

“马上。”刘深看看近在眼前的水轩,“再走几步就是了。”

顾承念又抿紧了嘴,微微低下头去,像是在试图看什么,最终又无奈地放弃。刘深松开怀抱,牵着顾承念的一只手向前走,扶着他坐下来,将他的手放在身前,他这才发现身前有桌子。他缩着肩与桌子拉近距离,试图减少身体显露在外的面积。

“放心,真的没人会看见的。”刘深搂着他的肩道,“我们面前,是这畅清园内最大的一片水域,这水轩两侧都是分隔景色的回廊,对岸又那么远,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这不只是别人看见看不见的问题……顾承念心里想着,却并没有开口与皇上争辩。不论做事有多么让他无奈,毕竟那是皇上,他无权指责。他透过眼前的红绸看着天空中唯一可见的物体,太阳,如今只有它的光亮可以印入他的视野范围内。

刘深一个人忙忙碌碌地张罗,一边抱怨起来:“今天不是给我做生日么,你倒是坐得老神在在。”见顾承念闻言就要站起来,连忙过来按住他肩膀:“我就随便说说,你坐着就好。”

说话间也坐到了他身边,顾承念隐约感觉到皇上似乎伸手过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刘深已经解开了蒙着他双眼的带子。顾承念惊慌的看了一眼刘深,又连忙低下头,低下头却又看到自己一目了然的身体,只得抬起头来,眼神慌乱的扫向四周,不知还能看哪里。身前的黑色大圆桌上摆满了贵重的金质盘碟,很多菜式顾承念根本没见过,他也没心思去细究。刘深笑呵呵的斟起两杯酒,“来,先饮了这杯安席。这是竹叶清,最清甜可口了。”

顾承念只得端起酒杯。酒杯是金莲瓣纹高足杯,杯口只有钱币那么大,一杯酒也并不多,然而一口下去,只觉浓香辛辣的味道涌进口腔,顾承念被酒劲一冲,禁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刘深见状,忙举了菜送到他嘴里。

“好吃么?”

酸甜爽口,脆嫩细滑,只是这时节竟然已有鲜藕吃,不得不感慨天子无所不能。

“这畅清园的饭菜不及宫里,所以我特意从宫里传了菜,只在这里略热了热,怎么样?”

顾承念安静地咀嚼着,默默点头。

“好!”刘深显然很高兴,“那我们再喝一杯!”

三杯过后,刘深又拿出一套一副六颗的象牙骰子来。“我们掷骰子玩吧!”

顾承念自然没有意见,刘深便定下规则,每人掷三次,三次总共七个红一点就算赢,不用饮酒,少于七个则自饮一杯,多于十个则对方饮一杯。顾承念原本就没有酒量,加上心里困窘紧张,更是容易醉。几杯酒下肚,他早就觉着头晕目眩,却仍然强撑着。偏偏他运气也不好,明明只是简单的掷骰子,却也一直输一直输。

“三次十二个。你又要喝了!”

刘深说着,便给顾承念满上。顾承念努力睁大眼睛,伸手想把酒杯举起来,然而半天都抓不住那看起来近在咫尺的酒杯,刘深终于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微臣……无——”顾承念话还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刘深吃了一惊,赶忙站起来抚他的背,“怎么了,顾承念?”

顾承念用手遮着眼睛,以抵抗突如其来的眩晕。“头晕……”

“啊?你喝醉了?怎么可能!”刘深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之前顾承念便说过,他是滴酒不沾的,但是——“你今天喝得还没上次在那乐星堂多呢!”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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