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作者:堇谣
第16节
陈习站在两个小屁孩身后,听着这番话,除了一边苦笑一边流汗,别无他法。
很好了,嗯,二殿下,没有非要我脱了裤子给他们展示我真的有小鸡鸡就很不错了……
“你别不相信啊,阿济!”
“我没有不相信啊……”
“哼!陈习!”
“是,殿下。”
“把你裤子脱了,让阿济看看!”
身后的一众宫女都羞红了脸,陈习的脸也涨了通红。
“殿下,饶了我吧……”
“不行!非脱不可!”说着,刘深便冲上去要扒陈习的衣裳,而刘济站在他俩身边,看着二人打闹,心想,我压根不想看那种东西啊……我自己又不是没有……
刘深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得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谁与他争辩,但是如果是陈习之类很亲近的人非要和他争个什么,他生气了冷战两天,到最后也就自己好了。刘济从前在王府里也是娇生惯养,可是在刘深面前,他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看着刘深的脸色行事,从来不会做任何深哥哥不许做的事情,也不会惹他生气。那个时候,三皇子刘溯也长大了些,也开始和他们一起玩,有些呆的刘溯总是“二哥哥,二哥哥”的缠着刘深,刘济开始担心,担心刘深的注意力被他那个黏糊糊的弟弟吸引走。
再后来,刘溯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便也来学堂了,而且和刘深坐在同一排,刘济坐在后面,看着他们有时候趁太傅不注意互相打打闹闹,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天下学后,本来大家都要走了,刘济却悄悄的拉住刘深,说要给他看个好东西。
“什么啊?”
刘济支走了刘溯,说是只能给深哥哥一个人看。他带着刘深潜入了书堂后面太傅的房间,房里的木质架子上,放着一盆不知道名字的花,蓝青色的瓷盆里,茁壮的植物舒展着泛着蜡光的叶子,绽放着硕大的白色花朵,而每一朵花上,有一条桃红色的痕迹。
刘深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忽然道:“啊,我认识这个花!前几天,我在父皇的殿里见过,父皇说,这叫,叫……叫抓破美人面!”
“抓破什么?”
“美人面!就是美人的脸啊!”
“为什么这么叫啊?”
“嗯,父皇说了,白色的花,就是美人的脸,上面红色的那一道,就是美人的脸被抓破的伤痕!”
“啊……”刘济感叹道:“深哥哥,你知道的真多!”
“那是!”刘深得意洋洋的说,又问:“可是阿济,你怎么知道老师的房间里有这个花呢?”
“昨天下午,我看见宫人们搬进来的。”
“这样啊。”刘深又看了一会儿,叹息道:“这么好看,要是给我一朵就好了。”
刘济看了看刘深,忽然说:“那我去给深哥哥摘一朵吧!”
“啊?可以吗?”
“可以的,你看这花开了这么多,就算少一朵,老师也不会发现的。”
“也是,不过你就算了,我自己去摘吧。”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两人都长高了,可年龄的差距让刘济的个子始终都比刘深低了一点,而且他也比刘深瘦。刘深不相信他能爬上架子,“你在这儿站着,看我的吧。”
可是刘济真的很想在刘深面前表现一次,便拉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深哥哥,你就让我去摘吧,我肯定能摘下来给你的!好不好?”
刘深被刘济缠得没法,只能道:“那好吧,那你去试试吧。”
于是刘济高兴的应了一声,将袖子挽了挽,便攀着架子的边缘往上爬。这些爬上爬下的危险事情,以前的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去做的,但是现在和深哥哥在一起,只要深哥哥说可以,他就敢去做。只可惜他还是太小,爬了半天好不容易就快爬上去了,他伸长脖子,伸手抓住那花盆沿,想把自己拉上去,可没想到那花盆看起来那么大,却并不重,加上花株高大,本身便有些头重脚轻,被刘济一抓,顿时从架子上倒了下来。
“阿济,小心啊!”
“哇啊啊!”
刘济摔了下来,因为有刘深接着所以没有事,可是那盆抓破美人面,却随着一声脆响,在地上碎了一地。
“唉……老臣知道太子殿下最近一直身体不适,本来这样的事,也不该来劳烦太子殿下,只是这株茶花是皇上钦赐的,老臣怕皇上怪罪,这才……”
“陆太傅,你的意思我明白。”太子刘清在摔碎的花盆周围踱步,抓破美人面已经被移植到另外的花盆中,只剩了满地的土和瓷盆残骸,刘清盯着那土上的脚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三个小孩。
他开口,语气温柔,完全不像是要训斥人的样子。
“思沉阁是你们三个平日里进学的地方,所以每日奴婢乳母侍卫来往频繁。可是敢进老师房间的,必不是这些奴才。”刘清的视线从刘深、刘溯、刘济的脸上一一扫过,道:“谁做的,现在站出来。”
话音刚落,刘深低着头,往前迈了一步。
刘清看他居然这么主动站出来,叹了一口气:“深儿。”
刘深低着头:“皇兄,我错了。”
“你过来,”刘清冲刘深招招手,刘深便乖乖走到他身边。刘清手按着他的肩膀,指着地上的瓷器碎片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花盆。”
“没错,花盆。这花盆,是前朝宣平年间,官窑烧制的御用瓷器,距今已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你看这花盆表面的釉色,你是皇子,也是见过些好东西的,可这上面这种颜色的蓝青釉,除了这个花盆上的,你还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刘深摇摇头:“……没有。”
“是的。那是因为这种蓝青釉的制法,已经失传了。这样颜色的花盆,整个宫里,也只有这一只。父皇前几日下旨,将新培育出的茶花连同这只花盆,一同赐给了陆大人,是感念他年逾花甲,还要日日为你们的学业操劳。这花盆固然贵重,碎了也就碎了,可是你不经老师允许便闯入他的房间,你可知道,这对老师来说,是极度的不敬?”
“皇兄……老师……”刘深的头越埋越深,几乎要垂到胸前去。“我知错了。”
“你素日里就最贪玩,可终究没有闯过祸,所以皇兄也就纵着你,由着你去闹。但是这一次,你却是做了不可轻饶的错事,一定要受罚了。你可服罚?”
“……嗯。”
刘清点点头,转身唤道:“来人。取竹板来,左右掌心各十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花了很长时间在讲这两人的过去……下一章应该就可以讲完了。
第65章六十五相去日已远
各十下?!一共二十下?!!一直站在一边的刘济惊呆了,他抬起头看刘深,可刘深背对他站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宫人果然取了竹板来,看了看皇太子,刘清没有表情,那宫人只得对刘深道了句:“二殿下,得罪了。”然后捉住他的左手,打了第一下。
“呜!……”
刘深缩着肩膀哀叫了一声,刘济的心也跟着缩紧,他不由得闭上眼睛,又立即担心得睁开眼睛去看。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他眼睁睁看着刘深的身体轻轻打颤,右手紧紧的扭着衣摆,那竹板,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他心上一般难受。刘济死死咬着嘴唇,等打到第六下,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站在一边的刘溯早已苦着一张脸,见比他大的刘济都哭了,立即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啼哭之声此起彼伏。刘清连忙走了过来,蹲下来,搂着他俩道:“原本让你们俩看着,也是个警醒的意思,不想吓着你们了,这是我考虑不周。好了,乖,不哭了。今日不上学了,先回去吧。来人,带三皇子和世子下去。”
“是……”
刘济哽咽着,扑上去抓住刘清的胳膊:“太子哥哥!你不要打深哥哥了!那个花盆……其实,其实,是我打碎的!”
刘深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瞪着刘济,眼眶里也是眼泪汪汪,看来是强忍着才没哭出来。而刘清看看刘济,站了起来,回头看着刘深。刘深被他看得立马垂下头去。
“……来人,先送三皇子回去。”
刘溯哭哭啼啼着被人抱走,刘济和刘深站成一排,而刘深扭着头,根本不理刘济,刘济只好看看刘清,又看看刘深,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虽然移植茶花的时候这里弄乱了不少,可还是看得出来,土上有两个小孩子的脚印。”刘清声音不大,听着仍然很温和,“深儿,你说谎骗皇兄。”
刘深垂着头一言不发,刘清继续道:“君子之道,待人以至诚,方能推心置腹。你才十岁,居然已经开始对皇兄撒谎,你让皇兄很失望。”
刘济偷眼看刘深,刚才挨板子的时候都能忍住不哭的人,如今扁着嘴,眼泪静静的沿着脸颊滚了下来。他原本已经收住了眼泪,见刘深也哭了,又忍不住跟着抽泣起来。太子刘清叹了口气,道:“来人。去转告白妃娘娘,二皇子今日要被罚在思沉阁面壁一日,午饭不许吃。另外,派人将世子送回王府。”
什么?刘济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连忙抬头看着刘清:“太子哥哥!怎么只罚深哥哥一个人?花盆是我打碎的啊!”
刘清看着他挂着泪的脸蛋,叹息道:“你是皇叔的孩子,怎么罚你,可不是我说了算啊。我会命人转告你父王,怎么处理,由你父王决定。好了,送世子回王府。”
“我不要!”刘济退后了一步,站到刘深身后,而刘深站在刘济和刘清中间,仍然低着头没说话。
“我要和深哥哥一起受罚!”
刘清无奈的摇摇头:“怎么还有主动要受罚的?世子,不要任性了。”
“我不!我就不!”
刘清拗不过这小孩子,也是不愿意和他较真,叹口气便道:“那好,那你在这里陪着二皇子吧,什么时候想走,让乳母带你回去就好。”
太子带着人走了。刘济和刘深站在只剩下他二人的书斋里,他看看刘深,而刘深盯着自己的脚,一动都不动,也不说话。
“深哥哥。”
刘深不理他。
“深哥哥?”
刘深还是不说话。刘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拽刘深的袖子,“深哥哥……”刘深愤愤的抽回自己的袖子。刘济愣了愣,这才发现,深哥哥这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呆了一会儿,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啜泣起来。刘深起先还拧着脖子不想理他,最后被他哭得实在没有办法,转过来吼道;“哎呀行了行了!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呀!?”
“深哥哥……”刘济抽噎着,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
“哎!……”刘深苦恼地叹了口气,道:“我说你真是个笨蛋。不是都说好了吗?就说是我一个人进去的,花盆也是我一个人打碎的,问你你就说跟你没关系,你没去,也没看见,怎么又都说出来了?”
“可是我,我不想看你挨打啊……”
“我都已经挨了六下了,再挨十四下就完了!这下好了,打也白挨了,还得饿肚子,还要在这儿站半天。”刘深揉着自己至今通红的手掌,惆怅道:“而且这次皇兄生了大气了……都怪你,笨阿济。”
“太子哥哥看着不像很生气啊……”
“你知道什么!皇兄一直都是这样,生气了也不说出来,但是我就是看出来了,他真的很生气。”
刘济只能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刘深看他一眼,道:“算了。只要皇兄没说不许你再来宫里读书就好。”
昨日,刘济摔碎花盆后吓坏了,刘深却很冷静地带着他从陆太傅的房间跑了出来。两个小孩子偷偷商议,深哥哥怕他是世子,犯了这样的错会被罚不许进宫,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将错揽下来。结果没想到刘济居然在最后关头自己主动承认了,搞得前功尽弃。不过到这时两人才发现,事情好像没严重到刘济会被赶出去的程度,不由又轻松起来,虽是罚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儿,倒也不难过。
……
“深哥哥,你是更喜欢三皇子呢?还是更喜欢阿济?”
“为什么要这么比?”
“不为什么啊,就是问问啊。”
“这也没法比,你是你,阿溯是阿溯,你们俩不一样,但是谁也不能少。”
“那,深哥哥不会因为和三皇子玩儿,就不理我了吧?”
“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肯定不会不理你的。”
“我不会不听深哥哥的话的,而且绝对,绝对比三皇子更听话!”
“我知道,阿济最乖了!”
……
明明是被罚,他却仍然觉得很开心。花盆的事情很快过去了,日子又如从前一般过下去,好像永远都不会变一样,而他,也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却在不久之后中断了。一日清晨,很少管他的父王忽然来告诉他,以后他不能再去宫中进学了。
刘济急了:“为什么?我这几天没有犯错啊!”
“没有为什么!”父王冷冷的丢下这一句便走了,留下惊慌不知所措的刘济。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几日后,他们全家忽然启程,要搬离京城,回江淮国去。父王虽然是江淮王,可刘济从小到大就没出过京城,遥远的江淮国更是想都没想过,虽然万分不想走,可是看着父王阴霾的脸色,他连撒娇说不想去都不敢。临行前,他想去和深哥哥告个别,求了父王多少次,父王却一直不理他。到最后,父王被缠得烦了,忽然大怒:“够了!我们都被他们赶出去了,你还想着去见他们干什么!”
他们?赶出去?被深哥哥吗?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也不明白。
直到两年后再次回京,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年,皇太子自春日起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断断续续治了许久,却一直不见好。太医们都说,是太子身体过于孱弱的缘故。然而春天还没有过去,就在刘济打碎花盆那件事后不久,有一天,太子在陪同皇上上朝时突然昏倒,惊动了皇上,太医彻查时无意中才发现,太子每日进的汤药中,居然被人下了慢性的□□。下毒的,是太子身边的宫人,而将□□偷偷带进宫里的,是江淮王世子刘济身边的乳母。
虽然发现了病因,可太子的身体却已经损伤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一年多后,皇太子刘清终于因身体太过虚弱,五脏衰竭而亡。亲弟弟下毒害死了亲子,皇上心中之惨痛自不必说,不久,皇太子的母亲蔡皇后因伤心过度而薨逝,再后来,圣上也因心疾龙驭殡天。新太子刘深在朝臣的协助之下,顶着江淮王党人的压力即位,年仅十二岁。
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京城两年了。两年后他再次见到刘深,便是新帝即位后的首次朝见。跪在密密麻麻的朝臣亲王之中,刘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却始终没看到他把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他天天去仁政殿求见,终于又见到了刘深。他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跪下道:“江淮王世子刘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刘济站起来,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刘深,一时竟不知能说什么。一别两年,刘深又比以前长高了许多,他从小生得白净,肤色发色都浅,明明是个清秀的人,然而目光流转之间眼神锋利,端的让人心中生出些惧意。
而刘深的目光在刘济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个来回,才笑道:“世子从江淮国远道而来,此番舟车劳顿,辛苦了。”
世子?刘济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愣愣的盯着刘深,直到刘深皱起了眉,轻咳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头:“不敢。为了恭祝皇上登基之喜,再远些也无妨。”
“喜?”刘深重复了这个字,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世子,朕的父皇,驾崩才一个月啊。”
刘济一惊,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世子年少,失言也是难免,以后小心便是。”刘深淡淡道,“你连着几日来求见朕,究竟有什么事啊?”
所有的话,都被这淡然的态度堵在了心里,刘济低着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想来看看皇上。”
“哦?那现在看了,世子还有别的事没?”
刘济低下头,强忍着几乎溢出眼眶的泪水。“没了。”
“那跪安吧。”
刘济只能叩首,道:“臣弟……告退。”
要走了,他才忽然想起,又转过头来:“……皇上。”
“还有什么事?”
他低下头:“从前……皇上说过,想吃江淮国的糯米凉糕。臣弟这次从江淮国带了些,请皇上品尝。”
刘深看着刘济,停了停,才道:“世子有心了。陈习。”
一直静悄悄站在一边的陈习道:“是,皇上。”
陈习走过来,接下刘济的侍从递上来的精致的螺钿盒子。刘济如同身在梦里一般,连自己如何走出了仁政殿都不知道。走下台阶后,他缓缓闭上眼睛,让泪水在眼中慢慢退去。
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回不去了,曾经的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那盒他精心挑选的凉糕,深哥哥也不会吃的吧。
其实不怪刘深,这他明白。给和愍太子下的□□,是他的贴身乳母带进去的,那时候两人还小,谁能明白什么叫幕后指使?可是他年少时最珍贵的感情,终究是被父王毁了。也不是没有恨过父王,可就算恨,那终归也是自己的父亲。只是心里难过,为什么最终牺牲了的,是深哥哥对他的信任。
他在怀念中一年年长大,也许是因为最难过的事情都过去了吧,自那以后,从前那个爱哭鬼阿济再也没有轻易落过泪。他还是要回到江淮国去,与他的深哥哥的会面,也只剩下了每年一次的元夕进贡。原本这种事情,身为世子的他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可他仍然坚持每年来往与江淮国与京城,只为了每年那短短的一面。刘深始终对他淡淡的,而他渐渐的长大,对父王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得越来越多。结党敛财,密谋篡位,他没兴趣,也不想管。虽然这么说有些轻视自己的父王,可他知道,以他父王的头脑,是不会拿刘深有办法的,所以他也不担心刘深的安危。父王坚持着给他灌输各种各样奇怪的思想,“成就霸业”什么的,他本来没当回事,直到有一日,他照常在乐坊花天酒地,醉了昏睡过去后,明明软香在怀,他却做了一个关于刘深的梦。
从梦中惊醒后他一直坐到天亮,心中惊疑不定。刘深喜好男色的传言,他后来多多少少听说过,可他自己却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从那时起,有什么东西渐渐变味了。后来,那些梦一日一日折磨着他,梦中的深哥哥一遍一遍的引诱着他,终于,他还是投降了。他站在了父王的那一边,开始协助父王,进行他们惊天的阴谋,而他与父王的约定是——
“天下归你,刘深归我。”
所以说起来,人的变化,真的都是被迫的。如果父王没有阴谋□□,如果和愍太子没有死,大概他现在,仍然会和眼前这个人称兄道弟,过着属于亲王和世子的快活日子。只可惜有些东西,永远只能怀念,不会再回来。
就像眼前这个人,永远不会再唤自己阿济一样。
刘济站在案边,看着刘深。而刘深坐在案后,手支着桌案,眉头轻蹙着,已经发了有半个时辰的呆。他的面前摊着一张粉笺,半个时辰之前,刘深展开粉笺,举着笔半天没有落下去,之后便扔了笔,一直在发呆。
他在想什么呢?刘济默默的想着,思绪飘了很远很远,直到刘深不满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世子殿下,二更都过了。”
“嗯?”刘济回过神来,看见刘深甩向自己的白眼,立即笑道:“皇上困了?”
“朕困不困,你都该请回了吧,和朕大眼瞪小眼很好玩吗?”
“既然如此,那臣弟先行告退了。”刘济跪下行礼,刘深冷哼一声,直接去了旁边的隔间。
刘济只能自己起来,出了仁政殿,带着自己的侍从,出宫,回了王府。
进了仪门,按照以往的习惯,回自己房间之前,他会先去看看父王。走到正房前,却看到两个小厮站在台阶下,刘济还没发话,其中一个小厮看见了他,立即跑上台阶,冲着屋里喊道:“王爷,世子殿下回来了!”
第66章六十六兵未动,人已困
嗯?
刘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来没有下人见他回来了,还要大喊大叫的道理,这感觉,倒像是在警告父王,自己已经回来了一样。
父王在防着自己?他在做什么?刘济看了一眼那个小厮,那个小厮立即低下头,重新退到台阶下面站着。他走上台阶,才发现正屋门口都没有下人。他自己推开门,走进去,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