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臣作者:堇谣
第22节
“嗯,记得。”
那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恨我了吗?”
“我不会恨你的,主人。”
狄兰愣了一下,才明白刚才师兄说了什么,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他低头看了看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银笛,再看看眼前面色平静,眼珠一直跟着自己走的师兄,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老妪给他的虫子,是会控制人心智的蛊虫。师兄之所以会醒来,不是因为他意识清醒,而是因为他的神智,已经被迷心虫控制了。
被迷心虫控制的师兄,还能算是师兄吗啊?他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而躺在床上的师兄看他站起来,便也爬起来,想从床上下来。然而他躺了快两个月,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光赤的脚无力地踩到地上,身体刚向前倾,便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狄兰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林仪抬起头来看着狄兰,神情仍然平静没有波澜。
“谢谢主人。”
一声又一声“主人”,叫得狄兰的心直发抖,不由得就箍紧了胳膊。师兄瘦得骨架都突出来,拥紧了甚至还会觉得硌,可他却舍不得放开手。他将师兄的头按在自己肩头,师兄便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样,搂住了他的腰。
难道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对我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师兄吗?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样的师兄,总比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渐渐死去的师兄强吧?
他闭上眼睛,轻抚着师兄蓬乱的头发,问:“你饿不饿?我让他们去给你弄碗汤来,你热热的喝一碗。”
“嗯。”
不论如何,只要师兄还愿意在他身边,他就还有补偿的机会,就还能够挽回过去的错误。
狄兰端了热腾腾的汤进来。那是用羊肉加各种香辛料熬制的浓汤,因为熬得时间很久,羊肉都已经溶解在汤里,成了糊状,十分有营养。他走进内帐,看见师兄仍然坐在床边,似乎自他走后就未曾动过,见他进来,便立马抬起头来,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狄兰从没被师兄这么看过,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走过来,将汤碗往前一递,道:“喝吧。”
林仪这才略低下头,看了看狄兰手中的汤碗,伸出了手。见师兄的视线终于从自己身上挪开,狄兰舒了一口气,然而没想到他刚一松手,师兄手一抖,碗里的肉汤溅了出来,洒到了手上,然后啪的一声,碗掉到了地上,肉汤洒了一地。
狄兰吃了一惊,连忙拉过师兄的手,道:“怎么回事?没烫着吧?”
林仪静静地摇摇头,道:“手没力气,拿不住碗。对不起,主人。”
狄兰也顾不上管师兄说了什么,只仔细地查看他手背上的伤。还好肉汤已经不是太烫,只把手腕烫红了一块。狄兰叹了口气,找来烫伤药给师兄涂上,然后拾起地上的碗。那碗是铜制的,所以没摔碎,狄兰又去舀了一碗进来,道:“我喂你吧。”
“嗯。”林仪乖乖地坐在床边,看着狄兰。狄兰真的很受不了他这样乖顺的样子和那动物一般温和的眼神,只能错开视线,舀一勺肉汤,送到师兄嘴边。
“张嘴。”
林仪听话地张开嘴,含住勺子,狄兰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猛地一跳,师兄的嘴唇明明淡得都快没了颜色,但口腔里仍是诱人的红色,让他不自觉地幻想,如果伸进去的不是勺子,而是他自己的手指会怎样。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按制住心中的胡思乱想,一口一口喂完那一碗肉汤,最后看了看师兄,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抹去了他刚才不小心沾到下巴上的汤水。他抬起头,又看见了师兄温和如动物一般的眼神,竟然看呆了,等反应过来,却见师兄似乎还没吃饱,竟低下头去,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沾在他大拇指上的汤汁。
一直强忍着的欲望终于忍无可忍。“啪”的一声,那是狄兰扔掉了手中的碗,他将师兄按倒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去亲吻他的嘴唇,一直将师兄的嘴唇吸吮得红肿起来才松口,然后俯下身去亲他的喉结,扯开衣裳前襟去啮咬他胸前的红点。不行了,他是真的爱上师兄了,他昏迷的这两个月,狄兰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如果得不到师兄,或者师兄就这么死去,他只怕也会疯掉。如今身下乖顺的师兄更是让他几近疯狂,然而这种情绪等到他摸到师兄毫无反应的下|身时,顿时凉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见师兄仍然平静无波的目光,眼中似乎除了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师兄。”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张消瘦的脸。“你是不是不愿意?”
“嗯?”
狄兰把手往下伸,重新握住他的分|身,低声道:“我一直都在强迫你,可你其实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所以这里才没有感觉,是不是?”
林仪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体,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为什么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没有硬起来过?”
“因为之前一直很疼,所以一被摸,就忍不住会紧张,才硬不起来。”
狄兰愣住了。虽然现在的师兄很乖,但之前的记忆,还是存在于他脑中的。那些不分日夜侵犯他的日子,下|身从来就没有好过,一直渗着鲜红的血。“之前……我是不是一直把你弄得很疼?”
林仪看着狄兰的脸,却道:“如果主人需要的话,我可以自己试着摸一摸,这样也许可以……”他说着,便伸手去想要摸自己的分|身,狄兰忽然觉得心疼得厉害,连忙抓住他的手:“别,不用。”
他俯下身,搂住师兄的脖子,低声道:“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再弄疼你了。这样,你也会觉得很舒服,就会硬起来的。”
“是,主人。”
狄兰起身,用手指揉了揉师兄的嘴唇,道:“别叫我主人了。叫我云儿,好不好?”
“嗯。云儿。”
狄兰将师兄搂进怀里,笑了笑,又叹了口气,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开心还是难过。
林仪独自一个人坐在帐篷边上晒太阳。草原上的阳光格外的耀眼,晒得人浑身发懒,他曲起左膝,用左手搂着,微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远处忙碌的人群,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他的眼神并不迷茫空洞,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因为身体底子不错,林仪在醒来后很快恢复过来。狄兰成天大鱼大肉的给他吃,他甚至比曾经都胖了些,加上他穿着狄兰特意给他挑的衣裳,头发也按高车人的习惯在脑后扎起,整个人气质都与过去不同,看起来简直像是另一个人。肆月在远处看了他很久,却没见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实在忍不住,她终于渐渐地悄悄地蹭到帐篷边上。
第89章八十九多情余怨
林仪这次醒来后一直十分乖顺,所以狄兰允许他出来走动,而看守他的人见他从不乱跑,也比之前懈怠了许多,才让肆月瞅准了这个机会靠近他。见有人走近,林仪的目光终于转向了肆月,看着她走到自己身前,蹲下,向他轻轻笑了笑,问:“你终于好了?”
林仪看着肆月,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她说了什么:“……嗯。”
“大乌依一直把你关在王帐里,我还以为他把你杀了……我真是担心坏了,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肆月说着,又心酸起来,不由得落下了眼泪,而林仪只是露出了些微疑惑的神情,并没有安慰她的打算。肆月自己哭完了,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林仪应该听不大懂她的话,便又开始冲着他比划:“金朗台死了,你知道吗?”
“……”林仪这下完全听不懂了,没有说话。肆月仍然继续絮叨着说:“我知道金朗台好像认识你,要是他还活着,说不定能帮你逃出去,可现在他也死了,唉……大乌依有没有说过,以后会让你干什么?继续让你用命去赌斗吗?”
林仪继续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她的打算。肆月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这句林仪听懂了,他摇摇头:“没怎么。”
为什么觉得,他好像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呢?就算是以前两人完全语言不通的时候,肆月也没被林仪这么冷淡对待过,她忽然有些着急:“你是伤得太重,把我忘了吗?我是肆月啊!”
“肆月。”林仪看着一脸焦急的肆月,跟随着她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对啊,肆月!”肆月急得又要哭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我和你……我们、我现在……呜呜……”
她半天说不出什么打紧的话来,干脆捂着脸呜咽起来。而林仪看了看她,像是思索着什么一般微微抬起头,忽然看见了远处靠近的马匹,立即站了起来。肆月见他起身,也回过头,一看,顿时吓呆了。
狄兰骑着马穿过密集的帐篷,快速向这里奔来。林仪撇开肆月,向狄兰走去,狄兰连忙勒缰下马,拉住林仪的胳膊,责备道:“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忽然跑到马前来,撞到你怎么办啊?”
然而林仪抬起头来看着狄兰,不说话,只是展颜一笑。狄兰被他笑得心都软了,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没敢起来的肆月,冷哼一声,用高车语道:“去你们帐篷里等着,一会儿我去找你。”说完,便揽着林仪的肩进了帐篷。肆月吓得浑身发抖,却仍忍不住偷眼去看林仪,然而林仪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搂着他的大乌依,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肆月呆呆地直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又掉下泪来。
一进帐篷,狄兰就迫不及待地将师兄拥进怀中,亲吻他的眉毛、鼻子,低声问:“有没有想我,啊?有没有?”
林仪一个“想”字都没说完整,嘴唇已经被攫住,带有侵略性的舌头随即钻进口里,挑逗他的舌尖。口腔里很快充满了刚分泌出的唾液,有些甚至已经从嘴角溢出,林仪也不挣扎,只是环着狄兰的腰,任他为所欲为。还是狄兰先松开了他,喘息着,看着他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发红的脸,问:“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
狄兰看了看帐篷里面的陈设,道:“这帐篷比我的小多了,还住得惯吗?”
“嗯。”
他抱住师兄的头,叹气道:“我真后悔没有带你一起去,这两天,我一闭上眼,就看见你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睡都睡不着,真是的。”
春意渐浓,种子发了芽,草原已经开始变绿,每年这个时候,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都会因争夺水草肥美的草地而争斗,这一年也不意外。前几日高车部落与西边的回族部落打了起来,狄兰自然不能坐视,于是王廷便启程向西移动,准备开战。狄兰不愿师兄去前线,怕他现在这个呆呆愣愣的样子不能保护自己,于是将他和大部队留在了原地,自己则带着精锐部队去了西方边境。而回族部落听闻高车乌依前来,仓皇遁走。狄兰实在挂念师兄,便将部队留在原地,自己连夜赶回来,终于将日思夜想的人又拥入了怀中。林仪乖乖被他抱着,道:“我也不想离开云儿。下次,请云儿带着我一起走吧。”
狄兰刚要答应,忽然想起了刚才在门口看见的场景,不由有些赌气地将师兄推开,道:“还说呢,刚才你不是和肆月说话说得很开心吗?那个时候,你还会想着我?”
林仪看着狄兰,道:“就算和肆月说着话,我也一直想着云儿。而且,她说的话,其实我都听不懂,我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看师兄的眼神,不像是在撒谎。不,现在的师兄根本不会对他撒谎。狄兰想了想,又将师兄拉过来,捧着他的脸,道:“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还喜欢肆月吗?”
“不喜欢。”
没想到师兄回答得如此利索,以前的师兄,明明说过喜欢肆月,为了肆月,甚至不惜与他兵刃相向的。狄兰犹豫了下,还是没敢提起以前的事,他怕听到过往的事情,师兄的神智会被刺激苏醒。要是现在醒来,师兄肯定不可能愿意和他在一起,如果是那样,他宁愿用迷心虫将师兄留在身边,一辈子。
肆月战战兢兢地回到帐篷里,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坐立不安。想起方才林仪对她冷淡的样子,她又忍不住伤心起来,掉了两滴眼泪。正在忐忑间,只听见帘子响,一回头,便看见大乌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肆月还来不及行礼,便见他一扬胳膊,脸上立即挨了一下。狄兰这一巴掌打得极狠,肆月被打得向后坐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头顶传来大乌依冰冷的声音:“之前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许你去见林仪。你以为我是和你说着玩儿呢吗?”
“……”
“我现在再和你说一次,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再敢偷跑去见林仪,让我发现,必定当场就杀了你!听清楚了吗?”
肆月捂着脸,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狄兰。
“大乌依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肆月从未有过这样大胆的言行,加上心里有鬼,狄兰顿时愣住了,但很快就拾回一贯的威严,道:“你这是要来管教我吗,女奴?”
而肆月仍然直视着狄兰,褐色的眸子审视着他,似乎直要看到他心里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这样乖乖地被大乌依摆弄的!大乌依把他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会觉得满意吗?这样的他,还算是那个草原上的汉人勇士吗?”
这样的师兄,还算是师兄吗?这样的疑问在狄兰心中不止出现过一次,可他不愿肆月来问这个问题,他撇了撇嘴,上前一脚踹到肆月的肩膀上,将她踹倒在地,然后俯身掐住她的脖子,瞪着她的眼睛。虽然之前鼓起勇气说了那么一番话,但被大乌依冰冷的墨绿色眼睛一瞪,肆月立即发起抖来。
“如果不是师兄之前那么在乎你,我现在就可以拧断你的脖子。”他看着肆月的脸,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在她耳边道:“师兄是我的,谁要是敢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我绝对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这点,对谁都是一样。所以,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不要再耍任何花样,否则,你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难看。”
肆月低着头,不敢再说话。狄兰起身就要走,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今天的肆月实在胆大得反常,便不由又回头看了一眼,而这一眼,正好看到肆月仍然坐在地上,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看见狄兰转过头来,肆月慌忙收了手,眼神四处乱飘。
高车女人都会在裤子外面再套一条蓬松的长裙,所以即使身形变化,也并不容易看出来。狄兰心中一沉,忽然意识到,刚才扇她耳光将她扇倒在地时,她明明是坐倒在地,却也是这样捂着小腹。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转身回来,一把扯住想要逃开的肆月,就去摸她的小腹,肆月惊叫着挣扎,却终究没能挣扎得过。
狄兰的手触到了她的小腹,果然发现,那里已经明显地隆起。
狄兰简直难以置信,他抬头看着肆月,只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
“……几个月了?”
“……”
“我在问你话,肆月。”
狄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音调已经冰冷如草原上最寒冷的雪夜,一句话,便问得肆月直发抖,只能结结巴巴回答道:“四、四个月了。”
四个月……
是师兄的孩子。
肆月,居然怀上了师兄的骨肉。
狄兰松开手,站了起来,看着肆月的脸,半天没有说话。而肆月爬了起来,慌忙在狄兰面前跪下,连连磕头:“大乌依!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不会再去找他了,再也不会了!只要让我生下这个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大乌依,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狄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猛地转头,快步走出了帐篷,留下满脸都是泪水的肆月,仍然跪在地上。
狄兰一口气跑回师兄的帐篷,一揭帘子,便看见师兄端端正正站在门边。狄兰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舒了口气,笑道:“你吓到我了,师兄。”
林仪眨了眨眼,低下头:“对不起,云儿。”
现在的师兄,把他的每句话都看得非常重,狄兰说被吓到了,他立马就颓废起来,连肩膀都耷拉下来。狄兰连忙搂住他的肩膀,道:“没事,我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吓成什么样。”
师兄仍然低着头:“嗯。”
狄兰继续哄他:“别这样,你不高兴,我看着也不会高兴啊。”
林仪闻言,便抬起头来,向狄兰笑了笑。现在这样对他言听计从的师兄,真是让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狄兰吻住林仪的嘴唇,吻了很久才松开,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嘴唇,低声道:“师兄,我想要你。”
“嗯。”
狄兰履行了他的诺言,再没有弄疼过师兄。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扩张润滑,小心的将自己的分|身送了进去,然后将师兄的双腿搭在肩上,俯下身,缓缓的律|动。
“难不难受?”
林仪半合着眼睛,摇摇头。他的脸泛着隐约的粉色,似乎也有些情动,但分|身仍然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反应。狄兰后来尝试过很多办法,但从来没有成功让师兄硬起来过。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也许是之前他将师兄欺凌得太过分,或者是由于迷心虫的作用,师兄大概是硬不了了。可每次到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死心。他捏着师兄的脚踝,伸手握住他的分|身,变化着方式套|弄,仍然如同以往一般,一直到他撑不住泄在了师兄身体里,师兄的那里还是没有反应。
他忽然想起了肆月。肆月能够怀孕,说明之前他强迫师兄和她交合时,师兄是有反应的。他忽然觉得心里酸得厉害,退出来,搂住师兄的脖子,师兄便乖乖的搂着他的腰。铁制的项圈仍然套在师兄的脖子上,抱着有些硌,可是狄兰怎么也舍不得松手。他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师兄,等草原上的草完全长起来,我们肯定要和回族人打仗。”
“嗯。”
“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
明知道不会得到拒绝,狄兰仍然支起身体,看着师兄的脸,又问了一遍:“你不会不愿意吗?”
林仪安静地摇头。
“不会。”
“肆月可能不会去,你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我只要能见到云儿就行了。”
狄兰勉强笑笑,又俯下身搂住师兄。
他决定不告诉师兄,肆月怀孕的事。
金朗台的尸体已经停放了七七四十九天,临行前,狄兰找了几个妥当的人,要他们带领一路人马,将金朗台的遗体送至王陵山的天葬台。
高车是游牧民族,崇拜昆仑神和天神,人死后一律不入土,而是实行天葬。王陵山有高车王族专用的天葬台,能在王陵山进行天葬,是贵族们的最高荣耀。对于金朗台,狄兰还是很感激的,他也担得起这份哀荣。而此外,狄兰还吩咐,要他们把肆月也带去王陵山。
“到了那里,你们就把肆月交给守陵的族人,告诉他们,不论发生了什么,永远不许她离开。”
“是。”
他可以留下师兄的孩子,但是决不能留肆月在师兄的身边。
第90章九十以生相许
草原上的苜蓿打起花骨朵的时候,狄兰决定带领部落向西挺进,征讨回族部落。
他这么做,其实不只是为了打击近来气焰有些嚣张的回族部落。去年用师兄赌斗时,由于他被汉人算计重伤,狄兰只能认赌服输,将鄂林海子以西的草原全部让给了左贤王。虽然大乌依一言既出不能反悔,但狄兰怎能就这样让左贤王占了便宜去。回族人上次稍微在边境露了个头,他便借口左贤王的兵力不足以抗击回族部落的全力打击,正大光明地将部队开到了鄂林海子以西,左贤王虽然不乐意,但他确实害怕回族人打进来,也不敢说大乌依是出尔反尔。而回族部落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要和高车拼个你死我活,随后竟然也迅速集结军队,在边境线上虎视眈眈。
“师兄,你看,回族人爱穿白色,在这绿色的草原上还真是显眼啊。”
正午时分,狄兰只带着林仪,两人一人一马,一直前进到能看清回族阵营的地方,远远眺望。林仪闻言,看了看远处,又转过头来看着狄兰,道:“云儿也总是穿白色。”
“我穿白色,是因为高车的乌依只能穿白色,”狄兰转过头来,也看着师兄,笑着道:“不然,我也想穿和师兄一样的蓝色,多好看。”
师兄身上的衣裳,是狄兰特意给他挑的,靛蓝浸染的土布颜色并不鲜亮,但师兄确实很适合这种朴实无华的深蓝色,像是包裹着石皮的美玉一般,只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懂他的人看。
林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云儿要是喜欢,晚上我脱下来给云儿穿上。”
狄兰正看着师兄想入非非,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老脸一红,然后硬绷着笑道:“好啊,到时候我穿着你的衣裳,穿得齐齐整整的,让你脱得光溜溜的站在那儿。”
就算开这种玩笑,师兄也不会脸红,只是见他笑了,便也咧开嘴笑。狄兰被他撩拨得心火越烧越旺,连忙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回族营地,等平静得差不多了,才拉紧缰绳,道:“回去吧。”
“嗯。”
两军的前锋如此接近,战争已经不可避免。第二天,高车人与回族人便开始全面交战。双方虽然均是草原部落,但高车人生性凶悍,加上这两年部落内部因为权力斗争也是各种火并,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几天下来,回族人数战数败,军心开始明显涣散,左鹿蠡王甚至还抓住了十几个冒死想穿过高车人阵地逃走的回族逃兵。
“再这么下去,回族人就要全军覆没了。”右鹿蠡王禀报完敌军情势,问:“要不明天就集结全部军队,直接打过去吧?”
狄兰点头认同,这一仗他真是打得有点累,虽然带了师兄来前线,但又不敢真的将他带上战场,留在营地里也还是不放心,走到哪里都是两下里牵挂着,久而久之,心里还是觉得疲劳,快些结束战斗算了。
“派人通知左右贤王,让他二人从左右翼包抄,明日正午,以烟为信,全面围剿回族人。”
“是!”
况且这边在军队里,他也不好天天让师兄睡在他的帐篷里,恐惹人非议。但师兄不在身边,他又辗转反侧睡不着,真是难受。
赶紧打完,打完就回去了,回到了大草原上,就可以天天缠着师兄了。这么想着,他好不容易才朦朦胧胧睡去,梦中师兄又睡到了他身旁,惹得他邪火直冒,忍不住翻身起来压住他。
即使是梦,快|感也很鲜明。只感觉世界似乎都熔化了,只剩下他二人在炙热的火焰中纠缠,狄兰喘|息着,律|动着,比承受着的师兄都叫得大声,也不觉得丢人,只全身心的投入这一场欢|爱,其他的声音,通通入不了耳。
直到近在耳边的一声惨叫,才将他从梦中惊醒。
“呀啊!——”
狄兰脑中一凛,立即清醒过来。他翻身爬起,军阵营地中他晚上睡觉从来不脱衣裳,当下摸起放在床边的长马刀便冲出王帐,只见后方营地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着火了!”
“回族人放火烧了我们的粮草!”
“救命,救命啊!”
月初,正是月暗星沉之时,这样的暗夜里,回族人居然来偷营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一片混乱,有的光着身子,有的连武器也没有,到处乱跑。狄兰皱眉看了看四周,举起马刀,厉声吼道:“都不要乱!!!”
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格外醒目,周围的士兵立即停下慌乱的脚步,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全部带齐武器,按原来的行伍集结,有死伤的缺员太多的,并入相邻行伍参加战斗,没有武器的立即去取武器,我不需要赤手空拳去送命的傻瓜!”
“是!”
“现在已经集结起来的,立即和我走!”
“是!”
见大乌依如此冷静,士兵们立即恢复了平日的井然有序,迅速归整编队。狄兰带着集结起来的部队向起火的地方冲去,半路碰到了右鹿蠡王的人。
“大乌依!”右鹿蠡王草草行了礼,焦急道:“这些来偷袭的回族人像是疯了,拼了命地杀了进来,根本不准备活着出去,就算是我们最精锐的士兵,也不一定能挡得住这些一心寻死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