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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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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大喇喇的说起这种话,赵樽的俊脸黑了。他恶狠狠地拍了拍她的头,教训之后,再说话时,一双淡然高华的黑眸,似是浮上了一层可以解读为悲伤的情绪。</p>

“我说过,我要用天下最重的聘礼来娶你。我也说过,我一定要让你活着离开皇陵。可如今,却让你陪着我,落得这般下场”</p>

说到尾音时,他的声音略微哽咽。</p>

赵樽是一个骄傲的人。</p>

能让他说出这种颓然和沮丧的话,可以说极是不容易。夏初七猜,在她醒过来之前,他已经想尽了办法寻找出路,却无果。</p>

“你干嘛要自责”夏初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子靠过去,面色收敛,难得认真地告诉他。</p>

“赵十九,其实眼下这个日子,才是我最喜欢的呢。不必克制,不必计较,不必害怕,不必奢求未来,我们只需安静的感受余生的慢慢流逝,好好享受就成。看火光,像夕阳,将沸水,做温泉,堆金银,为鸟兽,闻雾气,如听泉。”</p>

说到此处,她停顿片刻,揶揄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另外,最紧要的是,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陪你共赴黄泉。这种好事,你偷着乐吧,多少人求之不得呢。”</p>

她是洒脱的。</p>

可对于爱她的人来说,却是煎熬的。</p>

赵樽想她活。</p>

这样的阿七,应当好好的活。</p>

他喉咙哽咽着,看着她恬淡的脸孔,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p>

“是,很好。”</p>

“既然这般好,我们不该做点什么”</p>

绕来绕去,她又饶到了那点事上。</p>

赵樽微微一愣,唇角扬起,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一丝笑意,“我以为,阿七第一爱财,第二才是色如今这黄金满屋的地方,你不是应当更喜欢看钱财”</p>

“这你就不懂了。”夏初七托着下巴,笑嬉嬉地道,“赵十九,还记得我在清岗县时写给你的卖丶身契上写的愿望么”</p>

“嗯”他狐疑,不知她为何发问。</p>

“貌好器粗,黄金满屋。”</p>

“”</p>

“如今黄金满屋,已经实现,姑娘我就差一个貌好器粗了。如果能得偿所愿,也不枉此生,死而无憾了。好心人,能不能帮帮忙,完成一个垂死之人的最后心愿”</p>

她眨着眼睛,说得极是欢快。</p>

赵樽眸光微微一眯,叹息。</p>

“你这妇人。”</p>

“如何爷,你是不是心动了”</p>

她看着他,就像在京师奢华的京师晋王府,或在漠北凄风苦雨的毡帐中一样,将自己偎入他的怀里,假装只是在与他围炉夜话,天亮了,太阳就会升起来。</p>

两个人漫不经心地说着话。</p>

烟雾茫茫,光影婆娑。</p>

若不是有三日之限,这确实是美好的日子。他的手,慢慢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淡淡问,“阿七,你当真不觉得这般陪我赴死不值得”</p>

她微翘唇角,头靠在他肩膀上。</p>

“我说很后悔,你信不信”</p>

他说:“信。”</p>

她问,“我说我若早晓得今日要死,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你信不信”</p>

他愣了愣,笑了:“信。”</p>

她嘴里嘻嘻有声,突地伸出纤细的手指,使劲戳了戳他的肩膀,懒洋洋的说,“那赵十九,我表白了这样多,你到底有什么想法是做呢,是做呢,还是做呢”</p>

赵樽看着她,奇怪的皱眉。</p>

“做什么”</p>

“呃”夏初七差点咬到舌头。</p>

她郁闷地瞪他一眼,突地反应过来,他似是不懂那个词的。想想,不由又好笑地“叽叽”一声,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呵一口气,拔高嗓子大喊,“做那个爱”</p>

“嗯什么”他果然不懂。</p>

夏初七哈哈大笑,觉得这场面太过喜感,太偏离忧伤轨道,太不像死亡约会,赶紧清咳一下,换了个表情,满脸羞红的对他说:“意思就是说,良日美景剩三日,洞房花烛赶紧来。郎君,你愿是不愿吗”</p>

赵樽身躯微僵,低头看她。</p>

“阿七,你这脑子成天都在想什么”</p>

夏初七唇角的梨涡像盛了两汪美酒,似笑非笑,“那你到底肯不肯答应”</p>

“不肯”</p>

她沉下脸来,五官挤得极是难看。可仔细一看,他的眼睛,比清凌河边上还要炽烈,虽然说的是拒绝的话,但眸底的温存之色,却半分不少。</p>

她咬了咬唇,逗他,“真的”</p>

“真的。”</p>

“好吧。”她挑了挑眉,就像没有说过一般,“那我两个聊聊天好了,争取把剩下来的三日,聊出一个天荒地老,聊出一个海枯石烂,聊出一个千秋万代,聊出一个”</p>

“阿七”</p>

他苦恼地撑了撑额头,冷眸剜着她。</p>

“爷改变主意了。”</p>

“啊”她眼睛眨了眨,无辜的看着他,心脏“怦怦”直跳,耳根发烫,长翘的眼睫在他专注的视线下,轻轻地打着节拍,一双水汪汪的眼儿,被沸水热雾的一阵熏染,有羞涩,也有惶惑。</p>

“为什么咳,突然又想了”</p>

他不说话,喉咙一紧,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来,大拇指在她半开半合的唇边縻挲了片刻,看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幽暗。</p>

“因为你太吵,爷怕了你。”</p>

“”</p>

她稍稍窘迫了一下,正想推他,下巴却被他猛地扼住,抬起,她只好无可奈何地与他对视。</p>

“难道阿七也改主意了”</p>

“我没,没吧。”先前她说得毫不矜持,可如今看着他炙热的眼,她却像怀揣了上百只小兔子,心脏一阵胡蹦乱跳,愣是不敢再面对。</p>

“呵”就像知她有贼心,没有贼胆,赵樽低笑一声,促狭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像在逗小动物,顿时惹得她恼羞成怒。</p>

“你在笑什么”</p>

他没有回答,略一低头,用行动告诉了她。</p>

炙热的吻,堵在她的唇上,四片唇交接一处,两个人同时叹息了一声。吻是爱人间最真实的情感表达,濒临死亡前的绝望之吻,更是几乎带出所有的情绪。</p>

夏初七抬着头,踮着脚,感觉着他热吻的力度,慌乱得像一只溺水的小兽儿,紧紧的攥住他肩膀上的衣料,像是想要急切的抓紧什么,样子极是无助地承受着这份喜悦。</p>

“阿七”</p>

他吸吮她的唇,视线却在她的红如胭脂的脸上,片刻,又喘着气离开,目光烁烁地看她。</p>

“等一会,还有一件事没做。”</p>

“嗯”</p>

事到临头,又要退缩</p>

她嘟起嘴巴,抱怨着,声音沮丧不已。</p>

“有啥事,一会再做不行么”</p>

“不行。必须在之前做的。”</p>

听他说得这般严肃,夏初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任由他把她拦腰抱起来,在金银架上拿了一尊小金佛,两只小金碗,从这间石屋绕出去,经过一个约摸十来级的石阶,上到了后室的一处祭台,又拿了那里的两根石蜡,再上了一层石阶,走到“回光返照楼”的最高点平台,才慢慢放她下来站好。</p>

“赵十九,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p>

夏初七膝盖受了伤,跛着脚走路极为不便,她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下面除了扑面而来的雾气之外,根本看不清据说全是沸水的地面。</p>

“诶,这里可真美”</p>

她伸了个懒腰,嘴里说着便回过头来,突地,她讶然了。只见赵樽将小金佛放在石台上,又将两根蜡烛用火石点燃,插在缝隙里,接着就往地上一跪,朝她招了招手。</p>

“阿七,来,跪下。”</p>

“跪下做什么”夏初七有些不解,可看他这般慎重其事地跪下,她也没有犹豫,走过去,跪在了他的身边。</p>

赵樽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而是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在小金佛的前面,沉着嗓子起誓。</p>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请金佛为媒,为我鉴证。我与楚七情投意合,今日欲结为夫妇。从此,夫妻同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p>

说罢,他严肃地叩了三个头,又望向楚七。</p>

“该你了”</p>

“啊”夏初七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厮迂腐得紧,但仍是无法,只好自行改编了几句。</p>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楚七今日自愿嫁与赵樽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愿与他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下辈子投胎转世,我还要嫁给他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p>

“阿七”</p>

见她又重复了一遍,赵樽大概怕她念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下下辈子,头痛地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俯身将两只金碗端了过来。</p>

“阿七,没有花轿,没有嫁衣,没有红烛,没有大媒这个洞房花烛夜,我以血代酒,当作合卺。其他的,若有来世,我再补偿你。”</p>

“好,不许赖账。”</p>

夏初七笑着说完,见他匕首割入手腕,鲜血顿时流入了金碗之中,红得刺目,红得她鼻子微微一酸,也不客气地拿过匕首,在自己的腕上割了一条浅浅的口子。</p>

“用血做合卺酒,倒是高明。”</p>

大概这个场合太“正式”,赵樽没有阻止她。</p>

两人的举动都有些</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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