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刘业出门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碗鸡蛋瘦肉粥,已经凉了倾刻,不再烫口,他将勺子递到乔盛宁的唇边,低声的诱哄。
乔盛宁没空分心想其他,启唇就吃,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片刻就去了大半碗。
有肉吗,或者带点味道的也行?乔盛宁被伺l候的习惯了,开始提要求。
什么肉?
都行。
予。
西。
独。
家。
都行,这实在是难题。
刘业叫了福禄进来,压着声音报了几个乔盛宁爱吃的菜,喂粥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三更半夜,御膳房柴火霹雳啪嗒的响,炊烟袅袅,御厨们忙着炸鱼,烧鹅,炒虾,蒸花糕。
还好材料早就备下处理好,紧赶慢赶硬生生的在一柱香的功夫凑出来端到长宁宫外殿的案上。
大太监福禄带着他的小徒弟狗儿端着放菜的朱漆方盘跪在矮桌前。
一个方盘里放了两个菜,刘业用筷子掰下一块松鼠桂鱼递给乔盛宁一口鱼肉。
腻。
乔盛宁大概是吃了一碗粥,嘴里没什么味道,只想吃折咸口,而松鼠桂鱼的味道酸甜,不太满足他此时的要求。
那尝尝这个?刘业又净手剥虾,递他他唇边。
这个还行,就是虾肉老了些,有点不新鲜。吃完一碗粥的乔盛宁没有那么饿了,唇舌的挑剔再次上线。
原准备晚膳时就做的,现在拖了快两个时辰还怎么会特别新鲜。
下次改进,再吃一个?刘业绝口不提,又喂了一口。
饱了。
陆续又吃了半块花糕,乔盛宁道。
御膳房的炉子上还煨着莲藕排骨汤,要不要再喝点?刘业害怕他还是没有吃饱,又问道。
可以尝一点点。
莲藕排骨汤是郎溪的拿手菜,乔盛宁来金国就再也没有喝过,听到刘业提及,难免有些垂涎。
等着,我去端。
不喝了。乔盛宁抽空看了一眼,那汤熬的寡淡的像是一碗清水,更梁国宫中相去甚远,浅尝了一口,皱了皱眉道。
不好喝?
也不是,就是不是我想的味道。乔盛宁说完打了个饱嗝,他是真的吃饱了。
想要什么叫我,我就在外面。刘业走出内殿走到长宁宫的案前,自去用饭。
他只顾着乔盛宁吃,自己还一直饿着。
陛下这是?大太监福禄和他的徒儿狗儿跟在后面走出来,见自家皇帝陛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吃着一桌冷饭,面面相觑。
福禄,派人去乔将军府上通报一声,说盛宁今晚留宿宫中。
第46章榻上阿渊
鸡荒四更天,窗外是静谧的夜色,服侍的小太监们也强撑着睡意袭来的双眼,忍不住打盹。
刘业掀开帐子的一角走进内殿,殿内坐着的少年,还是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没变,劳累于案卷中,如豆的烛火将少年的面容的轮廓染上橙色的光晕,像一圈细细柔柔的绒毛。
去睡吧。他悄悄的走到乔盛宁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
不行,这箱就差一点了,你先去睡吧。这次他倒是理了他,性子依旧执拗不听劝。
还不睡,再一个半时辰天就该亮了。
别管我,你先去睡,你待会还要上朝,我无官在身,忙完了想睡多久都睡得。乔盛宁持笔在纸上圈了一个符号,长时间高强度的阅卷,他的速度明显的缓了下来,打了个寒噤。
刘业叹了口气,徐徐的走到床边取了条绒毯搭在乔盛宁的背上。
见他两手忙碌,又细心掖着绒毯给他裹好,见他不肯睡自己也没了睡的心思,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看奏折。
长夜寂寞,两个人做个伴也挺好。
连批了四五本,太阳穴有些发涨,抬头伸了伸脖子,却见对面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账簿上睡着了,乖巧恬静的像是只温顺的小l兽。
乔盛宁是真的累了,前夜在外奔波了一宿未睡,天亮翻回宫,翻出来,忙到现在未得片刻的歇息,身上还带着伤,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股精气神。
何况入夜湿冷,绒毯一裹整个人暖呼呼的就容易犯困。
刘业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回过神时手已经抚上了少年的头顶,轻轻的顺着。
在这里睡也不是事啊。
刘业起身抱起乔盛宁,怀中的重量似成相识,他愣了愣,胸口被l硬l物硌得慌。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随身带着?
这睡觉也不舒服啊。
刘业顺着衣襟将硬l物拿出来,有些失神。
是他给的那两瓶药。
想起他腰上的伤,刘业抬脚用脚尖轻轻的推了推困睡了的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抬热水。
乔盛宁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浑身温暖,像是泡了个热l澡,四肢畅快,还有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腰。
他抬了抬眼,眼皮太重实在抬不起来,放弃了,不一会儿又睡熟了。
刘业将乔盛宁裹了好从浴桶里抱出来,擦l干放到榻上,自己累了一身的汗。
这伺l候人洗澡比自己洗澡累的多,况且自己还总要分神压住绮丽的幻想。
刘业自去冲了个凉。
回到榻前,小心翼翼的解l开乔盛宁腰间的绷带,倒吸了一口凉气。
腰上的伤口深深依旧带血。
难怪从不让他看伤。
这都大半个月了,但凡用心点养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他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四处奔波,简直是胡闹。
将冰裂纹瓷瓶的药尽数铺在伤口上,刘业抹药的指尖微微颤抖,生怕重了些吵醒他,又怕遗漏了一处没有抹上。
外面又起了风,那风像是削尖了脑袋的小人往帐子缝隙里挤,像是要看热闹。
嗯。乔盛宁呢喃了一声,想必是碰到了伤口。
刘业跪在他身前,差点跪不住了。
这药抹的,只能让人再去冲个凉。
看着床上那人睡的黑甜,系好了绷带,刘业只得抱着乔盛宁,握着他手靠在床l壁打盹。
医圣的这个药效果极好,只是抹了药长新肉实在是瘙l痒难耐,他握着他的手,怕他睡梦中乱抓,又伤了。
一觉睡醒,乔盛宁舒舒服服的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抬头见金色暗龙纹的床幔,低头见自己穿的帝王的寝l衣。
要不是那寝l衣有些大,床幔的绣纹简单,他都以为是在自家龙榻。
陛下呢?乔盛宁从善如流的洗手洗脸,见宫女太监们悄咪咪传递眼色鬼鬼祟祟的打量自己,有些一头雾水。
殊不知,一夜之间,陛下与乔家小公子同榻而眠的故事衍生出许多版本传的阖宫都是。
陛下去上朝了。大太监福禄平声道,只是双眼总时不时往乔盛宁腿l上飘。
昨日陛下命人抬了热水就将宦官宫婢全遣出去,直到今日上朝才让人进来。
大太监福禄在心里赞叹,果然是年轻身体恢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