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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季阅(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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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芸手下不停,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

她又问:娘娘,皇上就这样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不追究荔王的事情了?

不是不追究,而是暂缓。皇后缓缓道。

成芸微微侧头,仔细听着。

皇后挂着一丝不苟的笑,眼中神色善良若菩提垂眸,荔王受了伤,虽然是小伤,他毕竟担着叔父名头,若是宣扬出去,也足够言官将不尊礼法、不孝不恭的罪名按到太子头上,不如让荔王回去反省思过,待到太子南下过了风头,再处置不迟。

东宫。

春椒殿。

此次随太子南下,由尚书举荐的岑大夫,正在给宋春景包扎手上的伤口。

这老大夫仍旧是那一个。

此次出行,虽然还未到目的地,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归来后太子侧妃给的一盘银珠金锭。

因此分外精神。

可是他没想到,去而复返,这头一个病人,竟然不是太子。

而是太医。

他察言观色,心道这人身体亏成这个样,竟然是个大夫还是个太医吗?

现在太医院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

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反观宋春景。

他并没有出现太子担心的,类似于娇柔孱弱的模样。

只垂着眼睫,盯着那手。

不一会儿,伤口被隐藏在棉纱布底下,看不到了。

他便看着岑大夫给他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

医者的手都是分外灵活的。

一缠一绕,有条不絮,若是出了神,没一会儿就得眼花缭乱。

宋春景看了一会儿,眼中微微闪动。

如深夜中轻轻流转的凉风。

太子站在门口片刻。

乌达望了里头一眼,问道:殿下怎么不进去?

太子笔直站着,目视前方。

耳朵却听着里头的声响。

乌达对他一说话,打断了耳边的窸窸窣窣,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乌达。

后者赶紧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乌达撇了撇嘴。

殿下,就这么放过荔王吗?他非常气愤的问。

嗯。太子绷着脸,嘴角挑一个残酷至极的笑来,慢慢找对,不急。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乌达皱着眉,噘着嘴十分不爽道:刚刚你不在,给宋太医处理伤口的时候,吓得的够呛。

太子看着他,挑了挑眉。

要把烂肉统统挖出来,然后一层一层的上药,好几个人按着那胳膊不叫他乱动,宋太医昏过去好几次。

说着,他打了个寒颤,似乎不忍回想。

太子沉默不语,只扯了扯自己衣领,放进去些寒气。

乌达又伸头往里望了一眼,嗯?

太子看他。

乌达说:好了。

太子点了点头,转身一刻不停的走进去。

他视线锁在那手上,宋春景却将袖子落下,将雪白的纱布盖在了底下。

视线被阻隔,太子坐在他对面,张嘴未发声。

宋春景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多谢殿下。

他头发有些湿,唇色也不似往常,有些苍白无力。

太子横刀立马般坐着,手紧紧扣在自己腿上,闻言露出一点局促来。

我、他问道:疼吗?

宋春景笑了笑。

太子问:笑什么?

我若说不疼,殿下信吗?宋春景道。

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都敢调侃当朝太子了。

当朝太子一点气都没生,见他精神尚可,反而松了口气。

坐。太子想伸手,迟疑着没有动。

突然面对面,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道歉也无从道起,想认错也无从认起。

深刻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近乡情怯。

宋春景却似乎并没有受影响,坐在椅子上,将受伤的手搁在身前,避免太低了受到压迫血液挤压伤口。

他身上还有鞭伤,因此坐的笔直,不敢有丝毫的含胸驼背,怕扯到伤口。

太子想着说辞,心底越来越浮躁。

宋春景却再一次轻轻的笑了。

太子更加憋屈。

你笑什么?

笑殿下。

宋春景道:殿下挨骂了。

确实是挨骂了。

太子看了乌达一眼,乌达将眼神飞快的移开,自觉站到了门外。

宋春景不看他二人互动,转而打量起春椒殿中的摆设。

琉璃花瓶里插着娇黄色的迎春花,瓶身通透,枝干青绿隐隐约约透出来。

像害羞的女人,披着纱衣。

窗边摆一个小桌子,桌子旁边一个靠椅,里头是厚厚的坐垫。

桌角是滕编的笔架,新奇有趣。

片刻后,太子看他心情不错

伸出脚勾了勾他小腿,宋春景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那点触碰一触即分。

他转过头来,谨慎道:殿下请注意分寸。

还有更没分寸的,太子朝着他笑道:你试试吗?

宋春景修眉皱起,无法奈何的盯着他。

太子怕将他真的惹恼,便嗳了一声,问别的事,说实话,淑嫔那事,有你掺和了没有?

宋春景还是皱着眉看着他。

问你呢。太子又用脚尖点了他腿一下。

宋春景又靠后躲了躲,硬邦邦道:没有。

太子嗤笑一声,宋春景,我信吗?

他饶有兴趣道:若是你真没掺和,母后会派人去刑部打点吗?

宋春景盯了他一会儿,转开目光。

下官清清白白,无话可说。信不信全由殿下。

意思是:爱信不信。

他闭上嘴,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表情。

太子自讨个没趣儿,摸了摸自己挺直坚硬的鼻梁。

自余光观察了一下因为受伤而有些萎靡的人,看他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

该是什么冷淡模样,还是什么冷淡模样。

太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半寸。

嗳,他再次张口,缓缓问道:疼吗?

宋春景抬头看他,微微一动,眼中的万花筒便转来转去,积水被阳光照射的璀璨模样。

有点。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裹着厚厚的手说。

闻言太子更加坐立不安。

他指尖磋磨两次,才伸了出去,轻轻摸了摸那雪白绷带。

宋春景往后一躲,太子赶紧收回手,我、我弄疼你了?

宋春景沉默不语,垂下的眼皮掩盖住双眸神色,因此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低头一看他,宋春景飞快一眨眼,毁去了上一瞬间的表情,转而盯着窗外看。

窗外枝头残叶冻掉,又发出新的花苞,苍老的树干曲折、强壮、布满年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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