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夜,它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漏出去了至多一瓢的水堤坝内亿万万方洪涛蓦然回首,倏地滋生了前所未有的一泻千里的冲动。他们奔走相告,怀抱着奔腾的希冀,建成了寻求民主公平的组织,无数水滴奉命撞击亡羊补牢的缝隙,连铜墙铁壁的坝体也承受不住了
从前严明信雷厉风行,今日事今日毕不留后患,一沾枕头就能呼呼大睡,现如今他连睡个觉都睡得苦不堪言。
他在深夜满头大汗地醒来,浑身的肌肉邦邦地硬,有一处地方涨得生疼,是真正意义上的疼痛。它疼到他无法用手触碰,疼到极处又痛苦地发麻,想欺软怕硬地闯出一番天地。
他一呼一吸每每吸进来的是凉气,吐出的却是燎原的火。
他想起告别时君洋说话的嗓音,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他如何摧毁发声组织赖以生存的家园,他记得那局促的空间,愈向深处愈发滚烫,愈向尽头愈令人疯狂,愈是墙倒屋塌,他的感受愈分外美好君洋说的没错,他的推辞是表面的,是苍白的,是违心的。
他从静谧的深夜独自挣扎直至天亮,他亟需故地重游。
清晨,队长看了看他近段时间的飞行总结,圈出几个地方:你这儿、这儿,写什么呢?这几个地方回去改改,再做个航线报告提交上去,让他们排个时间,你直接把322开回奉飞吧。还有,出院这么久,也该复查了,交接完顺便去查查体。
作者有话要说:qwq
第48章
严明信在基地的定点医院体检,把体检楼的几十个房间挨个走遍已是中午。军区有医务外勤人员,每隔一段时间会来医院收检验报告,他交代护士,等结果出来就放在单位的柜子里,到时让人一起捎回去,自己便早早地溜了。
飞行学院门口立着工作时间谢绝来访的牌子,严明信背着一只大包,里面装着换下来的一体服,挑了个树荫站定。
不多时,一辆车从校门驶出,君洋戴着墨镜,放下车窗:上车。
教官,去哪儿?严明信把包往后座一丢,看到几本书,问,这是你的?什么东西?
地面协同和空中对抗的分组训练计划。君洋把分班的事一说,今年年底比武,我准备让全班30人全部参战。
啊?严明信问,地面我能理解,但是一年级的学期末,理论还没学完,学生一个个还没放单飞过,这怎么比?
君洋:战争可不问你读几年毕业。
那合格率怎么办?有的人上场大杀四方,有的人上场就是个扣分的靶子,严明信忧虑道,一个班30个学生,成绩有好有坏,要是全上,你反而会吃亏。
这辆车里总共坐了两个人,谁能打得中?合格率不是百分百么。哦,正想跟你讨论下训练的内容,君洋问,我不太认路,有没有安静的地方可以去?
严明信问:要多安静?
特别安静。君洋的一本正经揭开了一个角他轻轻地说:没有别人,只有我们。
严明信:
他们的身份信息和普通公民不同,皆在独立的体系内,时刻有纠察人员紧盯着系统。假如工作日的大中午报了临时外出,却转眼在本市开了间客房,这看起来可就太暧昧不清了。恐怕刷卡的一瞬间,电脑另一端已经围起了纠察组一整个班次的人等着回去接受审查吧。
严明信坦诚道:那就只有我家了。
君洋微微一顿,问:舰长在家吗?
严明信眨眨眼:不在。
严定波休假一结束,便在全国各军事院校内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巡回演讲,刚刚应邀去了外地,至少三四天才回得来。他现在俨然是个以物易物的交易筹码,拼着到处多讲几节,好换回其他军区的一线要职军官也常来奉天讲课,以此加强交流学习。
严定波出门时直接把钥匙扔在门框上了,他从来不担心后院起火。一是家属院内治安好,二是他家里就没放过值钱的东西。若非说有宝贝,那也只有他儿子一个了。
但严明信身强力壮,好大一个大活人,这总不可能被人偷走吧?
浴室磨砂玻璃上透出蒙昧的人影,水流迸溅的声音乱七八糟,间或有旖旎声辗转传出,默然细听,又觉不堪入耳。
君洋背抵着瓷砖墙面,忽一吃痛:嘶你手轻一点。
严明信头一次这么反握,烫手得紧张,有些别扭,总觉得使起力来怪怪的,君洋肺腑一叹,他又听得脑热,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悄声问:我很轻了,这还重吗?要不你背过身去?
不要,君洋微微眯着眼,水汽、冷汗、热汗沿着他脸颊一滴滴淌下,他两手搭在严明信肩头,坚定地说,我要看着你。
光是这么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严明信闭眼靠近,和他在雾气蒸腾缭绕的狭小空间中接吻,牙齿磕碰出轻微而清脆的声音,喝进了不知哪里来的水。二人忘我交缠,热情满满,可惜默契不太好,互相撞到了几次脸颊和额头,饶是这样也仍然不分开。
浴室内的湿气越来越重,胸中的火越烧越烈,瓷砖墙面冰得君洋整片后背凉透了,而这一冷一热的矛盾又因为严明信的存在变得奇异舒爽。没过多久,本该是宁折不弯、千金不换的膝盖骨,嗵地软了下来严明信得以旧地重游,一解彻夜相思。
学生时代用的单人床太窄,两人躺回床上,原始本色地紧搂在一起。
小睡了片刻,严明信忽想起一事,问:教官,还讨论吗。
严明信的皮肤凉而滑,摸起来有细腻的沙沙声响,君洋几次摸得昏昏欲睡,又因不舍而屡屡清醒过来,继续温柔地揉搓。
他迷迷糊糊道:意思一下,把你从前的书和笔记拿给我,我回去慢慢看。
好,我找找,不过我以前写字有点潦草,你能看得懂吗?
君洋今日经历了大劳作,膝盖被地面硌得没了知觉,估计回去要淤青一段日子,唇舌也从未受过这样的累,说话都懒,只得慢吞吞地哼哼了两声:想看懂的人,怎么都能看懂。
严明信起身,随便套了两件衣服,看起来多少回归文明社会了一点儿。他在书架上翻来找去:不在这屋,我去我爸屋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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