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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至立春(GL)——一月青芜(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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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木然转身而去,王旭东晃着电话喊:出了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颜扉没搭理,直直往医院大门走。

天色昏暗又十分寒冷,她抱着瓶酒暗骂王旭东是狗东西,他精明又下流,对自己太过了解,失恋若不喝上几杯实在也无法跟自己交代。

她回忆起和沈素玉第一次吵架闹分手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认识王旭东,正是大学的年岁,因为这份情缘的催促,她开始比同龄人更成熟,明白了爱的欢愉,也懂得了人心的冷酷。

颜扉想,人越长大似乎抵抗伤害的能力就越低。那时候一个月吵上三四次,撂狠话,摔东西,每回那样伤心,但很快都能翻过这一页。

现在这岁月,即便和何雪言分手的事儿十分平静,连吵都没吵,互相伤害的言语一句没有,她仍感觉像要了老命。

和老年人摔断胳膊腿,难恢复是一个道理。

她的爱情细胞分裂繁殖的能力在降低。

爱一个人越来越艰难。

叹口气,她盯着怀里的两瓶酒,这虽然很俗套,但对于一个从小在边疆长大,周围人高兴喝酒,不高兴喝酒,放牧喝酒,结婚喝酒,死人也喝酒,喝酒和任何喜怒哀乐都息息相关,所以她拎着瓶酒跑回病房。

沈素玉正在睡觉,镇痛的药物确保她每天至少能睡上一个好觉。

颜扉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开了酒瓶子,仰脖子就灌,咕咚咕咚跟喝白开水似的,只求一醉方休,往常还能尝出个青红皂白的滋味,如今好像味蕾全麻了般,尝了半天,只有顺着嘴角溜进去的眼泪味儿。

她灌了几口后,憋着一天,又哭了。

没有昨天那么激烈,只是感到很伤心,是少女初恋心碎的那种伤感。

兴许是哭的动静太大,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发出声音,极有可能是沈素玉药劲儿过了,也不知是夜里什么时候,沈素玉睡醒了,睁眼瞧见那要人命的丫头一手抱着瓶喝的快见底的酒,一手抓着卫生纸,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怎么了?沈素玉感到一些忧愁,本欲大发脾气,事到临头却全无了当初那样横加干涉的力气。自己的孩子可以管教,别人的孩子真一点也说不得。

颜扉半醉半醒,两颊红晕,吐着气息,醉笑了道:王旭东给了我一些酒,不喝浪费。顿了顿,仍有几分清醒道:其实也没什么用,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沈素玉皱着眉头瞧她两眼,从病床上爬起来,夺了她的酒瓶子,丢进垃圾桶,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去摸她的脑后的头发道:我知道,这就像生病了,做了一个手术,最疼的时候得上麻醉药,药劲儿过了,疼就能忍。

颜扉试着想她说的那样去感知疼疼,仍像锥心般,她怪怨自己的酒量太大,以至于无法麻痹感官,苦恼的看着沈素玉道:你会不会笑话我蠢?

沈素玉憋着心气,忽而完全说不出话了。

颜扉失落万分,她又有那样被抛弃的感觉,事到如今,她倒是也不能确定,这次恋爱失败以后,她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想了很久,似乎想通了一般道:我答应跟你去香港了,你带我走吧。

沈素玉病容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像劫后余生般,慌忙中怕身边的女孩反悔,点了头只说了个好字。

颜扉不想让她失望,淡淡道:这和复合没有关系,只是

我知道。沈素玉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仍是欣喜的,她渐渐学会控制脾气,控制着不把她捏碎了攥在手心攥的那么死,她在学着适应颜扉的成长,不把她当做孩子,尝试理智的对待双方: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强求。

谢谢你。事到临头,颜扉感到失去了力气,也许这个一瞬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还年轻可以更有前途,何必留在一个日薄西山的事业单位,外面天地广阔可以自由翱翔。

更可能,因为她无法在单位走道再面对何雪言。

辗转反侧,直到凌晨她才睡着,睡的也并不安稳,走道里总是传来病人的低吟,护士之间互相叫话的声响。她本以为挨了沈素玉那一茬,这次会好受许多,可惜并不是。

窗帘的铁环在拉动在发出咔咔的声响,清晨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撒进来,颜扉像婴儿一样喘了口气,缓缓醒来,沈素玉在一旁,她褪去了病服,一身日常衬衫西装,挽着头发穿戴整齐,老师叫醒学生般:醒了?去刷牙洗脸,我给你叫点东西吃。

颜扉皱着眉头起身,打量她道:你怎么穿这样?你还生病呢

也该出院了,医生早上来说可以回家养养了。沈素玉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道:我不能老拖累你。

病床上,颜扉揉着头发,有一些懊恼的样子道:谈不上拖累,只是你一恢复到这种状态,我感觉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你呢?沈素玉叹口气,第一次那么没把握道:要恢复状态,还是再喝几天?

颜扉宿醉头痛,从床上爬起来淡淡道:我要戒酒了。顿了顿,眼神有一些不耐烦道: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指望沈素玉照顾她,还是拉倒吧。沈素玉婚前唯一给予她的照顾,大概是给了她一笔钱和灌输了一大堆人生成功经验学。

工作狂自己都忙得稀里哗啦,哪儿有闲工夫管一个大学生的吃喝拉撒,不但管不上颜扉,连自己都管不上,常年不吃早饭,中饭,晚饭有时候也忘记吃,饭也做的很差,煮泡面算是唯一技能。

颜扉把自己收拾整齐,下楼给沈素玉买点粥,医院里吵吵闹闹,她又想起过去的生活,和何雪言分手当然不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经历,她比这糟糕数倍的经历多得是,可这一次她的心沉甸甸的,满怀的不是自怜的忧伤,反倒只是单纯的担心何雪言那个人。

她不知道这样匆忙的放手是对还是错,让何雪言就那么跟着白霖羽究竟好还是不好。

思量着烦心事,她在食堂买了粥,又给王旭东打了电话,喊他来接一趟出院的病人。

她的新生活,是否就该这样如常展开。

电话里,王旭东的声音唧唧歪歪,她有些听不清这男人在嘀咕什么,看看天空迷蒙的雾气,北方的冬季确实让人浑然生厌。她不该对周围的人不告而别,至少她不能做何雪言,所以她还是开了口。

旭东颜扉告诉他:我答应沈素玉和她去香港,帮她开展生意,我要从出版社辞职了。

啊?王旭东只发出了一个单音,隔了几分钟又道:你就这么走了?你手头还有我一本书稿没出啊。

他不提及,颜扉可能都快忘记了,心想这个挽留的借口真是烂透了,那书稿谁出都是出。可她仍给人留足了适应的空间:也不着急明天就走,玉姐还需要修养,我会把单位的工作完成交接再走。你不用担心书没人管。

那小丫头一副正经腔调说话,王旭东你、你、你了几个字,失望道:早说让你别招惹何雪言,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这个人,咱们高攀不起,你没必要为她落得远走他乡吧,她不在了,你还有我啊,实在不想单位待了,我聘你做我的经纪人,每个月我给你发钱,你什么都不干,我把你养了都行。何必跑去那边造孽。

旭东。

干嘛?

颜扉拿着电话低头笑笑道:别发牢骚了,你想看我,随时做飞机就来看我了。小孩子才缠着大人要糖吃,你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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