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哪还不明白柳问是故意贬柳岐来刺他心窝子的,这可比直接骂他劝他狠多了。
褚琰连忙道:这其实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顾好他的安危
柳问:他的安危本就该自己顾着,岂能劳殿下费心。唉,若早知道陛下会替他指婚,臣就该在他小时候好好鞭策他习武造文,也好辅佐
褚琰简直想跪了,抑扬顿挫地立誓:岳父,我已吸取教训,日后绝不再让自己和柳岐置身险境,一刻也不。
柳问这才放过他,幽幽地说:最好是。
坐下来细细聊过以后,才知道那日柳岐带着人从山上下来后,怕拖的时间长会生更多变故,便立刻开始打探昔日走散的同伴的下落。
恰好严家军自接到老大有难的消息后,便一直扮成流民分散开寻找自家老大,期间还把常乐等人接应了回去。
两方一汇合,柳岐便组织他们寻找剩下的同伴的下落。当日与褚琰一同上山的人,找回来的有一百三十之数,而在半路接应褚琰等人后来分开行动的那四百人,却因为不慎暴露踪迹被淮北军发现,只剩下一百多人拼命杀了出来。
同伴们的尸骨长埋在深山和淮地,带不回来,甚至衣冠信物都没留下几个。
褚琰听了以后沉默良久,才对着站在一旁的瞿老铁开口道:每人给家属发百两银子,从我私库出,把他们都安顿好,改日我再亲自去道歉
严家军是自己亲自培养起来的,每一个人拉拢起来都是费了些心血的,于褚琰来说自是意义不同。褚琰为了让自己能够令人信服,从第一天起就没完全把他们当成下属看,更多的还是当兄弟。
没准还有些人没找到,兄弟们再等等,等攻下淮北,再替你们立英雄碑。褚琰边想边补充。
瞿老铁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大殿下,您有仁心,他们下去不会怨您的。
如今严家军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褚琰的身份,便是一开始有些排斥北齐的,看到齐军占城后对百姓的态度,也不由得受了触动,陆云城便趁机让严家军临时并入了柳侯爷麾下,做一支独立的小队。
随后褚琰又跟柳问交换了情报,末了柳问道:殿下,您已铺足了路,接下来便可交到我们这些老将手里了,臣觉得您该是回程的时候了。
褚琰点头:岳父说得是。
柳问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我还以为,您会犹豫一下,放不下严家军。
褚琰笑了笑:有岳父在,严家军后续安顿之事我何需担心?我答应了父皇今年回京过年,再说他的声音柔了起来,阿岐也该歇一歇了。
柳问听在耳中,暗自欣慰。
他们议事太久,接风宴便晚了一些开席,严家军的人不像正规军那样的讲规矩顾尊卑,都想给老大灌酒,这是他们表达尊敬与爱护的独特方式。
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发现褚琰不见了。
吴壮大大咧咧地嚷着要去把老大揪出来,被瞿二拦住:你没媳妇儿,殿下可是有的。
吴壮迷迷糊糊间一想,悟了,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营帐里,褚琰刚点燃烛,走到床边,便看到柳岐睁着眼睛。
他像是醒了有一会儿了,眼里清明:我醒过来,你不在。
褚琰听出这话里的委屈,顿时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该早些脱身。
他拉过柳岐的手,轻轻覆上一个吻,然后珍惜地捧在手里:我的好小七,你再醒一次。
柳岐听话地闭上眼,能感觉到褚琰抱住了他。
褚琰刚从外头进来,一身凉意,柳岐却还是觉得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他依恋地蹭了蹭,假装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
褚琰失笑,以为他要装不认识自己。
却听柳岐问道:是我的阿琰吗?
他叫他殿下,也连名带姓地叫过,叫殿下像撒娇,叫褚琰也像撒娇,唯独没有用过这样亲昵的称呼。
听起来也像撒娇。
却好像多了几分浓烈得让他浑身烧起来的爱意。
褚琰听见自己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柳岐这才睁开眼,起身跪坐在床头,捧着褚琰的脸好好看了半天,然后满足地道:嗯,是我的。
他张开手臂想去抱褚琰,又动作一顿,皱着鼻子嗅了嗅:我想沐浴。
嗯。褚琰随意应了声,想把刚才未成的拥抱续完,却被柳岐躲了开来。
他的王妃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沐浴。
褚琰无奈,只能召唤新晴备水。
等买来崭新的浴桶、灌满热水后,帐外已经醉酒昏睡了一片,只剩远处还依稀有一些声音传来,衬得四周很静。
褚琰不乐意让人在这种私密的事上伺候,连带着柳岐嫁给他以后,都只能自力更生地沐浴,新晴他们早已习惯了不在跟前伺候。
帐内就这么一点空间,一目了然,褚琰放下门帘,知会人不许打扰,看向吵着要沐浴的人。
柳岐正在一件一件地剥自己的衣服,剥到最后一件的时候顿了顿,看向褚琰,似在等待。
褚琰也顿了顿,随后转过身去:脱吧,我不看。
柳岐:
他盯着褚琰的背影,干脆把里衣一扯,从后面环上褚琰的腰,开始解他的衣带。
褚琰下意识按住他的手:怎么?
柳岐咬牙:你就没看到那是双人的浴桶吗?
褚琰发愣的一息之间,柳岐已把他繁重的衣服扒下了大半,他蓦地笑出一声,转过身对着柳岐:我来。
他慢条斯理地往下脱,还要拍拍衣袖理整齐,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柳岐刚开始只是嫌慢,后来便不敢正眼看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被人一览无余,褚琰在这磨蹭八成是故意为之。
没过一会儿他身上就泛起了红,恨不得直接没进水里,好掩饰一下那些赤诚的反应,可褚琰却正正挡在浴桶前,许久不见的大魔头本性暴露无余。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灯烛晕着幽幽的光,把影子映在帐上拉得很长,柳岐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吹熄了多余的蜡烛,只留下浴桶前和床边的两盏,堪堪能照出帐篷里的轮廓。
褚琰便在这时道:好了,来。
影子被大量的昏暗吞没,让柳岐有了些安全感,他借着褚琰的搀扶迈进水桶,方才被冻出来的寒意顿时驱散,舒服地叹了一声。
褚琰在他之后入水,这浴桶空间很大,足够他们相对而坐却不扰。
此时柳岐已经没有了先前邀请安王时的勇气,他若无其事地转身把搭在一旁长凳上的两条帕子取来,涂好澡豆,正欲给褚琰递一条,身后便伸出来一只手,紧接着胸膛贴上背脊,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狭窄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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