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中后,她将凌霄花撕成碎屑,喂递到十七嘴前,把这个吃了,这个吃了就暖和了。
没......没用的,要与其它药材一起入药才行,我没事......挨过这一阵就好了。十七几乎是耗光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她痛苦地皱着眉,眉宇间一片霜色。
和十七不同的是,傅沛白额头满是细汗,周身散发着热气,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十七,我抱着你好不好,你放心,我没有其它意思。
话音刚落,女子已经主动倾身过来,钻进了她的怀里,双手紧揽在她的腰间,脑袋贴在她的脖颈处,极力汲取着她的体温。
傅沛白愣了一瞬,脖间被十七呼出的寒气激起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回抱住十七,然后是另一只手抚上对方的后背,最后紧紧的将十七搂抱在怀里。
傅沛白半阖着眼眸,静静地听着火苗燃烧的声音,和胸腔内沉沉的心跳声。
尽管十七现下大脑浑噩,却并未丧失全部神智,她很清楚现在是谁抱着她,是傅沛白啊,她那个正直、善良、坚韧勇敢的心上人。
她蜷在自己喜欢的人怀中,褪去了所有伪装的面目,轻唤了一声冷。
虽然施青寒从小教导她遇事要不慌不乱、从容镇定、喜怒不显,才不会被人发现弱点,才能在人前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她想,她是愿意将自己全部的弱点袒露在傅沛白面前的。
她可以不做那个端庄持重清冷卓绝的朝泉峰峰主陆晏冉,也可以不做那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落影教使十七,她想在傅沛白面前做自己,仅仅是自己而已。
还冷吗?傅沛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抱着十七的力道也愈发紧了。
可十七的寒疾是自内而发,傅沛白这样抱着她,仅仅能带给她心里上的慰藉,并不能让她身体好受多少,十七像要钻进傅沛白身体一般,又往她怀里拱了拱,轻轻喘着气,重复道:冷。
傅沛白皱眉,松开,眉峰又紧皱上,半晌后,她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双手握住十七的肩膀将人微微推开,神色严肃道:十七,我脱了外衣中衣再抱着你,兴许你能暖和点,好不好?
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
十七没有力气开口,她缓缓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其实......我是名女子,我女扮男装是为了进天极宗学武,所以我想要脱衣抱你,并非是存着什么龌蹉心思,你......大可以放心。
十七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更别说神情了,看不出一丝一毫惊讶之色。
傅沛白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吃惊吗?
十七压抑着体内肆虐的寒意和疼痛,轻声道:只要还是人就行。她说完这句话微微喘了喘气,继续道:现在可以抱我了吗?
傅沛白一怔,回过神来后,连忙哦哦了几声,开始脱外袍,十七则抱臂看着她脱衣这一幕。
傅沛白解腰带的手一顿,总觉着这场面有点怪怪的,不过见十七的确难受得紧,她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别扭,迅速脱下外袍、中衣,直至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后,才开口:好......了。
十七像方才一般主动钻进她的怀里,隔着轻薄的里衣,贴上了她的肩胛,衣料下传来温热的体温,十七喟叹了一声,好暖和。
傅沛白有些窘迫,手这会也不敢往十七身上放了,喃喃道:暖和就好......
不大的山洞里,火堆发出温暖明亮的光亮,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洞穴里的火堆悉数燃尽了,只余一堆灰烬,傅沛白慢悠悠醒过来,睁眼后发现洞内除了她别无他人,她瞬间清醒过来,弹起身,套好外袍跑出洞外,高声喊道:十七!
声音惊起一片林鸟,扑腾翅膀飞上天去。
片刻后,繁密的林间走出一白衣女子。
傅沛白大步上前,担忧道:你跑哪去了?身体好点了吗?
十七的脸色虽然还略显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昨日好多了,她从身后拿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凌霄花,举到傅沛白眼前,昨日在我身上浪费了一朵,现下还你一朵。
傅沛白接过花,匆匆瞥了一眼后就塞进了怀里,问道: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女子浅浅笑起来,眼神里有促狭之意,好多了,还要多谢傅姑娘昨晚的仗义相助。
傅姑娘......
傅沛白一时对这个称呼不甚习惯,她目光飘忽地转移话题道:那咱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傅沛白问昨日十七为何会那样,好似某种顽疾发作,十七只面对这个问题,淡然回应,说法却有些含糊其辞。
傅沛白听后只是微微沉思了片刻,没有再问什么,二人一路无恙回到了苗寨内。
回去后,傅沛白拿着凌霄花去找寨内有名的医女将凌霄花入药,趁医女研磨药材的功夫,她状似不经意的问起落影教那可以使人遍体生寒的毒药。
医女用蹩脚的中原话回道:听......听过,你要窝做的凌霄丸就是要涌来解这个毒的吗?
嗯。
医女摇了摇头,没用的,那个寒毒只有那教主有解毒秘方,其它药,都不能解。
傅沛白皱起眉来,我知道,但凌霄花能稍微抑制一下此症也是好的,我想问的是,怎么判断寒疾发作是此毒造成的,而不是其它病因呢?
医女放下擀锤,认真想了想回:窝也不清楚,但窝听我阿姆说这个毒在发作期间,手腕内侧会浮现出一朵霜白色的偃月花印记,所以此毒又叫作偃月。
傅沛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过医女后便步履匆匆回到了司马拓的吊脚楼。
她站在十七的屋外,敲门的手抬起又放,放了又抬。
良久后,她还是敲响了房门,屋内很快传出声音。
谁?
是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十七的声音略带笑意,不太方便,我现下在沐浴。
傅沛白没有放弃,接着道:水够吗?我再替你打一桶来。
屋内沉默了片刻后,传出一声淡淡的好。
傅沛白转身就去提热水了,回来后也没忘了先敲门,得了应允才进去。
虽说现在她已坦白了女子身份,和十七相处起来就不用顾忌那么多男女大防,但一进屋,在水雾氤氲中瞧见浴桶内小半女子光裸的背脊时,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走到桶边,十七已经将身体沉入了水中,只露出白皙透净的脸来。
傅沛白将热水放下,眼神从浴桶掠过,但水雾弥漫,她没有看清十七的手腕。
多谢。
十七道完谢,傅沛白想不走都找不到什么理由了,她转身准备离开,手搭上门框时,十七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