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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生存的本质就是一个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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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几乎停下了脚步,厚厚的堆积在王阳明所能目击的天空上,整个龙场笼罩一片阴霾之下,尽管没有下雨,但王阳明相信头顶上厚厚的云层一定是在酝酿一场雨。走了几个月的路,每一天都关心天气,担心会下雨。所以头一天一定要观察天空,看云层的厚薄、走向,风向,借此来推断第二天是否有雨?渐渐的王阳明也积累一些经验,而今天的云层让王阳明判断还是要下雨,但在什么时候下?他却说不准?也许一场大风吹来,厚厚的云层散去,雨,也就下不来了,还在路途上时,王阳明经历过这样的天气。到了龙场,就到了赴任的目的地,不用在赶路程,天气问题,自然也不在是王阳明所要关心的头等大事了。走出林子,跨过驿道,一片开阔的土地就展现在王阳明的面前。白岩寨河在一座不算太高的山脚下,不停的流淌,为了灌溉农田,当地人在白岩寨河上筑起一道石坝,让河水能流进田土里。正因为这一道河坝,流动的河水有了落差,一直不停的发出流水的声音,往日,王阳明躺在草屋里也能听到。

凭着河水的声音,王阳明与白岩寨河水早已神交多日,在他的想象中,白岩寨河的河水流淌的很急,河面也很宽。但是当白岩寨河,真实地呈现在王阳明的眼前时,它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无声无息,河面也不是很宽,因为石坝的拦截,一泓水泛着银光躺在开阔土地的一侧,宛若一个少女的辫子展现出自然的曲线之美。开阔的土地里,星罗棋布的有几个人在劳作,有两人一起的,也有一人单独的,王阳明知道,忙碌着的龙场人正在为春耕做着准备,春天毕竟已经来临。整个田土铺着一层薄薄的绿色,在龙里卫时,王阳明就看见田土长着各种绿色的小草,贴在地面上,显得并不茂盛,就是这小小的生命实体在严冬里顽强的生长与连绵不断的相拥,才让这一片土地生机盎然。

下了路基,走在田埂上,王阳明看见有的田土大,有的小,而且形状不规则,因势而成,显然是各家各户各自开垦出来的。这一点倒是符合王阳明的期望,第一次学习种田,决不能贪大,如果地种的不好,不也是一种浪费吗?在前面一块不大的田土里,正好有一个人在专心的劳作,而且从背影看是个女人,像是玛阿坎,王阳明向那一块田地走去。

“老乡,在忙啦。”王阳明从背后主动的与劳作的人打招呼。

声音惊动劳作的人,转过脸来。王阳明一看,果然是玛阿坎:“是你啊?玛阿坎。”

玛阿坎嫣然的一笑,站起身子,也说一句。话音一落,两人马上意识到彼此都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王阳明赶紧用手做了几下除草的动作,示意玛阿坎。因为王阳明看见整块田土里都散落着被玛阿坎除过后扔下的野草。

点了点头。玛阿坎明白王阳明的意思。

为当不在身边,王阳明真不知道如何向玛阿坎表述自己的意思。想了想。王阳明用手指着田埂画了一个圈,指了指脚下的田土,在指了指玛阿坎本人。

玛阿坎没有明白过来王阳明的意思,用疑问的眼光看着王阳明,摇了摇头。

停了停,王阳明又重新将刚才的动作比划一次,而且嘴里一字一句的大声的说:“你家在这里还有几块田土?”嘴上的胡须也随着说话上下摇动。

看着王阳明如此费劲的表述自己的意思。玛阿坎认真的想了想,好想明白过来。笑了笑,也用手指指了指周边的几块田土,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告诉王阳明,她所指的几块田土,都是自家的。

明白玛阿坎的意思,王阳明心中很高兴。玛阿坎家田土还不少,这样佃租一块田土来学习农耕也就不是大问题。龙场,本身就是地广人稀之地。

借着手势交流,两人都感到不方便,很吃力。各自站在原地,马上陷入尴尬的场面,谁也没有再比划手势,谁也没有再说话。王阳明想去帮玛阿坎除几把草,但他马上又放弃这个想法,自己与玛阿坎还没有熟悉到这一个份上,正在局促不按时,远处传来:“先生,先生”的喊声。王阳明抬眼一看,是希渊、为当在小树林边喊着自己。王阳明对着远处的希渊、为当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

“先生,快回来,我们要去学煮饭了。”这是希渊的声音,王阳明听得出来。

为当回来,就是来叫希渊去学习煮饭的,要不然,他是不会回来的。想到这里,王阳明示意玛阿坎自己要回去。玛阿坎赶紧走到背篼处,拿出一把草根递还给王阳明。

不明白玛阿坎的意思,王阳明没有马上接过来,疑惑的看着玛阿坎。

玛阿坎迅速的从一把草根上摘下了一段,放到自己的嘴里嚼起来,随后再一次把草根递给王阳明。

王阳明明白过来,这一把草根是玛阿坎给自己吃的菜,或者是她回家准备吃的菜,在这里遇见王阳明,就把这把送它给自己。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在王阳明心里都有一份感动,一份感谢。这是一把什么草根?王阳明并不认识,但是王阳明知道,这是本地人经常吃的一种野菜,玛阿坎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它是可以食用的。这几天,王阳明几人能有饭吃,已经知足,还得感谢陈实在贵阳为自己准备的粮食,哪里还敢奢望有菜来下饭?所以玛阿坎给的这把一菜,对深处艰难中的王阳明来说具有非常特别的意义。

“谢谢你!玛阿坎。”在离开前王阳明还是非常郑重的说了一句,不管玛阿坎是否听得懂。走上路基,王阳明回过头来看一眼还在田土里劳作的玛阿坎,恰在这时,玛阿坎也停下手里的活路回头看一眼王阳明,尽管有一段距离,四目相视不至于难为情,王阳明还是对着玛阿坎挥了挥手。而手上此时拿着的草根,让王阳明又一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与温情,内心有一份不愿离去的感受。

端着锅,锅里装着米,希渊、为当赶到玛阿坎家。阿婆已经忙活开,只是自家的饭还没有开始煮,她在等待希渊、为当的到来,两锅饭一并煮,这样也好让希渊、为当看得更清楚一些。阿婆揭开两人端来的锅,问道:“你们是要煮干饭?”

希渊听不懂,他赶紧对为当说:“为当你得把阿婆说的什么?告诉我,否则我听不懂,怎么学煮饭?”

阿婆对着为当笑了一下,为当说道:“阿婆问我们是要煮干饭?还是稀饭?”

阿搏诺楚自为当来后就一直的拽着为当哥的左手,一个劲把为当哥哥往外面拉,要为当哥哥陪她去玩耍。阿搏德勾也凑过来。为当一直没有离开,在来的路上,希渊已经告诉为当,先生要他们两人跟着阿婆一起学煮饭,不能光顾着玩。为当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煮干饭。阿婆。”希渊答。为当传话告诉阿婆。

“别闹,阿搏诺楚,哥哥要学煮饭,煮好饭哥哥再和你去玩。”阿婆也意识到为当在自己与希渊之间交流的重要性,制止阿搏诺楚的举动,接着说:“就是煮干饭,你们在锅里装的米也多了,这样多米,煮好的饭会满出来,会浪费粮食的。”

阿婆取来一只碗,从锅里舀出一碗米,用手在碗扣上一抹,平平的一碗米就端在阿婆的左手上。“这一些米下顿饭再煮。你的这意口锅,最多只能煮这么多,记住。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神惩罚的。”

为当把阿婆的意思告诉希渊,希渊很认真的看着锅里留下的米量。阿婆把锅晃一晃,锅里的米马上变成一个平面,阿婆用食指插到锅底,掐着手指告诉希渊,煮干饭该取多少米量?将近两个多指节。希渊朝阿婆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记住。

阿婆来到水缸边,舀一瓢水倒进锅里,开始淘米。希渊走到阿婆身边,卷起袖口,示意阿婆让自己来做。希渊将双手伸进锅里,合拾着一些米在两手间,学着阿婆的样子反复的搓米。操作几次,阿婆就示意希渊停下来,把锅里已经浑浊的淘米水倒出去,又重新添进水,让希渊继续淘米。

重复几次,米,淘好后。阿婆又往锅里添一些水,而且反复斟酌,一会儿添少许水,一会儿又倒一点水出来。最后阿婆终于把煮饭锅拿给希渊、为当看:“这煮饭最要紧的就是有多少米?就要添多少水?水多了,饭,煮出来会很稀,水少了,要么米饭煮不熟,要么就很硬。今天锅里的这一些米,就要添这么多水。”说完,阿婆又用手指去量锅里的水,掐着手指拿出来给希渊、为当看,水高出米一个指节。随即补充说道:“米,不能淘得太久,米被水泡软,煮出的饭也不好吃。现在可以上火煮了。”

锅终于放在火塘上,几个人都围到火边来。阿婆把火加得最旺,不一会儿,锅里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声音有变化时,阿婆从火塘里撤掉燃得正旺的柴禾,赶紧端下火塘上的锅,放在一边,放在地上的饭锅里仍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阿婆解开锅盖,吹一口气,好让锅里的热汽散开,说道:“大火煮到这个时候,水基本收干,米饭已经成型,就要赶紧端下火来,让上浮的水重新落下去,要不就要胡锅。”

锅里的米粒已经变成晶莹剔透的米饭,饭在锅里形成一个平面,上面有很多气孔,不住的堵着气泡,冒着热气,足见刚才的火力有多大。为当把阿婆的意思告诉希渊,希渊更加用心的学习煮饭。

“老人说的:‘大火煮饭,微火焖香’。”阿婆一边说,一边整理火塘里的火,让它更适宜焖饭。然后把已经没有声音的饭锅,重新端起放在火塘上,这时的火塘里只有几块即将燃尽的木材,吐着并不旺盛的橘红色火焰,****着锅底不同的部位,余下的就是一些炭火。阿婆垫着一块抹布,握着锅耳,隔一会儿就转动一下饭锅。“微火焖饭是很要紧的一步,还得不停的转动饭锅,也不能着急,过一会儿转一边,这样饭煮出来才香。煮饭的时候,不要总是揭锅盖,这样容易煮出夹生饭来。”为当把阿婆的话告诉希渊。阿婆就把抹布交给为当,让他也学着转锅。希渊先一步接过抹布,握着锅的一只耳朵学着转动饭锅,手处在火塘上,希渊才知道看着不旺的火,还是保持极强的火力,他的手有一种被炙热的感觉,希渊学着阿婆转一半的饭锅,就赶快缩回手,放在嘴边吹气散热。为当试两下,也感到手被炙得受不了,滑稽的动作若来阿搏德勾与阿搏诺楚的窃笑。阿婆接过抹布,娴熟的转起饭锅来。

“阿婆,我长大也要学煮饭。”看见两个哥哥来学习煮饭,阿搏诺楚稚气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要学。”阿搏德勾也跟着妹妹说道。

“好啊,你两个真是乖娃娃,等你们长大了,阿婆教你们,煮出香喷喷的饭来吃。吃得多多的,长得高高的。好不好?”阿婆回答孙儿孙女的话,

“好。我要长得比哥哥高。”阿搏诺楚指着为当。

阿搏诺楚的话把阿婆逗乐了:“哈哈,哈哈,要得,长得比为当哥哥高。我的小宝贝。”

说话间,阿婆把饭锅揭开,对着饭锅吹一口气,锅里发出“噗”的一声回响:“饭煮好了。”阿婆随声说道,已经把饭锅端下火塘。

“阿婆,要尝一下煮的饭吗?”为当告诉希渊阿婆的话后,希渊马上问。

“阿婆,希渊哥说,要尝一下煮的饭吗?还不知道煮熟没有?”为当对阿婆说。

“不用尝,保管熟,你们就放心吃吧。”阿婆很有把握的说:“只是饭锅还很烫,端着走路,小心烫着手。先放在这里凉一凉你们在端走。为当带弟弟妹妹出去玩一会为儿。”

希渊也跟着走出房间,现在他才知道阿婆煮饭的工夫有多深,吹口气就知道饭煮熟与否?自己与为当煮饭时,煮一会儿就尝一口,尝一口在煮一会儿,结果饭不是煮胡,就是夹生的。阿婆一口都没尝,只凭一口气,就能知道饭煮熟没有。在希渊的眼里,阿婆简直神了。希渊能够想到,回去后,先生一定会问自己如何煮饭的?煮饭有哪些基本的步骤与技巧?所以希渊没有去玩,而是站在院子里,回忆刚才阿婆煮饭是的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个注意事项,在心中默记下来,希渊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知道煮饭的技巧与过程。为当与阿搏德勾两姊妹在院子里打闹嬉戏,很是开心,尤其是阿搏诺楚,“咯咯咯咯”的笑声在院子流动,因为她一直在不停的追着为当哥哥。希渊发现,阿搏诺楚真是很喜欢为当这一个哥哥。

背着一背篼牲口草料,玛阿坎走进自家院子,尽管背篼里的东西不算沉重,但玛阿坎的身体还是往前倾,也许是她的一种习惯。看见自己的儿女与为当玩的正开心。

“为当,饭煮好没有?”玛阿坎问。

“已经煮好了。大娘。”

“怎么还不端去给你家先生吃?”玛阿坎接着问。

“阿婆说饭还烫,等凉一些在端走。”为当回答。

“哦,是这样。”说着,玛阿坎已经放下背篼,她感到自己身体没有负重后的轻松感。可是玛阿坎还不能歇着,她很快从背篼里取出一把草根,就是她刚才送给王阳明的那一种,提着锄头,打开一个小柴门,走进去。这是玛阿坎家菜园,几个小孩子,也跟走进菜园。

“希渊哥,你看?”为当指着一簇青草说。

“这是什么草?”希渊看着青草问为当。

“兰花啊!”为当说道。

“这么大?我们在路上看见的可是很小的一株。”听了为当的回答,希渊很是惊奇。这株兰花由于长在肥土里,叶子特别茂盛,长成很大的一簇,希渊一时也没有能认不出来了,只有已经盛开过后的花朵,凋谢在叶丛中,没能散发出浓郁而淡雅的香气。

“这是他阿爸种的,现在花开过了。等花开的时候,满院子都香。”玛阿坎插话道。

“阿搏诺楚,你阿爸呢?”为当随口问道。

阿搏诺楚一下子被为当哥哥问话给问住,没有反应过来。阿搏德勾赶紧说道:“还没有回来。”

“你阿爸去了哪里?”为当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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