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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凝雅、安雅两人退了出去,屋内又只剩了她们三人。她现在离王诗尔的距离很近,但她并不想给她半分视线,只是固执地看着床上的宇文祎。

王诗尔缓缓起身,抿唇轻笑,眼中玩味的笑意颇深,刚想说句什么,但余光中宇文祎虚弱的面容阻止了她。她抿住了双唇,眼中的玩味也被正色取代,“劳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宫…便先回去了。”她现在的存在,在谌京墨的心里就像是一根刺,刺痛她,进而也会刺痛她的祎儿。那她便避开好了。

转身带着玲素离开了云和殿。

凝雅打了冷水来,放在床头。安雅去帮着罗离煎药了。谌京墨将毛巾沾了水,拧干又叠好,放在宇文祎的额头上。又拿了另一块毛巾浸shi,轻柔地擦拭着宇文祎裸露在外的脖颈、双手。

宇文祎的呼吸很轻,很细,浑身蒸腾着热气。谌京墨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滑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纤细的手腕。宇文祎的手指也很细,骨节分明而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r_ou_,同她的瘦削的肩膀、胳膊一样。白皙的手背上隐约透着青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过于纤细的手腕。她太瘦了,谌京墨想到,比她还要瘦一些。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明明年龄也不大。你到底承担了多少责任?真是个傻人。谌京墨的目光转回宇文祎的脸上,过于瘦削尖细的下巴看得谌京墨皱了眉头,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那细滑的肌肤,指尖下的骨感明显。深深的心疼从她眼中流露,浓厚而不自知。

一旁侍立的凝雅说不出是该喜还是该忧。公主并非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当然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但公主向来果决,对于原则x_i,ng问题寸步也不会退让。作为和公主一起长大的人,这般反复为一个人心软、担忧、牵挂的情形,确实从没在公主身上出现过。

公主昨日究竟为何生气她不知,但她看得出公主是真的气极了,而生气的对象是王皇后和九皇子。依着公主往常的x_i,ng子,绝对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会让对方讨到半分好处,更不会还这般来照顾对方…

看着公主眼底的柔和,凝雅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还真是被这九皇子给套上了。公主喜欢的人定然是不差的,她相信公主的眼光。九皇子面如冠玉,对公主也是很上心的。她不反感九皇子,甚至还为公主寻得真爱而开心。可安雅却…她不知道安雅不喜欢九皇子什么,每每问起,安雅也只会摇摇头,说一句“莫要在公主面前提,只当是我多心了吧”,打发了她。昨日公主气恼,安雅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她心下疑惑,但安雅又只是摇了摇头,没做解释。

这次,她真的希望是安雅想多了,她相信公主绝不会看错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为了攒入v当天的三章周末一直在码字所以就没更文卖个萌求轻拍。我这个手速现在还不是很快

第三十七章

罗离端了药来, 凝雅帮着谌京墨将宇文祎的上半身扶起, 靠在床头。罗离正想着自己端碗去喂药, 谌京墨就伸手拿去了药碗, 一脸淡然地坐回床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罗离默然, 退至一侧。

谌京墨用小勺盛起一勺碗里的药,轻轻地将热气吹走, 顺着宇文祎干涸的双唇把勺子挤了进去, 喂了宇文祎一口药。碗中的药汁见底, 谌京墨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完了。罗离将碗勺端下去后,谌京墨又拿起一块手绢将宇文祎嘴角溢出来的几滴药汁擦去了。

还好你不闹, 也没有嫌药苦就不喝。谌京墨莞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从里到外, 从心态到笑容都泛着对宇文祎无尽的宠溺。凝雅撇过头去,公主这副傻样子她真不忍心看,还好安雅不在屋里, 不然恐怕更不喜欢九皇子了。

日头低垂,已是傍晚, 宇文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谌京墨为宇文祎的双唇沾了些水, 又换了块敷在她头上的毛巾。谌京墨站起来活动着身子。一旁的罗离见状连忙开口, “公主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公主凤体金贵,不可过于劳累。我来照顾九皇子便可。”

谌京墨摇了摇头,“无碍,本宫只是想活动一下身子。”

她边走着边打量着宇文祎的云和殿正殿。最终在床榻对面的书桌边停了下来, 目光被桌上一本显然已经被翻了许多次边角都有些烂掉的书吸引了注意力,“食谱?”谌京墨有些意外,打开书随手翻了几下,里面记载了各国特色菜的做法,十分详尽,只是南陈那一部分却不十分完整。

“那是九皇子最爱的一本书。九皇子自小便爱研究饭菜的做法,每每做出一道美味的菜品便会高兴许久,比在策论时被皇后夸奖或是在棋盘上赢了皇后一局还要欣喜。”

“她的政论诗书都是由…王皇后教的?”谌京墨继续翻着手中的食谱,低着头问道。

“是。除却六艺中的s,he与御是在太学中所学,其余皆为皇后启蒙,每日完成太学功课后还要再完成皇后单独布置的学习任务。”罗离安静地叙述道。

“你跟着她多久了?”

“自打殿下出生后便一直在殿下身边。皇后派我负责殿下的起居饮食等一切活动。由于殿下身份的不便,所以殿下的身体也一直是罗离来照养的。”

“她以前每日的生活便是不断的学习吗?”

“殿下每日寅时起来练武,卯时至申时在太学学习,酉时、戌时随皇后学习,而后就寝。日日不歇,即便是在太学休息的五天,皇后也会为殿下安排其他学习任务。从琴棋书画到兵法策论,以及帝王之术。皇后的任务繁重,殿下有时在偏殿书房内待至亥时甚至子时才能堪堪完成,困极了便会直接在偏殿休息,所以偏殿内才会置了床榻。”

“皇后对殿下的要求是极严格的,并不会因为殿下的身份而有丝毫放松。殿下对皇后也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认打认罚,小的时候痛极了还会咬着唇垂泪,大了便再没哭过了,连一声哼声都不曾有。”

“殿下从小也没怎么和其他皇子,或是同龄的我们玩过。日常的休息、娱乐活动便是抚琴和与皇后对弈,还有殿下最喜欢的做饭了。有时皇后的任务安排的少或是殿下完成得快,腾出来的时候殿下都会消磨在厨房里。”罗离边说着眼中心疼的神色就越来越深重,她是和宇文祎一起长大的人,她是陪在宇文祎身边最多的人,也是最知晓宇文祎到底有多么辛苦的人。

“对于学习,殿下从来不喊苦也不喊累。对于皇后委以的重担,殿下也是二话不说就扛了起来。殿下…”罗离的眼眶忍不住就泛了红,其实谌京墨没有深问,她本可以不说这么多,但是想着殿下昨日黯然的神色,还有殿下对于长公主的重视,她不自觉地就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

“殿下一直都过得很辛苦。殿下的身子从小就不是很好,按理说并不能受得住这般高强度、繁重的学习任务,殿下应该静养。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后失望,不让自己的母后和家族陷入险境,殿下主动提出了练武。每天靠着更高强度的练武和药物的温养,才将身子骨养得壮了些。”

谌京墨手中虽然翻动着书页,却是一个字也没看下去。罗离的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敲在她的心上。这么多年,宇文祎竟然是这么过来的吗?以瘦弱单薄的女子之身承受了这么深重的压力,承受了这甚至男子都会望而却步的压力。她不是男子,也没有男子高大,没有男子强壮,却比男子还要坚韧刚强。她心疼她,却也被她比男子还要惊人的气魄打动。

她欣赏她。她和她谈过政事,看过她的画作,知晓她到底有多么有才。她被她的柔软稚嫩吸引,又被她的坚毅倔强所折服。

谁说女子又不如男呢?

谌京墨抬头,将视线从书上移到床榻之上的宇文祎身上。

“扑通”一声,谌京墨被惊得转头,赫然见到罗离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殿下,罗离知您恼怒皇后与殿下欺您骗你,罗离不敢求公主原谅,因为这对您不公。但罗离…罗离还是想为殿下说几句话。”

“罗离自小和殿下一起长大,对殿下不敢说最是了解,也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殿下对您的心意,罗离看得一清二楚。大概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殿下的心意在罗离的眼中再明显不过了,可殿下却不自知。”

“所以,罗离求您。若您有心,便就再给殿下一个机会吧!殿下自小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历,或许她的迟钝和偶尔的胆怯让您无比气恼,但…殿下的心不大,她心中能装下的人,必定会装一生一世。若您无意…也请给殿下一个痛快吧!”

“罗离此番话并非要挟或是威胁公主殿下,只是…您若是对殿下也有意…可以将这笔账留着,以后慢慢算便是。千万不要因此便直接为殿下判了死刑,殿下会对您好的。”话毕,罗离还郑重地在地上叩了个头。然后又从容地起身,侧过脸去擦去了脸上的泪迹。

谌京墨看着罗离,眼中幽深,宛若深潭,看不出喜怒。罗离低头垂手站着,谌京墨的视线并不强烈,但其中蕴含的压力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良久,谌京墨开口了。所问的事情却让罗离一怔。

“你很担忧她?”

“是。虽然名为主仆,可殿下一直待罗离极好,甚至视我为长姐。罗离也一直将殿下视为…视为幺妹般照顾。今次殿下心中郁结,又感风寒,罗离心中十分担忧。”罗离摸不清谌京墨这句问话的目的和深层含义,只能照实回答了。

“她…她…”谌京墨发了几个单音节的她后踌躇了良久,也没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看着犹豫的谌京墨,罗离心中惑然,但是摸不清谌京墨心思,她也无法将谌京墨的话接下去。

最后,谌京墨只是摆了摆手,将罗离也摒退了。关上房门,罗离一出殿门对上的便是候在门口的凝雅与安雅。凝雅心思简单,眼中澄澈,并没有对她说什么。素来稳重的安雅对着罗离却是没露出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罗离心下无语,好像跟了九皇子多亏了你们家公主似的。翻了个白眼给安雅,她又自顾自地去煎药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谌京墨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目光飘落在宇文祎安睡的容颜上,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为你求情,为你表白;王诗尔为你开脱,说你单纯善良,实属无意;罗离又在我面前把你夸赞了一番,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翎儿和皇兄的来信都在将我留在你身边……甚至连我自己都……都在劝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你究竟还要让多少人来为你说话呢?”

“这许多话,你又为何不自己亲自来说呢?你终究还是欠了我一句解释,不是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溢出,谌京墨就这么支着下巴,斜靠在椅背上。

宇文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是她挑灯夜读,是那日她第一次知晓自己女扮男装身份之日打在她手上的那一板戒尺……是她沉溺于厨房之中对着ji鸭鱼r_ou_白菜豆腐抓耳挠腮……是她……在逸品居中第一次遇到谌京墨……

是那凤眸朱唇和温香软玉般的躯体不断向自己靠近……是那一抹挂在嘴角最温柔的笑……她看到公主向自己走来,缓缓地朝她伸出手,轻声叫着她“驸马”……

她激动地伸出手臂,想将那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儿拥入怀中。却是一片云雾飘散,那曼妙的身影淡去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焦急地大喊大叫着“公主!公主!你去哪了公主!”,她不断四处张望、寻找着,期盼着那道身影的再度出现。

等待她的却只有一道缥缈的声音——你骗我,是你对不住我,都是你……我恨你……

还有眼前的一片虚无,除了一片白色的虚空什么都没有,方才那动人的身影仿佛就是一个幻境,一个幻影,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不停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跑着,追逐着,依旧不断地喊着叫着,“公主!你别走!你别走啊!是我…是我的错!”

“宇文祎?宇文祎…宇文祎!”又好像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是公主吗?是公主对吗?是公主还没有走对吗?她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是公主!真的是公主!就在她的眼前!她直接伸出双臂,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抱在怀中。

嘴中还在不住地说着,“公主…别走…别走……”

第三十八章

怀中的人儿有些挣扎, “宇文祎!先放开本宫…”

“不放!放开你就跑走了!这次绝对不放开了!”宇文祎闷声闷气地开口, 把手臂又收紧了些, 感受着怀中人儿不断传来温热的真实感, 她心中一阵欣喜与满足。

谌京墨叹息,不再挣扎了, 放软了身子趴在宇文祎的身上,那两条纤细的手臂力气还真是大…“乖, 稍微松开一点, 你弄疼本宫了。”她的语气轻柔而宠溺。

宇文祎果然乖乖地将收紧的手臂松开了些, “对不起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谌京墨莞尔,这个傻人。

现下已是第二日辰时, 宇文祎昏迷了快一天。夜里, 罗离又端来一碗药,将药给宇文祎喂下,又为她换了块冷敷的毛巾。终于支撑不住的谌京墨迷迷糊糊地就趴在床边睡着了。方才宇文祎嘴里突然呢喃着什么, 声音越来越大,谌京墨也被她从昏沉的睡意中拽了起来。

支起身子就看到这人在床榻之上摇头晃脑张牙舞爪, 又是伸手又是踹腿, 嘴中还念叨着“公主公主, 别走”之类的,显然是做了噩梦。听到她口中念的是自己的名字,谌京墨心中一暖,嘴上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微笑,却还是嘴硬地笑骂了宇文祎一句“傻人”。

她轻轻拍着宇文祎的脸颊, “宇文祎?宇文祎,醒醒。宇文祎!”这人喊得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血色。她的语气轻柔,宇文祎也终于有了反应,眼皮颤抖着,眼睛倏地就睁了开来,正撞上那一对闪着光亮的星眸谌京墨心中一顿,正要开口,却被这人直接大力地抱在怀中,扯着倒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笨蛋!鼻间充斥的尽是药香和宇文祎身上的檀香,谌京墨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感受着环着自己的双臂,谌京墨放松了身子,轻轻地靠在宇文祎的肩上。

屋外的三人早就听到宇文祎的大喊大叫。安雅和凝雅是一脸担忧,罗离则是一脸复杂,又是担忧,又有些开心,想来殿下终于是醒了,只是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雅转头瞪了一眼罗离,她很想直接冲进殿内,万一九皇子伤到了公主殿下怎么办?身旁的凝雅也是十分焦急,一方面她担忧公主,另一方面她更怕安雅过于担忧公主直接冲了进去……

这…万一是小夫妻之间…她们冲了进去不是自讨苦吃?她瞥一眼身旁的安雅,轻轻拽住她的袖子,示意她别急。

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罗离心中无语,真不知道是谁会伤到谁,殿下可是还在生病啊,那小身板能干什么?

“放心吧,你们的公主殿下不会有事的。”罗离轻哼着道。

“哼,最好是!不然…哼。”安雅又瞪了罗离一眼。

“嘁…幼稚。这么不沉稳的人是怎么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的?”要不是她说,公主身边的人一个满是敌意,处处针对她,一个心思简单,十分单纯。她现在十分心疼公主,这么多年来是苦了公主了,在明里暗里全是争斗的皇室深宫之中她身边的人却如此…不够沉稳,冲动易怒。

“你!”安雅闻言,火气顿时被挑了起来,“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在北周我便不敢对你动手吗?”

“对我动手?你打得过我吗?”罗离挑眉。

安雅作势就要抬手出招,凝雅连忙挡到了罗离身前,“安雅…冷静点,公主会生气的。”安雅向来稳重内敛,公主也一向看重她,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安雅面对九皇子和罗离越来越冲动易怒,尤其是罗离。因为她们三个人经常要待在一起。

“哼!”安雅甩手,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殿门,不再理会罗离。罗离耸肩,心中不以为意。

在宇文祎怀中靠了会儿,感受着宇文祎强有力的心跳,谌京墨轻声道,“乖,松开我吧,我叫罗离来给你把把脉,看你的身子怎样了。”

宇文祎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是真的公主吗?我没有在做梦对吗?”躺了片刻终于恢复了些神志,宇文祎对方才梦中的景象还是心有余悸,不再有太多顾虑,她只是紧紧地抱着谌京墨,不愿她再次离开,“公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对不住你…我…我一直不敢对你说出真相,就是怕你会恨我,怕你会离开我。我…我曾想过,待一切尘埃落定,嗯…直接一纸休书…现在想来也是我思虑不周…”

“我…咳咳…我,我…”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嗓子也有些干。谌京墨作势要从她怀中起身给她拿水。宇文祎摇摇头,收紧手臂又将人按在了自己怀里。

“我先前并不知晓我的心意,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虽然看过的书不少,但是…前十几年我一心只有学习和除掉宇文阐,所以对…男女之事,说是说女女之事…知之甚少。我…是我愚钝了…希望公主不要再生气了。”

说完,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我早知道自己的心意,早早地就会表白了…我还想光明正大地抱着你呢,怎么可能会拖这么久。还不得憋死吗。”

要不是现在手臂也被她圈在怀里,谌京墨早就起身拍她一巴掌了,怎么女孩子家家的也这么流氓无赖的。真是的…她终于听到宇文祎的解释了,心中不能说没有豁然开朗的意思的。但这人之前竟然是满脑子休书休书的?真是让人气恼。

“近来崔演已有动作,我不宜回国,会继续留在这里。好了,先松开我吧。该让罗离来给你看看了。”谌京墨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宇文祎很开心。这么说,公主不会离开了?能先留下就好,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心中一时激荡,气血上涌,又咳了起来。收紧的手臂也因此而松了开来。谌京墨推开她的手臂,一边去给宇文祎拿水,一边皱着眉头连忙向着屋外叫到,“罗离!”

罗离应声立马推门而入,“公主。”

谌京墨拿到水坐回了床边,“来给你家主子看看,她醒了一会儿了。”

“喏。”看出了谌京墨的想法,罗离赶忙上来帮着谌京墨将宇文祎扶起来靠在了床头。谌京墨将杯盏递给宇文祎,宇文祎捧着喝了两口。谌京墨把水杯拿回放下后,罗离已经开始为宇文祎把脉了。谌京墨等着罗离的诊断,而宇文祎却一直盯着床边的谌京墨,好像一眼看不见她就会跑了一样。

谌京墨被她看得有些害羞,但罗离也在她便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嗔怪地睨了宇文祎一眼,然后别过了脸,只留下了羞红的耳尖暴露在宇文祎眼前。宇文祎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公主也太可爱了吧。

“殿下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不能过于劳累。殿下最好还像往常那般勤于练武,这样病会好的快些。”罗离抬头看着床榻上的宇文祎说道。正好将宇文祎痴缠的目光看了个清楚,心中无语默然,很想捂脸,九皇子你也太……花痴了点吧……真的没看眼了。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暧昧的气场,飞速遁离……

宇文祎根本没在听,只是颔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谌京墨倒是听了,还很认真地听了,只是这人的目光灼热得像要把她点着了,她也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而后摆了摆手,罗离飞似的逃窜而去。

见罗离离开,宇文祎使力,凑近了谌京墨,双臂一伸又想把人抱住。奈何一只藕臂支在她的肩膀上,挡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你身子虚,不宜情绪过激、过度劳累,好生躺下。”谌京墨的声音淡淡的,一本正经地说着,面上的红霞也已不见踪影。

宇文祎不从,想要发力再靠近谌京墨一些,奈何生了病果然是没劲,被谌京墨那只胳膊完全限制住了。她嘴一扁,颓丧地躺回了床榻。

谌京墨抿唇轻笑。

宇文祎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消息早就在宫中传开了。宇文祎醒来的那日下午周帝便来了,直接大手一挥免了宇文祎接下来日子里的早朝,理由是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地为国献策,为民谋福。王皇后那日是同他一道来的,周帝先行离开后她留了下来。

谌京墨累极,去偏殿休息了,凝雅、安雅随侍。罗离在殿外候着。殿内只剩了王皇后和宇文祎两人。

“可怪母后?”王诗尔先开了口,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虽然挂着温和的笑意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宇文祎依旧苍白的脸却让她心中是止不住的痛。

宇文祎摇头,“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祎儿知晓母后永远都是为了祎儿好,怎会责怪母后呢?此次若非母后果断,祎儿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发现自己对公主的心意。只是…只是…祎儿是真心喜欢公主,祎儿想将公主留下也并非为了夺嫡。祎儿会听母后的话,会为了夺嫡而努力,但……祎儿还望母后可以成全祎儿和公主之事。”

王诗尔低头轻笑,“祎儿可知,母后素来是最不顾纲常伦理之人,更不在意世人言语,你若真心喜欢,母后定然支持。谌京墨或许会原谅你,但对母后,她总是会恨一阵的,免不了心生隔阂。不过,只要你同她在一起开心,母后对此倒也没什么所谓。日后相处之时,渐少同她碰面的机会就是了。”

“母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母后告诉公主的,如果是由自己来说,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比如,公主不会像如今这般反感母后。因为她相信母后,所以她口中的母后是虽然严格,但是温柔、慈爱的。她并不知道母后到底是怎么同公主说的,但她能知道的便是母后为自己背了黑锅。是自己懦弱了。

知女莫若母,王诗尔怎会看不懂宇文祎心中的想法,她摇了摇头,“事情本就因母后而起,由母后来说也是应当的。感情是你们两人的事,之后母后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她抬手轻轻将一绺滑下的发丝勾回宇文祎的耳后,又抚了抚她的脸颊,“跟着自己的心走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为什么宇文祎可以休公主,因为她也是皇子,所以公主也算是皇子妃,她就也可以休妻。如果还是觉得bug就请大家将就着理解一下吧。感谢~

第三十九章

这几日宇文祎过得很开心。每天脸上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嘴角都可以咧到耳根了。因为这几日她的起居饮食都是谌京墨负责的。药是她喂的, 饭是同她一起吃的, 待她稍微恢复, 被罗离准许重新练武之后连晨时的舞剑都是同她一起的。

她心中是很幸福的了。如果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那大概就是谌京墨非要以她“大病初愈,应当休养生息”, 怕影响她的睡眠为由拒绝留在正殿,每日只是宿在偏殿。每晚宇文祎只能抱着被子眼巴巴地看着谌京墨从床边离开, 没有挽留的余地。

她心知恐怕谌京墨一时半会还无法完全接受自己, 她也不会强迫她。但…哎…偏殿的小床睡着不难受吗?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宇文祎甚至都吩咐了罗离再去置办一张大床回来了,可是被谌京墨直接拦了下来。

“不必如此, 如此大张旗鼓消息免不了外传, 皇上问起事小,若是让你那十弟有心利用了去就麻烦了。”谌京墨抬起眼眸瞧着她淡淡地说道。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习惯了谌京墨偶尔的强势, 这个时候你不顺着她的意思她也会找出千万般的理由让你信服。但是…宇文祎眼睛一转,唇角上扬, “离姐姐, 命人将偏殿那小床铺软些, 多铺几层垫子。可不能招待不周,让我们的公主睡着难受了。”

看着宇文祎嘴角得意张扬的笑容谌京墨面上颇为无奈,心中却是十分的甜蜜,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染着宠溺。

周帝虽然免了宇文祎的早朝, 怕她病还没好利索又给累垮了身子。但宇文祎却没停下对朝政的关注。每日罗乾都会将当日早朝所论之政事呈与她,还会将她关注的那几个好苗子的动向都汇报给她。

苗子虽好,但宇文阐在朝中的势力确实不小。前有宇文阐,后有太子,她与她看中的人才生存的处境并不算好。父皇虽然贤明仁德,年岁也并不算高,龙体也还健硕,但现在夺嫡之势已起,父皇又有心要考察一番于他们。所以他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时候太子与宇文阐暗中的争斗他早就看在眼中,却不闻不问。淑妃和宇文阐对她与母后多年的打压、迫害父皇也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也并不会在明面上表示什么。

如果连混乱残酷的夺嫡之争都无法经受,那以后又怎能在皇位之上担当重任?父皇开明,却也流淌着帝王家的血液。天家之人无温情。兄弟骨r_ou_相残何其残忍?但乱世之中,需要的正是这种能在大乱杀机重重之局中脱颖而出的皇子。应当贤德仁义,又必须杀伐果决。

宇文祎对父皇的心思大致是能猜出一些的,她不敢说全部。自古帝王之心谁能揣测个透彻?既然要参与夺嫡,那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微一思忖,宇文祎做出了计划和安排。

她先命罗乾暗中帮助她选中的这些贤臣良士,助他们所谋之事所奏之章可成,必要之时身份也可以透露与他们,毕竟她总归会有在明面上拉拢他们的一天。她又命罗乾派人去各地探查民情民意,可有哪些地方民生凋敝,贪官污吏杂生欺压百姓,或者又有哪些地方有积蓄已久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统统上报给她。

她会尽力的,尽力给予百姓们一个国泰民安。(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近来谌京墨霸占了偏殿,平日里还不让她涉足偏殿,每日净闷头在里面鼓捣着什么还不告诉她。对此宇文祎默然。没办法,她的书房再度搬回了正殿。宇文祎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地揉着鼻梁,眉尖有些倦意。

两只微微泛着冰凉的手突然贴上她的太阳x,ue,轻轻地按压着。“累了便休息会儿,我让罗离给你熬了碗莲子羹,吃些。”这么一说宇文祎才觉得一阵淡淡的清香传来。端过小碗,盛起一勺,她直接转过身将勺子用碗接着凑近了谌京墨,“尝尝,离姐姐的手艺很好的。”

谌京墨的手还悬在半空,但她还是依言微微俯身,吃了一小勺,“嗯,离姑娘的手艺果然不错。甜而不腻。”

抿唇一笑,宇文祎转回身将碗放回桌上,复又转向谌京墨,轻轻拉起谌京墨放在椅背上的一只手,然后使力一拉。谌京墨重心不稳,伴着一声轻呼,直接被扯到了宇文祎的怀里,坐在她的腿上。松开方才牵她手的那只手,宇文祎搂住谌京墨的纤腰,“公主也累了,在我怀里歇会儿。”

自打她醒来直接抱了她后,宇文祎越来越不收敛了,总是动手动脚的。谌京墨虽然也越来越习惯,也并不抗拒这般接触,甚至心底里还很欢喜,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飘着红云,嘴中也习惯x_i,ng地骂着“色胚”、“流氓”。

现下靠在宇文祎的怀里,随着方才的拉扯与跌倒,谌京墨的左手好巧不巧地正放在宇文祎的胸口。其实她并没有碰到什么,但这让人尴尬而脸红心跳的位置还是让她闪电般地缩回了手。宇文祎自然是看到了谌京墨一系列的反应,她挑眉轻笑,凑近了,在谌京墨耳边轻轻吐气,“公主莫急,我总会是你的。”

细软的呼吸打在她耳朵上,激起了一身的ji皮疙瘩。这般暧昧而充满暗示x_i,ng的话语,谌京墨转头想要瞪一眼宇文祎,却发现她们近到她只要微一偏头就能吻上宇文祎。那本是鲜红欲滴却因为进来生病而略微浅淡的双唇在谌京墨眼前无限放大,让她想要赶忙转头,打破这让人难耐的暧昧。

宇文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猛一倾身,好似要将两人间仅存这方寸距离也压缩掉。谌京墨下意识地闭眼偏头,胸中的心跳如雷,“咚咚咚”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没有等来意想中的触碰,却有一声低低的轻笑响起。

“原来…公主心里想的…竟是这些?”紧接着带着笑意的话语,满是调笑的意味。

谌京墨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又转回头,宇文祎正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她,桃花眼中含情又蕴着光,唇角的笑容是少见的邪气。手中——还多了碗方才放在桌上的莲子羹。

她在逗自己!她竟然只是要去拿莲子羹?!谌京墨气得要从她腿上跳下来,却被宇文祎死死地扣住了腰,她一使力,自己竟然还软软地倒回了她的怀里……谌京墨眯起双眼,眼中有些危险的神色,却被她因为羞恼而变得娇羞的神色完全遮盖了。此时她双臂微曲,趴在宇文祎怀里,双眼微眯,眼角含羞,更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渴求,欲语还休,投怀送抱。

知自己逗恼了她,也知晓凡事有个分寸,过犹不及。宇文祎唇角恢复了温柔的笑意,微微低头,在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了一吻。

“莲子羹放久了可就不好吃了,我喂公主吃好吗?”

……

最近谌京墨都在偏殿中忙些什么呢?凝雅和安雅也不清楚。因为公主每次都是只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偶尔有信鸽飞来,两人也只能从窗沿处看到公主的一只白皙玉手。

又是秦翎儿的密信。崔演起兵了,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要皇兄退位禅让。嗯…翎儿还说,百万大军早已按她的意思集结完毕,此时的崔演和他的叛军正好在他们的包围圈里。宫内的禁军也早已排兵布阵,分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皇兄所处的有觉殿为最。谌京墨眼中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随手将密信扔向火舌之中。沾染墨水,提笔落字,信鸽再度离开。

其实这不是谌京墨近来投入了最多ji,ng力的事情。围剿崔演的局早已布下,此时就等他步步前进,最终落网了。她最近在忙的,确是另一件事。

翻开身侧一本书,书页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谌京墨细细地读了起来,时不时用毛笔勾勾画画。片刻之后仿佛是在脑海中将方才所看整理了个完全,然后把书摊开放在桌上,又将右手边另一本还空白了一大半书页的书也摊开在桌上,翻到紧邻写满了字的书页后的那张空白页,工整地将先前那本书上的东西誊抄了下来。

她的字飘逸之中带着婉约——

“取生活太湖白鱼一条,刀剖鱼腹,清水洗净……细火慢炖一刻……”

是一份食谱。

誊抄完毕。又翻开身侧的另一本书,依旧是方才的步骤——

“去鳞去腮,洗净沥干……去除鱼头,鱼r_ou_贴骨片开……”

依旧是一份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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