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作者:白衣若雪
第16节
四小姐看着他:“哥,虽然我对你跟皇上的关系不看好,但我更不赞同你跟珩王爷,他这个人心底软,又多情,他那一大家子怎么可能走的了?”两个人自从上次吵开后,萧珩就是公开的了。
沈郁没有想跟萧珩私奔,他只是想低调点而已!但是整天被四小姐这么说着也有些恼怒,他怒道:“我不用你管!你赶紧嫁出去!愿意嫁谁就嫁谁!最好嫁的越远越好!”
四小姐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愿嫁谁就嫁谁?”嫁到南诏也行吗?这句话她没有说,因为那么的远。
沈郁也狠狠的咬了咬牙:“早点儿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恶声恶气的,然而四小姐眼圈却红了下,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关头承认了陈良生,她知道陈良生不同于别人,所以沈郁迟迟不肯答应她,可他现在竟然答应了,竟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沈郁这是连她也要赶走了吗?
沈郁看着她哑着嗓子道:“怎么还不快去准备嫁妆!等着我反悔啊!”陈良生是不错的,对比之下才知道,所以让四小姐早早的把他护下吧,别再夜长梦多。
他病成那样子还有脾气发火,哎,越是病人脾气越大,四小姐接过小福子手里的汤药:“行了,哥,你别喊了,你嗓子哑成什么样了,明天怎么上朝啊。”
沈郁咽下一碗药去,这是四小姐第一次喂他药,千载难逢,沈郁道:“不要以为喂我一碗药,我就多给你点嫁妆,我跟你说我多一点儿都不给。”
四小姐切了声:“你留在自己娶媳妇行了,我不要。”
沈郁嘶哑着嗓子了还不肯放弃跟四小姐斗嘴:“等哪天沦落成卓文君当垆卖酒时,别来跟我哭穷啊。”
四小姐拿丝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药:“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要是有那一天,我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好意思来见你,早就找地方一头撞死了。”
四小姐也不甘示弱,最后沈郁因为嗓子实在说不出话了才单方面宣告失败。
第二天早上他简直从床上爬不起来了,浑身发抖,看什么都是虚的,眼睛里一片金星,下地跟踩在棉花里似的,小福子给他穿衣服,一摸他身上:“王爷,你还发烧啊,怎么去上朝啊。”
沈郁掐着嗓子没说出话来,今天是太后去世半月后的第一次上朝,他只要没死就得去,他要让那些盼着他死的人看看,他还好好的活着,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要活上个几十年。
如他所想,那些大臣看到他来都有些吃惊,特别是那些听过他那些八卦的年轻学子们,表情都讪讪的,幸好萧祁昱准时出现在了朝堂上,众臣给他下跪请安,一年没见他,有的人都快老泪纵横了,独沈郁一人稳稳的坐在辅政王的座位上,一眼都没有看他。萧祁昱也只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看他。
他开始例行朝会,虽然一年没有临朝,但这些都还没忘,他先从太后的国丧讲到边关事宜,因为无人打断,所以事无巨细,条理分明。
瑜王爷因为包裹的结实,低着头,众人只看到一个尖尖的下巴。这才刚过中秋节,他就穿这么多,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过他今日难得一句话都不说,无论萧祁昱说什么他都不理,萧祁昱说免除边关七个城镇三年的赋税,他也不阻拦;萧祁昱要为边关增兵,他也不说话;他不说话,那跟随他的那些大臣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萧祁昱今天的锋芒太冷了,也许是因为他刚刚丧母,所以整个人跟冰剑铸成的一样。
一言一行理智冷静的让人刮目相看,仿佛他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个曾经时时看看瑜王爷脸色的小皇帝长大了。老臣们看着他很欣慰,心里都在想,他这一年边关的历练还真的有成果啊,边关的风霜吹硬了他的翅膀,这只飞出牢笼的小鸟竟然变成大鹰了?
恭王爷也在看萧祁昱,他看的极为深邃,萧祁昱这次回来对他的态度太不一样了,他前前后后忙着他母后的葬礼,可他也没有对他有格外的感恩,当然为皇帝做这些是荣幸,可放在萧祁昱身上不行,萧祁昱一直视他为皇叔的,一直对他很好的,所以萧祁昱对他如此冰冷让他觉得怪异。
还有今天的这一次早朝,整个过程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他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意思,他已经转开了,恭王爷只记得其中的冰冷,他的背上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了,萧祁昱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他就连大皇子都没有确切的答应呢?
可萧祁昱确实是变了样子,比上次闹着脾气远走边关不一样了,无论是他对朝政处理的态度还是他对他们这些皇叔的态度都不一样了,这样的萧祁昱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捏紧了手,他已经不再愿意萧祁昱回来了,他想换皇帝了。
但是这话他深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时机不到,所以他也跟众人一样,把心中的怒咽了下去,面上笑着极为欣慰,纷纷附和他的建议。
林昭玄等人频频看沈郁,希望他能说句话,并不是阻拦什么的,而是想看看他,他今天太沉默了,放权也不是这么种放法的。
可沈郁只是低着头,玩他衣服上挂的一方佩玉,那佩玉雕的是很漂亮,是一池荷花,这块玉材质非常好,褐色的地方是池塘,池塘里一池荷叶,那层层绿意之间一朵纯白的莲花,整个雕工美轮美奂。
恭王爷已经看了他很多次,也因为他这块玉,他觉得这块玉莫名的眼熟,仿佛在哪见过一样。他心里有些不屑,嘴角微微的勾了下,沈郁确实跟这白莲花一样,面上纯洁,脚下不知踩着多深多脏的泥。
因着沈郁不吭声,所以林昭玄等人也就随着其他人附和萧祁昱,他们都还记得沈郁说的话,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整个朝堂终于和乐融融了,和乐融融的同时,他们也在猜想这两个人这是又怎么了?
太不寻常了,这么想着他们终于都小心的抬头看他们俩,这么一看才发现这这俩人都瘦了,萧祁昱是因为守孝,瘦了也是情有可原,那沈郁是为什么瘦了呢?难道真如传言中说的那样,他追思太后?那真是最大的玩笑话。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沈郁与太后关系极差,皇上去边关之后,沈郁从来没有踏足过柳太后的宫殿,见了她也从不打招呼,据说太后病重就是他气的,他去了趟太后的宫殿,于是太后第二天就死了。
所以一定不是这个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皇上要收回权利了?那可真是……普天同庆了,柳太后倒是死的值了一次,众大臣们说不清什么感觉,自古皇上掌权是应该的,但是沈郁这些年掌握大权,这么突然的放权,他们也不太适应。
不得不说沈郁这些年很失败,他自以为笼络了所有的人,可不知公道自在人心,那些但凡有点儿风骨的大臣们心中的圣主依然是皇上。这是天道轮回、乾坤风骨,这是万世流传、历朝历代传下来的忠君思想。
这也是沈郁自己走出来的结果,他当权的这些年没有做过几件正经事,行贿科举、赈灾失利,拉拢权臣,无视皇权,一张嘴巴得罪了无数人,霸占着萧祁昱则得罪了天下人。
人总是会记着别人的缺点,然后无限的放大,放大到掩盖他的功劳,更何况沈郁还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摄政王的位置有几个能做好的呢,历朝历代都没有啊。
然而不管众臣子如何猜想,萧祁昱始终没有再给他们解释,他最后道:“众卿若没事,今日早朝就到这里,退朝吧。”
他在最后的时候终于看了一眼沈郁,面如寒霜,眼神如冰,然而沈郁始终没有抬头,还在玩着他手里的玉佩,仿佛那块儿玉已经成了他眼中的无价之宝了。
萧祁昱冷冷的转身而去,手指紧捏,卡在肉中的疼让他脚步没有乱。
他走了之后,众大臣才从地上起来,恭王爷站在最顶头看着萧祁昱的背影走远,心中如海浪翻滚,然而面上却一片平静。
他回头走的时候也看了一眼沈郁,沈郁也如他一样,面沉如水,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恭王爷也没有说什么,他的心中也乱糟糟的,绝对没有其他大臣想的那么美好,萧祁昱回来的这几天从没有召见过他。
那种冰冷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他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泄露,连沈郁都不知道呢,他藏在宫中的人有二十多年,没有人会知道,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出在他的儿子身上,萧祁昱难道知道他儿子跟这个该死沈郁的事了吗?
沈郁就是个祸水,他不仅把揽朝政大权,还把他儿子的魂都勾没了!恭王爷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做出不合适的动作来,忍过气之后,他大踏步的走出去了。
等恭王爷带着他的人走了后,林昭玄才上前看沈郁:“王爷,我们也走吧。”
沈郁点了下头,扶着座椅站了起来,他一路上也不说话,径自往宫外走,他要回家去,四小姐在家准备嫁妆,他要好好看着,别让她搬空了。
后面的大臣沉默的跟着他走了一大段,眼看他要上轿了才纷纷要跟他说话,沈郁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你们说的我都知道……等等吧。”等什么众人都不知道,但是听出他的不适应来了,他的嗓子明显是哑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不是不说话,而是说不出来了。
林昭玄咳了声:“王爷你没事吧?我说你怎么穿这么多呢,是偶感风寒了吧,微臣家中有一支百年的人参,等会就给王爷送去。”
沈郁摆了摆手,不再说话,林昭玄也就自告奋勇的把后面的一大波众臣给挡回去了:“王爷病了,就不要再劳烦他了。王爷说让我们等,我们就等吧。”
第9章
沈郁并不是拿骄,他是真的不舒服,回到家中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睡觉。他这些年很少生病,锦衣玉食的,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所以要生病也难,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像是怎么也好不起来了一样,只不过一场感冒而已,却要跟要他命一样,沈郁在梦中死命的挣扎,他不想死,不能死,他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那得让恭王爷笑死啊。
老御医摸着他混乱的脉象皱眉,四小姐在旁边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个好话,但是御医却问她:“郡主,你有没有哪儿感觉不适啊?”龙凤胎之间是有些许的联系的,在这种病根隐晦的时候,他也束手无策。
四小姐都快哭了:“没有啊,我哥他很少生病啊,我生病他都不生病的,还有前几天御医你不是说他是风寒吗?怎么就是不好呢?都喝了好几天药了啊。昨天还跟我说话了呢?怎么又病了呢?他……他……不会是真的……是被柳太后……”
她急的颠三倒四,就是不敢说那些混话,那些市井百姓说的混话她其实都听去了,只是压在心里不敢想。
老御医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沈郁灰白的脸道:“郡主不要着急,王爷病情反复也是有过的。”
四小姐看着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呢?我们俩身体都很好,御医们还说很少见我们这么健康的龙凤胎呢。”
老御医轻轻的叹了口气:“郡主小的时候的事不记得,我记得,你们两个的出生非常艰难,老王妃就是这么去的。”
他看到四小姐眼泪掉下来,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话不对,忙补充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
哎,龙凤胎本就难生,老王妃生他们俩的时候年纪还大了,所以生下他们俩后没有多少日子就去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他那个时候也是束手无策。
还是四小姐自己使劲止住了哭声:“我没事,御医你接着说吧。”
老御医便接着回忆:“王妃去世后,你们两个看着也挺好的,能吃能喝,乳母也非常尽心,老王爷非常欣慰,可王爷两岁生辰刚过没多久开始生病了,时常生病,常常发烧,那时候我以为是断母乳断的。”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
四小姐问他:“是哪里出问题了吗?我,我怎么没有觉出来呢?”
老御医看她笑笑:“郡主的身体比较好一些,龙凤胎中有一个身体好的,是很正常的,就是王爷时常生病,老王爷那时候着急,四处请名医,后来还真就请了一个。”
郡主看他不说话了有些着急:“那后来怎么样了?”
老御医使劲的想了想,那时候老王爷并不太信任他了,说他老是治不好小世子,所以就请了名医,那个名医还真就把孩子病治好了。老御医笑了笑:“那个名医把王爷的病治好了,王爷从那以后就很少生病了,几乎不生病。”
除了屁股疼外,没有别的毛病。除了喜欢男人外,没有别的毛病,可喜欢男人也不是毛病吧?除了不能生育子嗣外。老御医心里不自觉的有点儿遗憾,不能生育子嗣于王爷才是最大的问题,王府是要断子绝孙了啊。
老御医摸着沈郁的脉象,眉头皱着,沈郁都病成这样了,可体内虚火旺盛,把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这种□□显然已经不太正常了,可他找不到任何的病根,谁让沈郁平日里就不那么检点呢?
老御医眉头皱着,于是四小姐不太放心的问他:“那他现在怎么病了呢?”
老御医也看沈郁,没法跟四小姐说什么,他除了发烧外真的什么都诊不出来,他的医诊一直都是正统的路子,所以他只能给他退烧,只能给他喝一碗碗的苦药,良药苦口,清热败火。
幸好沈郁醒来了,四小姐跪了一夜佛堂跪的腿都要断了,此刻看他醒了都要骂他了,沈郁还能笑出来:“都说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死呢!再说看不到你出嫁,我死不瞑目啊。”
一醒来就说‘死’‘死’的,四小姐真是恨不得打死他,她端来药给他喝,那药苦的没了边,他这么一闻就够了,然而沈郁还是喝了下去,他也不想死,他每每想到昏睡时的那种难受他就有些心悸,跟被扔进了火中焚烧一样,太难受了。沈郁有些难堪的摸了摸他的身体,他无法启齿他的,病的要死了竟然还有□□也真是够了。
幸好他摸到的身体是冰凉凉的,那几两肉也软软凉凉的趴着,一点儿精神也没了,于是沈郁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他想他是不能死的,不能这么死了,那也太没面子了。
沈郁让人给他搬来他的朝务,他本来想消遣下的,可当小福子给他抱来一大摞时,他才郁闷了,可郁闷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这么多年把揽大权,要放权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太多的交接事要他处理,太多的人等着他安抚。
然而沈郁还没有处理多少,就被小桂子给拉走了。
小桂子是哭哭啼啼的来的。
沈郁看着小桂子那两行眼泪问:“怎么了?”小桂子看他终于醒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求王爷去见见我们家少爷吧!”
他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讲。
沈郁总算弄明白了怎么种情况,他睡着的这几天,萧珩被他爹关在了家里,打了三十大板,连从后门爬墙的机会也没了。原因是这个混蛋表现的太雀跃,收拾行李被他老谋深算的爹给发现了。
这种关头,恭王爷正是急火攻心时,一方面为朝政大权着急,另一方面为他的大业急迫,萧祁昱回来了不待见沈郁了,也依然没有撤他的权利,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早已经料到了,沈郁只要不死,朝政大权就永远都不会是他的。
至于萧祁昱他一年期就失望了,压根不是一个好皇帝的人选,萧家的江山社稷终有一日会毁在他的手中,与其等到毁灭的那一日,不如让他早一点儿选个明主。早一点儿迎来新的江山。
迎来一个新的江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筹谋了一年,还是不太放心。
萧祁昱这次回来比他想象中要强了,这个事实让他忧心,他在边关壮大于他现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从边关回来,重掌大权于他更不好,最严重的是,萧祁昱不再重用他,就因为沈郁跟他儿子的该死的事,所以他看着他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不仅不会给他任何的参谋,却还和他恨极的仇人弄到了一块儿,甚至要去私奔了,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原本只是想借着他去蒙蔽下沈郁,没有想过让他该死的去跟他私奔!不要那一群妻妾也就罢了,他竟然连儿子都不要了,就为了一个沈郁!简直混账至极!
当然这些小桂子并不知道,恭王爷这个皇上的亲皇叔做的很好,从来没有漏过破绽,就连在柳太后的陵墓上都哭的老泪纵横,与冷着一张脸的瑜王爷成了鲜明的对比,众大臣从这一场陵墓哭戏就看得出来,人家恭王爷跟皇上才是一家。
所以柳太后的所有后事恭王爷都在其中帮忙了,里里外外,终于因为瑜王爷与柳太后的恶劣关系,他全权的做主了一次,终于在沈郁不插手的时候,他风光了一次。
当然他风光与否小桂子并不关注,小桂子跟他的主子一样,不关注恭王爷的野心,也不理解他的野心,小桂子只关注的是,他的主子因为沈郁被他老爹打了。
恭王爷亲自打的,操着棍子,打得皮开肉绽,别说私奔,连下地的力气都没了。
小桂子说的很详细,打得过程更是详细,是生怕他不去。
沈郁咳了声:“你先起来,先别哭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家少爷。”
小桂子听他这个意思是不去,急的又跪下了,沈郁捏了捏头,头疼欲裂,他吸了下鼻子:“我不是不想去看你家少爷,而是我病了,偶感风寒呢,这样去会传染了他,让他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恭王爷见了他不知道要把他怎么样呢?他一定知道他跟他儿子的关系,要不然不会打。沈郁不想去丢这个脸。
小桂子显然也看清了他的意思,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王爷啊!我求求你了,我们家少爷伤的厉害啊,他要见您最后一面啊。”
沈郁闭了下眼,三十仗就要寻死,那让他去寻死好了!
小桂子上前抱着他的腿:“我们家少爷是为了您啊,他是为您才被老爷打成这样的啊,你不能不去看他啊!”
沈郁头疼的要命:“他又干什么了?”
小桂子哭着道:“少爷他收拾银票,把分号的银票收回去,让老爷知道了,于是就知道他要私奔……”
沈郁眉头一跳:“他……他有没有说跟谁私奔!”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的,小桂子替他们家少爷委屈,他们少爷是为了他成这样,但这个王爷想的只是有没有把他供出来,小桂子想到这哭的更厉害了。
沈郁被他哭的头疼,他吼了句:“别哭了!我等会就去!”
小桂子深怕他不去,扯着他的袖子:“王爷,那我们快去吧!”
小桂子拖着他就要往后门走,沈郁摆了摆手:“从正门。”
小桂子不解的啊了声:“前门有老爷守着啊。他说,说少爷谁都不能见……”
沈郁冷笑了声:“我又不是嫁进他们家门的妾,凭什么从侧门走!”
小桂子看了他一眼,沈郁瞪他,于是他忙低下了头,他知道瑜王爷这一定是心急则乱,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沈郁也知道自己失言,他烦躁的朝他挥了下手:“你回去照顾他吧,我等会就去看他了。”
小桂子只好先走了,等他走了沈郁喊来小福,让他给他备朝服,小福子一边给他换一边问他:“王爷今儿不上朝啊,已经给你告假了,你这病着呢。”
沈郁换了次衣服,又开始打喷嚏,小福子赶紧给他当上帕子,沈郁捂着帕子半天才直起腰来,小福子担忧的看着他:“王爷,你风寒好像又加重了,不去了吧?”
沈郁摇摇头,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他想怎么才能风光的去恭王爷家呢。
沈郁拧了下鼻子,终于想出了办法:“走,去给我多找几个家丁,要结实点的!”
小福子啊了声:“王爷,你要抢……珩王爷吗?”
沈郁瞪了他一眼:“我还抢他爹呢。”
小福子讪笑着去给他找人了。
沈郁穿着四爪龙袍,领着八十个护卫绕到了萧珩家,他的排场太大,萧珩家的侍卫老远就看见他了,小声的嘀咕着:“快去禀告老爷,瑜王爷来了,而且还带着家丁!”
第10章
恭王爷得了信,但还是等沈郁踏进府里来才出来,沈郁旁边的小福子喊的响亮:“瑜王爷驾到!”这比皇上驾到的排场还大。
恭王爷不太情愿的给他行礼:“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摄政王的余威犹在,沈家的爵位高于他们任何一个王爷,沈家的门楣与宫门相平,沈郁出入宫门不用下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郁虚虚的扶了一把:“恭王爷不用行此大礼,本王就是来串串门。”他看见恭王爷眉头跳了下,知道他心里不屑,自从他弊见自己跟他儿子的事后,这个恭王爷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沈郁嘴角微微勾了下,心里不屑不还是要给他下跪吗?
沈郁面上笑的和蔼可亲:“恭王爷,本王这次来是听说萧珩病了,本王与他有儿时的情分,所以特意来看望他。”既然老王爷什么都知道了,那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恭王爷也没有想到他脸皮这么厚,轻咳了声:“小儿病中,怕污了王爷的眼。”
沈郁打了个喷嚏,把恭王爷吓了一跳,这人打喷嚏怎么就不说声呢!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打喷嚏若是能控制住就好了,沈郁用帕子挡着鼻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恭王爷看他的眼神想要吃了他。沈郁咳了声:“抱歉,本王也偶感风寒,”恭王爷想说点什么,被他打断了:“如果王爷不嫌弃本王的病污了令郎的眼,就带本王去看看吧。”
他都这么说了,恭王爷只好带他去见萧珩。萧珩的屋里人挺多的,他的妻妾们哭爹喊娘声,隔着门都听得见,她们对萧珩倒都是真的:“娘啊,你看看公爹把我夫君打成什么样啊,怎么能打这么恨,这是不是亲儿子啊!”
老王妃平日里对她们极为和蔼,所以这时也只是轻咳了声:“行了,别猫哭耗子了,要不是你去告状,他能挨打吗!”
这时萧珩倒是插话了:“娘,你别说她们了,你让我爹打死我行了,反正横竖他看我也不顺眼。”
沈郁斜眼看着恭王爷眉头又跳了下,双拳紧握,砰的把门推开了,屋里正哭爹喊娘的妻妾们立马哆嗦了下,趴在床上的萧珩也被他这突然的到来吓了一跳,但因为屁股伤的太重,他没有移动,就这么看着恭王爷,恭王爷被他那个表情看的火气更大,他抄起一边的鸡毛掸子又要上去,老王妃慌忙的站了起来:“老爷使不得啊!珩儿他已经病的这么重了!”
恭王爷呸了声:“混账,不中用的东西,我打死你算了。”老王妃平日里是怕恭王爷,可这一会儿护子心切,哭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打死好了,你连我也一起打死好了,我们娘俩好给你那狐狸精腾位置!”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众媳妇都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声。
沈郁脚步到门前也停住了,好像是听了人家的私事了啊。
恭王爷气的手直哆嗦,萧珩看他的眼神也很平淡,那种平淡像是看一个外人一样,这么多年恭王爷没有拿他当过嫡子,他有很多的儿子,自然也是不稀罕他的,所以他对他的感情也没有太深,此刻便只说到:“娘,你不用揽着,让他打吧,早点儿打死早点儿省心。”
恭王爷一把推开了老王妃,就要去打他,屋里的众妻妾一起叫:“公爹,不要啊!”沈郁终于咳了声:“恭王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恭王爷等他这一句等很久了,狠狠的呵斥道:“都给我滚,也不怕人笑话!”
萧珩看见他来,眼光都有点儿直了。沈郁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了。萧珩果然不吭声了,恭王爷临走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沈郁立在一边没有吭声,等老王妃及萧珩的一众妻妾退下后,他才看了萧珩一眼,萧珩朝他苦笑了下:“你怎么过来了?快坐下。”
他伸手艰难的想给他拉一把凳子,被沈郁拦下了:“你好好躺着,我站着就好。”看萧珩看他,他解释了下:“我风寒未好,怕过给你。”萧珩笑了声:“我还怕你这个,”等他靠近他低声笑:“口水都吃了。”沈郁脸上红了下:“不要乱说。”
萧珩笑了下真就没有乱说了,只那么一次就换来这样的后果,他也觉得无话可说。于是他就只看他,他趴着维持这么一个姿势也非常的累,沈郁坐到了他旁边:“看什么,别看了。我看看你打的厉害吗?”
萧珩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被:“没事,没事,一点儿小伤。”
要是一点儿小伤,叫他来干什么!沈郁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萧珩没来得及护,沈郁倒抽了口凉气,暗暗的磨了磨牙:“你是他亲儿子吗?怎么狠心打的!”
打的太严重了,沈郁都没有想到,看着他这个烂屁股手都有点儿抖。恭王爷是当真不疼萧珩,他是恨他,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萧珩身上了。沈郁眼神幽暗,嘴角颤了好几下就是没有说出话来。
好一个恭王爷,好一个势利的恭王爷,萧祁昱没有回来时他不拦着他儿子,他回来了,他便走马上任,开始嫌弃他儿子跟他鬼混在一起了!这是看他好日子到头了,哈哈哈哈……他还没有死呢!
萧珩想在他面前英勇点,所以笑了声:“没事,不疼!啊!”他没想到沈郁竟然拿帕子给他擦了,他刚才看到沈郁来一着急把被子捂在了屁股上,伤口肯定是碰到了。沈郁的手不重,很柔和,萧珩觉的他的伤口突然间不那么疼了,他笑道:“没事,就是看着吓人了点,其实不疼。”
他不太想让沈郁看,但沈郁固执的很。
沈郁把淤血给他擦干净,又把药给他涂上,最后包上棉纱,他是怕血怕伤口,可这都是因为他,他怎能不看,他强咬着牙才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儿:“恭王爷是为什么打你啊?”虽然知道原因,但他还想问问萧珩,萧珩支吾着不想说理由,喜欢沈郁是他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沈郁直接道:“小桂子都跟我说了,说你偷恭王爷的银票,被他发现了。”
萧珩气急败坏的回头,但是扭着屁股了,他咬牙道:“他放屁!”他吸着气接着道:“那银票是我挣的,那些铺子是我娘的,我就算是拿也是拿的我娘的,管他什么事!”
沈郁忙摁着他:“行了,行了,别乱动了,他也是好心,你啊,”他像是斟酌着想说什么,但是说不住口啊,他见到了萧珩的众妻妾,见到了四小姐说的王妃,刚才哭的最厉害的一个,两个眼睛都是肿的。
沈郁笑了下:“下次别再做这种傻事了,”说是傻事好像也不对,沈郁忙补上了句:“你伤成这样,平白的让担心你的人伤心,她们……都很伤心,哭的眼睛都肿了。”他指了指外面,萧珩明白他说他的妻妾,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让你见笑了。”
沈郁哼了声,心里倒没有生气,萧珩天生多情,心地又软,而且还一表人才,所以才能骗了一院子的美貌妻妾,这其中还有一个他。
沈郁眼神有些直,不是谅解他了,而是他有些感动了,他低下头看着萧珩道:“你要陪我走,我很高兴,也很感动,真的。”他以前怪他让他钻狗洞,可现在才知道他好,没有对比的时候不知道,不知道被人摁在地上发泄,跟有一个人捧着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所以他放过他了,萧珩夹在他跟恭王爷之间,以后只会是出气筒,而且他有他的家人,他的儿女,如果没有他,他的生活会很平稳。最重要的,他真的如恭王爷想的那样,没有几天好日子了,再也不能趾高气扬的使唤他,再也不能……高高在上了。
沈郁苦笑了下,他真是混蛋,看他被打的这么惨了才想着放过他,看自己没有出路了,留不住人了,才想着放过他,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