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作者:白衣若雪
第25节
沈郁改的还是很快的,所以张婶没有听出什么来,反而觉得他的名字顺口,齐力,齐心合力,好名字啊,她笑着跟萧祁昱行了个礼,萧祁昱朝她笑了下:“多谢张婶今天上午照顾我皇……叔。”
好吧,沈郁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姓黄的,萧祁昱也是这一天开始改姓齐的。既然叫顺口了,那还不如不改了,就这么叫吧。
萧祁昱开口后很温和,且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张婶后,张婶看着这一摞洁白的纸,还有那一方稀缺的墨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要推辞:“不敢用这么好的纸,他们也学不出什么好学的,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倒要浪费你的纸……”沈郁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还要多谢张婶的被子呢,雪中送炭,恩情胜天。”
沈郁这一会儿已经把他们家都打量过了,这一会儿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穷了,张嫂家三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大点儿了,快要到及笄的年龄了,可身上的衣服依然有补丁,就更不用说两个小子了,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不过看着都还是干净的,张婶勤劳。沈郁看着他们床上那仅有的几床补丁被子心里叹了口气,张婶给他的那床被子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崭新的,还没有盖过的。
沈郁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笑着看张婶:“张婶,我们叔侄俩初来驾到,承蒙你们照顾,感激不尽,所以这些你就收下吧。”
张婶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后才把这雪白的纸接了过去,张家大哥这会儿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听先生讲课啊。”
两个儿子有话顶他爹:“先生有时候也不去呢。”
张家大哥气的让他们俩去一边儿玩,跟沈郁他们解释:“我们这个村里就一个先生,年纪有点儿大了,身体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沈郁点了下头,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了,他还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穷的地方。
张家大哥是个能说的,村里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跟他们俩讲,都省了沈郁过问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过是这样,要了解一下这个村子,张家大哥说他们这个东张家村是丽水镇里为数不多的汉族村子,人数也比较少,总共有一百多户,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沈郁点了下头:“嗯,是有些少,不过我看村子挺大的。”
张家大哥苦笑了下:“这村子大也没什么用,都是山呢。
”
沈郁远远的看见过山,上面稀稀落落的种着些玉米、大豆等农作物,沈郁问道:“那张大哥,你们平日里都以什么为生呢?”
张家大哥想了下:“我们这村子这不是靠山嘛,靠山就不能种地了,所以都以砍柴打猎为生,偶尔也去山上采些药草,但这药草也不怎么值钱,遍地都是的就不值钱了。”
萧祁昱这会儿也看见他们墙上挂着的弓箭了,是非常简单的弓箭,所以他问了下:“那好猎吗?”他也得找个营生的活,因为手里一点儿银子都没了。
张家大哥看他终于说话了,忙向他介绍了下:“猎物买的比较好,我们这四面都是山,深山里的猎物也多,野猪、野鸡、野兔、野狼的,它们的肉可以买,皮毛也可以买,就去丽水镇卖,能换回粮食来。”
张家大婶这一会儿也接着道:“我们不能出远门的,就在家做些绣活,也能挣些钱,这日子总是能够过下去的。”
沈郁这会儿也看到她手里的活计了,因为他们来,所以他们屋里的灯都拿了过来,她们母女两个人也就把绣线活拿来做了。沈郁往前凑着看了下:“大嫂好手艺,小姑娘也不错。绣的真好。”
张家大婶爽快的笑了:“你还别说,我们娘俩做这绣线活比她爹还厉害呢。特别是这冬天,猎物也不出来啊,这个冬天全指望我们娘俩呢。我们娘俩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也不是吃白饭的,给人浆洗衣服我们村里我们俩数一数二呢,这富裕点儿的人家冬天的衣服、被子的也找我们俩洗呢,就因为我们两个手巧,仔细。”
张家大哥不甘心被她当着沈郁的面说,咳了声:“你就在这吹吧,昨天还把人家的一件衣服给人洗破了呢。”
张家大婶被他这么说,脸色也黯然了下:“不是洗破的,哎昨天看着天气好,想都给拿出来好好洗洗,谁成想一件衣服被水冲走了,我急着抢,就给撕破了,那衣料精贵的很,也不知道怎么赔给人家。”
她是真的黯然,因为从没有将主顾的东西给弄坏过,沈郁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一件衣服破了也需要赔吗?他们两个人别说穿破衣服了,换了季的衣服第二年都不会再穿。可张大婶却为了一件衣服长叹气,不是柴米油盐,而是为了赔人家一件衣服。
萧祁昱像是忍不住这冷清轻咳了声:“那衣服贵吗?”张家大哥拍了下大腿:“没事,这婆娘就眼界低,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我打一头猪给他。”
张大婶的闺女比他爹要懂些门路:“爹,那件衣服是丝织的呢,你就是打十头猪也赔不起啊。”
张大哥疑惑了下:“有那么贵?”
张家大婶这会儿也想开了:“算了,大不了我再给他们家绣一个月的活计好了。”
沈郁咳了声:“我看张大嫂你绣活这么好,怎么不能给补一补吗?”
张家大婶叹气:“要是在角落里,我也就给补上几针,可巧了,正好在衣服的前襟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我就算缝上去也不好看了,而且那衣料好,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织的,整个一块儿的,我也没法弄。你看,就是这个。”
张家闺女把衣服拿过来,沈郁在这灯光下看了下,这衣服确实是丝缎的,而且还是纯色的,浅碧色,要补上去也确实麻烦。
沈郁想了下:“如果大嫂信得过我,我给你画上个图案,你绣上去便正好盖住了。”张大婶吃了一惊:“真的吗?”她也看得出沈郁是文雅人,但是这衣服这么贵啊,万一……
萧祁昱看着她也点了下头:“张婶你信我皇叔一会吧。”他不知道沈郁能不能补上衣服,但是他知道他画很厉害,这辈子就会画花啊。
萧祁昱把纸笔铺开,沈郁果然在上面画了一枝花,是海棠花。张家姑娘看着这花高兴的说:“这是桃花吗?”
沈郁笑了下:“海棠花。”
张家姑娘惊讶了下:“还有这样的海棠花啊。”不是他们绣的那些单朵的大花,也不是盆栽的海棠,他只有简单的三根枝子,上面的画也只有了了几朵,可就这么几朵花让她爱不释手,就是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画法。
只是炭墨画的,然而却像是有了生命,长长的枝条像是在风中随意的伸展着,那几朵半开的花儿也是似开非开,含羞带怯,分外让人喜欢。
沈郁看着她道:“这件衣服是薄绸缎,而且是浅碧色,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应该会喜欢这海棠花的,海棠,花开富贵。”
张家大婶已经拿过去看了,边看边说:“对,对,这个枝条正好能够修补到我缝的针线上。哎呀,这下刘家小姐应该就喜欢了,应该不会再说我们了。”
她姑娘也点头:“嗯,只要她喜欢,她应该不会怪我们,一定还会把衣服让我们给洗的。”
她们找个活计不容易,这刘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是每一次都给几个铜板也是好的。
张家大婶看着沈郁很高兴:“没有想到黄小哥手这么巧,简直比我们村子里最好的绣娘画的都好呢。”
沈郁浅笑:“张嫂喜欢就好。”
张婶自然是欢喜的,她看着沈郁脸上真的带着感激,今天上去看他真的只是本着是邻居去探望下,却没有想到他们给他解决了这样大的一件事,她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才好:“这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他爹,你去杀鸡来,我们……”
沈郁忙把她拦下了:“张嫂,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是这么客气,那我是不是得把被子再给你送来啊。”
张嫂这才停下了,沈郁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张嫂,你给我个皂笔,我给你描到衣服上吧,这样,你明天就可以直接绣上了,绣好之后洗掉就可以了。”
张嫂看着他笑:“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还是真是画不出来,哎,也不知道能不能绣出……就你这种感觉。”她找不到词说,她也觉得好看,浅浅淡淡的,哎呀就是恰到好处的感觉,这种不知道她能不能绣的出来。
沈郁凑近她的箩筐里看,用手指挑了几股线:“就用这几种颜色就可以了,颜色越少越好,越简单越好,所以以张嫂的手艺一定可以的。”他已经看过张嫂的绣技了,很实在,密密麻麻的,非常饱满。
张婶这下是真的服了他了:“我看黄小哥你不想是做这种活计的啊。”如果不是穿着粗布衣服,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住在最穷的茅草屋里,她都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呢。
沈郁被她说的有些汗颜,四小姐临出嫁前恶补了一段时间的绣工,他在傍边看着,多少看进去了一些。而且四小姐笨的要命,他有时候都恨不得替她绣上几针,他到现在都不好意思拿出四小姐给他绣的帕子来,那一对鸳鸯跟一对水鸭子似的。
张婶看他真就不想说这个了,于是也就转移了话题,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应该会这些东西,她把皂笔拿来,皂笔就是专用在衣服上做记号的笔,能够洗掉,黄家小哥连这个都知道,之前很有可能是个裁缝吧。
张婶无比崇拜的看着沈郁把衣服上画上花,还是那么寥寥的几笔,还时那么的轻松,那么好看,张家姑娘已经很崇拜的看着沈郁了:“黄叔叔,你画的花比栄绣坊的人都好看呢。”张婶跟他解释了栄绣坊,是镇上一家大绣坊,她们手里做的这些活都是给他们绣的。
沈郁不可置否的笑了下:“你喜欢就好。”
大概是这个村子偏僻而落后,所以这里的姑娘没有大户人家的金贵,什么活都要干,见到陌生人也并不害羞,张姑娘重重的点头:“喜欢。”
沈郁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天已经晚了,他坐着有些累了,所以看了眼萧祁昱:“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他回头朝张婶笑道:“张嫂,张大哥,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萧祁昱扶他起来,对张大哥说:“改天再来向张叔请教。”
张大哥笑了:“放心,尽管来,我明儿就带你去山上打猎!”
张大婶拍了他下:“你还想让人家跟你学,你也不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这个小哥我看着比你厉害多了!”
张大哥也哈哈的笑了,萧祁昱也浅笑:“应该的。”
张家大哥大嫂一直送到院外,被沈郁劝了好几次才回去,萧祁昱扶着沈郁缓慢的走,这个村子很大,每一户人家都隔着较远,他们住的茅草屋又是最远的一个,山脚下,不过沈郁这一会儿想走走了,山下的那条河一直沿着他们的茅草屋到村子里,他们俩就沿着这条河走在乡间小路上。
春天是真的到了,尽管夜里很冷,可柳条抽芽了,细细缕缕的扑在沈郁的脸上,带着山风,清脆的让人陶醉,沈郁有些惬意的深吸了口气,萧祁昱看他:“皇叔,你喜欢这里吗?”沈郁嗯了声:“喜欢。”
萧祁昱哦了声:“那我们就多住些日子。”
这次沈郁没有回答,他想他喜欢这里了,想这辈子都住在这里了。萧祁昱有他的大业,可他没了,他就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他的余生。
走了一会儿,沈郁开始喘气,他的腿还是有些软,萧祁昱在他身前蹲了下来:“皇叔,上来吧。”沈郁迟疑了下也就趴上去了,他想侄子孝顺叔叔应该的。
第112章
两个人就在这个山下的茅草屋里安家了,萧祁昱砍柴为生,张家大哥想带着他去打猎,萧祁昱得知要跑到后山而且有可能要好几天时就放弃了。
张家大哥说的有些吓人:“咱们这山多,皮子值钱的猎物一般都在后山,这小山上因为我们活动多,所以除了些狼崽子就没别的了,而狼崽子非常狡猾,在夜里成群结队的出现,轻易抓不到。”
萧祁昱想了想沈郁,沈郁是一点儿反击力都没的,先不说有没有萧璟的追兵,单说这狼,不用狼群,一头就把他给叼走了,所以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张叔,我……打猎不好,去了怕是给你添麻烦。”
张家小哥很遗憾的看着他:“不会射箭吗?那……好吧,你就在这个山周围砍柴吧,不要再去深山里,那里还是挺危险的。等我们家那狗下了崽子,我给你们抱着一只,这晚上啊一定要防着点啊。”
萧祁昱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张叔。”他们也不能养狗,沈郁上怕狼,下怕狗,这辈子只能把他放眼前了。
张叔叹着气走了,他昨晚没有嘱咐他这个,是因为他看萧祁昱像是会打猎的人,哎,哪知他不善射箭,那以后只靠他一个人砍柴,估计不好生活,更何况家里还养着一个病叔叔。
张家大哥一边往山里走,一边给他们俩想点儿出路,奈何想来想去没有好出路,他们这村子就是穷啊,他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只能靠着打猎谋生了,还能给他们俩想什么好主意呢。张家大哥叹口气:“总不能让他叔叔去绣花啊,那都是娘们儿干的。”
不得不说张家大哥的担忧是对的,因为只靠萧祁昱砍柴根本吃不上饭,
萧祁昱砍柴砍的很有劲,砍了很多,回到院子里还会把枝桠都砍掉,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边,只等天亮的时候去镇上卖掉,哪知等马驮着这些柴禾去买的时候,才发现世态炎凉,他砍了整整三天的柴只能够买五个馒头。萧祁昱看着手里的五个铜板皱紧了眉:“就这么多?”
他皱着眉也很英俊,然而买柴的人是个大男人,根本不买他的颜色,只不太耐烦的说:“是啊,要不是我们家小姐发善心,看你一早上了没卖出去,我们也不买,你砍的这柴都是新鲜的枝条,根本没法烧。而且都是些低矮灌木,看着是多,可一晒干也就没多少了。要不,你把你这马给买了吧,这马倒是值些钱。”
萧祁昱被他这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他颦了下眉:“我这马不卖。”虽然是匹普通的马,可以后还有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需要奔命了。
买柴的人看他不卖也就耸了下肩:“那你把柴给我就行了,我们家小姐说了,以后你砍的柴都可以来我们这里卖,我们就是前面的栄绣房,我们家大小姐……”
他还没有说完的,萧祁昱已经牵着马走了,买柴人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嘟囔:“也就长的好看点,除了这些还能干什么,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要不是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找个入赘的女婿,他们家的门槛早就给踏破了,他们家可是栄绣坊啊,这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啊。
萧祁昱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才走了的,等走远了后才暗暗的磨了下牙,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他这张脸给他换来了五个铜板,才五个!他当年可是凭着这张脸登上了大宝之位!真是的,萧祁昱为自己的想法哭笑不得,他在想这怎么回去见沈郁啊。
他攥着这五个铜板在这小有些繁华的早市上逛,这早市每天都有,镇上不逢集的时候就开早市,虽然是个早市,但是因为镇上人多,所以买卖东西都还算齐全,虽然不如京师里的,可般般样样的也算是齐整了。
萧祁昱在人挤人的早市上牵着马走不快,到处是吆喝的声音:“买布了!买糖葫芦了!”萧祁昱寻着声音看了眼,买布的大娘喊他:“这位小哥,给你家娘子扯块布吧。这是我今儿新上的布匹,我敢保证这整个市集上就我的最全!扯上一尺吧。”
萧祁昱朝那布摊上看了看,花红柳绿的布,都是些粗布料,萧祁昱咳了声:“怎么卖?”买布的大娘笑了声:“五十文一尺,三尺就能做件衣服,扯一尺吧,不贵!”
是不贵,沈郁以前的衣服,一寸就是一两银子,而天蚕软丝压根就无价。
可问题是,他现在手里只有五个铜板,还要吃饭的。
萧祁昱朝那买布匹的大娘摆了摆手,疾步走了,买布的大娘在后面嚼舌头:“看他长的跟大官似的,怎得连给他娘子买尺布都舍不得……”旁边卖鞋面的附和她说:“看他这模样就不是疼媳妇的,挣得钱指不定去哪风流去了。”再小的地也有勾栏院,这边陲的这么一个小地方都有风月场所,而且还是好几家,萧祁昱来这里时早就注意到了,这就是再什么也没忘了寻欢作乐。
萧祁昱听着他们的话,脸色更加的沉了,可也没办法,谁让他耳力好呢,人家是背后说他的,没有当面说。
萧祁昱使劲拉着马,好不容易找到卖馒头了,直接买了五个馒头,就回家了,也没有心情逛了,没钱,逛也没有用,他走到一半儿路的时候想起难道回家只啃馒头吗?
萧祁昱骑着马提着五个馒头跑的飞快,沈郁歪在床上只看了一本书,看他这么快回来惊讶道:“柴卖了吗?卖了多少银子?”
还银子,这个一看就跟他一样,也是不知民情的,或者是太高看他了,萧祁昱咳了声:“恩,挺好的,买的很快,所以我就快回来了,皇叔,你在家还好吧?没有别的人来吧?”
沈郁知道他问的意思嗯了声:“除了乡亲们,没人来。”
萧祁昱也知道没人来,他这几天特意的观察过了,他话那么多只是不想沈郁再问下去。他都把那五个馒头藏在伙房里了。
萧祁昱望着屋里扎了一头后就往外走:“皇叔,我去打点儿水来。”
萧祁昱沿着河边往上走了走,小溪的前头是一个大湖,他决定抓些鱼吃,这些鱼简直要成精了,萧祁昱在滑出去无数条后,终于知道削竹子叉鱼了,叉了五六条后就到中午了,他便在河边清理了下。
回去的时候沈郁正在点火,呛的直咳嗦,他终于知道萧祁昱为什么只卖了五个铜板了,这柴是真不好点,看着干了,其实没有干透,越烧烟越大。
萧祁昱让他出去:“我来点。”
他把院子外面角落里原先的干柴抱了进来,原先的干柴很少了,所以他就省着用了,沈郁跟他说:“锅里我放上米了,煮点儿粥应该够吃的。”
萧祁昱知道他看见那五个馒头了,于是也就不再客气了:“你到外面等着,我煮鱼吃。”
萧祁昱虽然砍柴不行,但是抓的鱼还是很好吃的,只加了一点儿盐都很好吃,很鲜美,沈郁喝了好几碗汤,于是那馒头就够两个人吃的了。
沈郁放下汤碗后说:“我觉得你以后就抓鱼吧。”
这是看不好他砍柴了,萧祁昱瞪他:“我已经找到砍柴的秘方了!”
砍柴还有秘方吗?
萧祁昱哼了声,不屑跟他讲,他跟那些砍柴的人蹲在一块儿时已经看过他们的柴了,他们的柴确实都很好,整齐又结实,那些人告诉他要选择那种结实点儿的灌木,不要那些只长叶的。
下午的时候,萧祁昱果然又去砍柴了,沈郁跟着他走到了山脚下,山上阳面是歪歪斜斜的梯田,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灌溉艰难,越往上越少,村民也很少,稀稀落落的在上面耕种。有的田地干脆就荒了,任由他们杂草丛生。
这个山看样子是被他们放弃了,沈郁看着这座山想,要不他也开出一块地来种吧,萧祁昱还能砍柴,可等他走了,他也砍不了多少,还是种地比较划算,沈郁想着他爱吃的东西,开始琢磨种些什么,要开出一块菜地来,就在这离河近的这儿,可以随时浇水,要种些青菜,土豆等,然后再开一块儿田地,种些水稻,不过山上种水稻太难了吧?没有水浇啊。
沈郁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萧祁昱把一捆柴放到他脚边让他坐着,沈郁把旁边的水递给他:“祁……侄子啊,你说我们种些田怎么样?就跟他们一样。”
他改口叫了侄子,叫的别扭,萧祁昱听的也非常别扭,不过更别扭的是沈郁要在这儿种田,他不动声色的瞟了眼他,沈郁坐在木柴上眼神看着山上的村民,他就当他是闲的吧。堂堂辅政王要跑这里来种田。
尽管心里想笑,萧祁昱还是没有直接反驳他,他哦了声:“行啊,你要种什么。”
沈郁想了想:“你先去买些菜种子,先种菜吧。”
萧祁昱哼了声:“好,等我有闲钱买种子时。”
沈郁听着哈了声,萧祁昱气的不理他了,接着去砍他的柴了,砍的怒火冲天,速度倒是快了,沈郁跟在他后面给他拣。他还捡了一些松果,这松果看着非常好玩,一个个跟小塔山一样,沈郁抓起一个闻了闻,还有松香味。这个烧火应该会很好闻。
萧祁昱看他拣的还挺高兴,就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了,他难道真的准备要在这里生活?
在沈郁以为他们俩就只能过着一天三个馒头的日子时,他终于有份工作了,这份工作是张婶给他介绍的。
张婶这天来找他,特别的高兴,人还没有进院子笑声就听见了:“黄兄弟,你在家吧。”
沈郁迎了出来:“张婶,我在家,怎么了?”
张婶没见到他时很高兴,可看他拿着书从屋里出来时又有些踌躇了,沈郁变了样子了,说不上是哪儿变了,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那几天见他他还躺在床上,可现在从屋里走出来的这一瞬间,让她觉得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了,仿佛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张婶找不到形容词,只想到了神仙。
萧祁昱这两天砍柴砍的比较多,有心情了,昨天晚上给他烧水洗了个澡,今天早上还给他梳了个头发,于是他便在张婶眼里闪闪发光了。
看张婶拘谨的站在哪儿,沈郁把手里的书合上,朝她笑笑:“张嫂?你抱的是什么?”
张嫂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的布料,再看看沈郁书里拿着的书,深觉不合适了。
沈郁无论从哪儿看都是读书人吧,张婶就这么看着他,她是没有念过书的,她的家里也没有一本书,孩子上学都是空着手去的,先生就在那个黑板上写几个字,再顶多就是背背三字经,所以沈郁是她至今见过的最像读书人的,比那个刘秀才像太多了,刘秀才也只是多念了几年书,而就这几年书都成了他们村子里最尊贵的人,她见着他老远就停下来了,是本能的尊敬读书人,她对刘秀才是尊敬的话,那么眼前的沈郁就让她有些怯步了。
这才想起他画的那些画真的是再美不过了。
这让她要说的话也都顿住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让他帮着她们画花样子呢。
第113章
她不说什么,但沈郁已经看到她手里抱着的衣料了,笑道:“张嫂,你这布料是干什么的?”
张婶咳了声:“那个,我,我想……”既然是不好意思开口,那就不是给他的,而且这布料看着也像是姑娘家的,所以沈郁已经明白了,笑道:“张婶,是要让我帮你画花吗?”
张婶看他挑明了忙道:“是,哦不,哎,是这样的,”她本来不是这么腼腆的人的,要不也不会那天上午就来沈郁他们了,实在是今天沈郁变了样子。
沈郁笑着请她进屋:“张婶,你屋里说吧。”
张婶到屋里坐下,沈郁也给她倒了杯水,张婶慌忙接下:“不用,不用的,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说,就是你上次不是给我画了个花吗?”
沈郁点了下头,让她接着说,张婶说到这里,脸上便笑出了花,喜悦让她话快了:“我给绣了上去后啊,很好看,刘家小姐很喜欢,不仅没有责怪我弄破衣服,还说我绣的好呢。还让我帮她再绣一副帕子呢。”
沈郁笑了下:“这很好啊。”他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应该让四小姐来看看,他这画花样子也很厉害。
看沈郁是真高兴,于是张婶的话便好说了:“于是我呢就真给她绣了一方帕子,还是你给我的那个花样,刘家小姐很喜欢,多给了我十文钱呢。于是我想了想就干脆多绣了几方帕子,想着拿到荣绣坊去看看,结果,他们大掌柜还真就很喜欢呢!”
沈郁点了下头,这荣绣坊的掌柜的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因为这是他画的啊。沈郁咳了声,不自恋了,其实能够入荣绣坊的人眼中是因为这种绣法跟他们这边不一样,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格,这边少数民族多,他们的刺绣是他们自己的风格,什么东西都讲究大,圆圆满满的,比较粗狂,跟他们京师的精细绣法是有差别的,一旦有差别那就便是物以稀为贵了。
沈郁笑着看张婶:“既然荣绣坊的掌柜喜欢,那我就多给画上几幅吧。”反正他的手已经好了。
张婶很高兴,但是这高兴是为沈郁:“我来时怕你会不喜欢这种活,毕竟啊你是个读书人,可看你是真喜欢那就好了,荣绣坊的掌柜的说如果我有这样的绣活就全都给他,我想过了,这都是你画的,你的功劳,所以张嫂想把这挣来的钱分你一半,你看好吗?”
沈郁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知道这个邻居热情,但也没有想到这么爽快,沈郁咳了声:“张嫂,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够卖出去是你的绣工好,你家姑娘绣工好。”
张婶这会儿已经看出沈郁的脾气了,爽快直接,从不欠别人的,她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所以她大大咧咧的说:“好什么啊,我们俩就是熟了,熟能生巧嘛,你是没见着其他村里的姑娘,人家绣的那才叫一个好呢。与他们比起来,我们俩就是个缝衣服的,那荣绣坊的掌柜这次是这么说的:说什么这幅画让我们俩这绣工给糟蹋了。”
沈郁没忍住笑了:“张嫂,你真是爽快人。”
张嫂也笑:“张嫂是看你也是爽快人,所以对着你说话畅快。黄兄弟,你这就是答应了吗?”
沈郁看了看这穷途四壁的墙,再想了想萧祁昱砍柴挣得那几个铜板点了下头:“好,多谢张嫂给我找这么一个活计。”
张嫂很痛快的摆了下手:“什么啊,是我要谢谢你啊,这银子你拿着,这是我们娘俩用你的花样子绣出来的,整整多挣了一倍呢。”
沈郁把那一小串铜钱又推了回去:“张嫂,这一次的我不要,张嫂你拿着,就当让你多接一些帕子的定金吧,等我们这一次的挣钱了,你再给我不是更好吗?”
张婶听他这么说恍然大悟:“黄兄弟,你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沈郁看着她笑:“张嫂是急着给我钱了。”
他说话真的是好听,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去,张嫂真是喜欢听他说话,她坐在沈郁家的床上,跟沈郁唠叨了好一会儿,把抱来的衣料一块块展开给沈郁看,沈郁也就一个个看过去,这次张婶直接把皂笔给带来了,沈郁也就没有客气,每一件衣服都挨着看了,看完后就直接下笔了,每一幅画都不一样,每一个都恰到好处,张婶看到最后问他:“黄兄弟,我问下你,你是做裁缝的吧。”
沈郁笑了下,他倒不是做裁缝的,而是看的太多了,京师也比这里繁华多了,他的衣服没有一件是重样的,四小姐的也没有,他想想她的衣服就可以了。沈郁这么想着有一些走神,不知道四小姐现在什么样了?应该到达南诏了,萧祁昱既然派兵增援南陵边境,那停战之日就快了。
沈郁让自己回过神来,不再去想那些事,他开始专心致志的画画,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现在改成画衣服也没有什么。
张婶没有想到她抱来这么多衣服,他没一会儿就给画好了,连连感叹:“画的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