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恭喜七叔开窍!虽然一箭射偏十万八千里……
宋公子,这初吻被夺的事你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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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江湖不简单
海沙帮在泉州的分舵果然已成历史,张松溪等人才一上岸便见着了码头西面不远处燃起的冲天大火,那里正是海沙帮泉州分舵所在。易天海夫妇着急着回去查看冯默之竟也不曾阻拦,显然是大局已定不再担心易天海夫妇会成为变数。到了这个时候,纵然是爽直无心机的莫声谷也明白了过来,冷笑着道:“今后泉州上下唯冯家马首是瞻,恭喜冯公子了!”
冯默之闻言露出一个委屈又无奈的神色,半晌才低声道:“大伙都累了,宋……宋师兄更是伤地不轻,我爹爹已安排好客房找了大夫。明日,我会亲自向四师叔七师叔请罪,将所有的事交代清楚。”
“如此,便有劳了!”不等冲动的莫声谷再度出声张松溪已抢先开口。冯家既然能一夜之间便挑了海沙帮的分舵,那便是人多势众凭他们这十几人绝不是对手。
连一贯温文沉默喜怒不形于色的张松溪也说出这等嘲讽的客气话,冯默之面上的哀戚之色更盛。莫声谷个性分明,以往若是见了一贯要强好胜的冯默之这般神色必然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只是今日大伙海上遇险九死一生,全是因冯家使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而起,再想到冯默之一向与宋青书过不去而宋青书此时正是重伤,愈发觉得冯默之这般作态可谓伪善。他轻轻托了一把伏在他背上昏睡过去的宋青书,沉声道:“废话少说,走吧!”
张松溪与莫声谷二人面色沉凝宋青书又昏迷不醒,武当众弟子见他们与冯默之之间的诡异氛围俱是懵懂又惶然,当下不敢多言只乖顺地跟着两位师叔回到冯家听命早早洗漱歇息。
第二日,冯文范将张松溪莫声谷二人恭恭敬敬地请到大厅,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再无一丝隐瞒。
“海沙帮原是泉州商户的主心骨,朝廷不识礼仪辖下官员大都贪财怕事,唯有海沙帮能保我等商户平安。这些年黄河泛滥吏治败坏,海沙帮张士诚张帮主素有雄心意欲一统天下,是以对我等商户的盘剥日盛!”
“驱除鞑虏,恢复我汉人衣冠原是我辈之责!”冯文范的解释才刚开了个头,莫声谷已猛然站起身扬声反驳,“张士诚张帮主有此等雄心,莫某敬佩不已!”
冯文范似是早料到了莫声谷会有此等反应,只摇头苦笑着道:“蒙古人为一等汉人为四等,冯某既为汉人如何不想恢复汉人衣冠?只是,冯家上下这百余口还要生存。”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来这等好事?”莫声谷不为所动,只冷笑着嘲讽他。
“若是泉州上下仍由易天海易大侠做主,我等便是破家以助又如何?”冯文范扬声厉道,“只是程老三?”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实乃蠹蛀!自泉州分舵由他做主,海沙帮所要分润年年月月与日俱增,直至今时今日的四成之巨!张四侠与莫七侠莫不是以为,任何买卖都如你们的茶叶一般有三十倍之利?我等商户已有泰半苦苦支撑维持局面,程老三还要时时威逼勒索,此人蠢钝贪婪至此,如何还能容他活下去?张四侠莫七侠可知昨日我等将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之上,城中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无一人为他哀叹!”
冯文范的话说到这份上张松溪与莫声谷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在泉州也有些时日早知以程老三的行径确是死有余辜。
“我等本为商户和气生财,若非逼于无奈也不愿与江湖中人不死不休。除掉海沙帮在泉州的势力,冯某与其余几名商户已密谋两年之久发动也只在旦夕之间,并非有心谋算武当。”
“只是我武当派恰逢其会,冯先生顺水推舟祸水东引。如今想来武当来泉州做买卖,虽未曾隐匿行迹却也不曾大张旗鼓,程老三之所以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全靠冯先生通风报信。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冯先生原以为四成佣金之事足够挑起武当与海沙帮的争斗,却不曾想此事被易天海易大侠化解。冯先生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武当给海沙帮的十万两白银原是交托给冯先生转交,想来如今应仍在冯先生囊中。程老三分文未得自不会与武当干休,即便他想忍气吞声,想必冯先生也有把握挑起他的怒火。程老三自知不是武当的对手带走了大部分的高手,冯先生昨晚伺机攻下泉州分舵怕是兵不血刃才对!从今往后泉州上下唯冯先生马首是瞻、由冯先生一言以决,张某在此先说声恭喜了!”张松溪个性谦冲,此时却也压不住心头冷怒。
“将武当派诸位设入局中乃不得已而为之,程老三和他的亲信武艺高强,我等在江湖中寻来的所谓高手大都名不副实。若非武当诸位侠士出手,昨夜之战必然死伤甚重。武当派愿为了三万灾民舍弃颜面行商买卖是谓仁义,昨夜之战亦是仁义!”冯文范神色诚挚又扬手令家中仆役将搬出两个木箱,里面装着的正是原该交给程老三的十万两白银。“昨夜冯某已将全部内情如数告知易大侠,易大侠已知武当上下与此事绝无瓜葛,令冯某将这十万两白银退还武当用以赈济灾民。”
冯文范此言一出,莫声谷差点没被他气乐了。只是如今大局已定,冯文范又表现地如此卑微反而不好发作他,只在心中暗自警醒自己此人老谋深算面善心狠绝不可深交。张松溪却在见到冯文范拿出这十万两白银后全然冷静了下来,冯文范原可私吞了这十万两他却并没有这么做,此人胸中沟壑当真深不可测。这十万两白银与其说是易天海退还武当用以赈济灾民,不如说是冯文范给武当的赔礼。“不知易大侠夫妇如今何在?”
“易大侠夫妇应仍在分舵收拾局面,午后将至冯府面见二位侠士。我等商户对易大侠夫妇崇敬已久必不敢加害,此事二位大可放心。”
张松溪长叹一声,言道:“赈济灾民之事刻不容缓,还请冯先生援手为我等安排货船,所需费用便在这十万两中支付吧!”张松溪行事一贯精打细算,当初为了节俭不惜让随他而来的武当弟子亲自在码头做苦力,然而此时安排货船所需他却不屑过问。
“武当的损失皆因冯某而起,此事冯某必将一力承担勿需二位忧心!”冯文范忙道。
饶是张松溪与莫声谷武功盖世,却都已无力再与这个笑地如弥勒佛一般的冯先生客气,只拱拱手便起身离去。二人刚回到后院,便见到冯默之正直挺挺地跪在他们二人的厢房外。见到他们二人出现,冯默之双眼一亮随即又垂下头来,低声道:“四师叔、七师叔,默之前来请罪!”
“不敢当!”莫声谷冷哼着道,话未说完已被张松溪拦住。莫声谷心知此事由张松溪处理必然比他更为妥当,当下不再多言只负气站在一旁。张松溪扬手驱散围观的一干武当弟子令冯默之起身随他们回房,这才道:“四师叔这儿有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是!”冯默之仍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爹爹与海沙帮在泉州争权夺利早晚必有一战,这事你可知晓?”
“知道。”
“你爹爹有心利用武当,挑起武当与海沙帮之间的争斗,这事你可知晓?”
“……宴请二位师叔当晚爹爹曾私下问我……”冯默之沉默半晌才嗫嚅着答了前半句,又猛然仰起头大声说出后半句,“我当时就已反对!”
“昨夜武当在海上遇险之事,你可曾事先知晓?”
“爹爹不曾向我透露半句!”冯默之斩钉截铁地道。
“也不曾有半点怀疑?”张松溪厉声喝问。
冯默之怔怔地望着张松溪,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张松溪长叹一声,无力地道:“冯默之,你昨日便已出师。”
“不!四师叔!”冯默之明白张松溪的言下之意,武当派不会因为他谋算师门而将他驱逐,可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弟子。可这绝不是冯默之可以接受的结果,他眼眶泛红忽然哽咽。“徒儿不愿离开武当!徒儿一生醉心武学,不愿行商!……爹爹说冯家与海沙帮已是不死不休,武当派两位师叔和众师兄弟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程老三必然不是对手!……徒儿、徒儿……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张松溪背转身不再看他,只慢吞吞地举起手缓慢地挥了挥。
午后易天海夫妇果然依约到访,不过是一夜未见他们夫妇二人都憔悴了许多,但精神还是比仍在病中的宋青书看起来更好些。友人相见必不如与冯文范对峙这般剑拔弩张,气氛和睦许多。易天海端起面前的茶碗饮了大半碗下去,方才苦道:“昨夜冯文范带人围住了分舵却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言道若是帮中兄弟愿意投诚他既往不咎……”
“大哥何必再与他们兄弟相称?他们不配!”妆容半褪面色憔悴的易夫人怒道。那些帮众贪生怕死,在冯文范的授意下分了分舵中藏的银两又一把火烧了分舵,当真是丢尽了海沙帮的脸面!
易天海苦涩地望了妻子一眼,没有与她分说,而是转头向张松溪等三人简单说明了昨夜发生的事,最终叹道:“如今我海沙帮在泉州的势力损伤殆尽,再难恢复旧观,怕是要彻底退出泉州。这冯文范有勇有谋,我真是小觑了他啊!”
张松溪心有戚戚地跟着点头,对宋青书分析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海沙帮中帮众无数却大都只是半个江湖人,投入海沙帮门下也只为有所庇荫。这等帮众若是别有选择绝不会与海沙帮同生共死。冯文范令他们分银放火便是向泉州商户投了投名状,日后他们回不得海沙帮便只能听从泉州商户驱使求得温饱。”
宋青书了然道:“无论江湖庙堂,真正愿意与之同生共死的不是为了利益便是为了道义,所以才会有擒贼先擒王的说法,群龙无首则必然一盘散沙。然而为利益所趋者,终究会因更大的利益而叛变,唯有因为道义,方能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难怪从古至今忠臣义士总让人向往,实是难能可贵。”
“我等习武之人,要做的便是这难能可贵之事!”莫声谷朗声道。
“天下间虽不能少了‘利’字,为人处事却也不能时时处处汲汲营营为名为利,若不然这人生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张松溪跟着笑道,“道义与利益究竟应当如何把握,青书,你当时时慎重自省!”
宋青书悚然而动,立时起身向张松溪与莫声谷行礼道:“青书谢四叔、七叔教诲,永生永世必不敢相忘!”张松溪与莫声谷所言虽简单,然上一世宋青书正是毁于名利二字,如今再闻教诲更是心生惕厉。
易天海夫妇冷眼旁观便知莫声谷所言是在教导他的师侄,而张松溪所言却是在教导武当的未来掌门。只是如今海沙帮中也是千头万绪,易天海只是分神一想便又接着言道:“待泉州的事务料理干净,我便要与夫人前往苏州面见张帮主,随各位上武当治伤之事怕是要拖延些时日。”
“理当如此!”张松溪与莫声谷同时道,他们俱是仁人义士自然认同易天海的做法。却是宋青书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易大侠此行可有危险?”
“青书,你何出此言?莫非冯文范他……”莫声谷急忙发问。
宋青书摇摇头,望着易天海双眼一字一顿地言道:“贵帮张帮主可会信任易大侠所言,此事与易大侠与武当派无干,实乃程老三咎由自取?”
“大哥对海沙帮一片丹心,莫非他连这个也要怀疑?”易夫人闻言变色,当即不满地扬声怒叱。
宋青书不理会易夫人只望着易天海续道:“程老三原是贵帮帮主亲自指定接任易大侠舵主职务的人选,事到如今他会否愿意承认是自己识人不清?”
易天海仍旧没有答话,易夫人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手足无措地轻喊一声:“大哥……”她所知的张士诚刚愎自用、气量狭小、极好面子,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易大侠不如写封书信着人送去苏州,面见张帮主之事可等伤愈之后再行安排,路上也能方便些。恕我直言,易大侠的双腿早治一日,武功也能多回复一分。”宋青书轻声道。
武当上下和睦,莫声谷犹不明宋青书所言,张松溪却是心思玲珑一点就透,然而他虽欢喜宋青书洞察世情,却更明白易天海绝不会同意宋青书所言。易天海对海沙帮忠心耿耿,绝不会以任何方式势压海沙帮维护自身。果然,易天海只是微微而笑执着妻子的手朗声道:“大丈夫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宋少侠不必忧心!”
宋青书心知无法说服他也就不再多言,只玩笑般地说道:“易大侠此行多多保重,好歹惦记着我七叔还在武当日日相盼!”
“好大的胆子!竟敢取笑师父?”莫声谷假作怒色扬手要打。
房中几人同时大笑,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易夫人原本总以为宋青书这位武当少掌门被教养地太过中规中矩,未免有些假模假样让她心有忌惮,然而这些时日相处却发觉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宋青书此人虽说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却也的确是名门风范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如今见他虽在病中却仍是丰神俊朗灼灼风华,不禁暗自叹息一声,不知他日长成要牵动多少江湖儿女心?彼时,她尚不知,数年后江湖上如宋青书这般好似十丈软红尘中温养出来的贵胄公子已不符合审美要求,江湖女侠们更中意的是如张无忌这款能打耐摔面相老实的魔教教主。
两日后,张松溪莫声谷宋青书三人在码头送走了易天海夫妇,离别时易天海最后推心置腹地嘱咐张松溪道:“张兄,武当赈济这三万灾民之事怕只是个开始,正所谓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这冯文范将来应该仍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身为海沙帮中人被冯文范毁了海沙帮在泉州的基业,易天海却仍能冷静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真心实意为武当着想,如此高风亮节张松溪不得不感佩,当下拱手道:“多谢易兄提点,张某记在心上了!在下与七弟在武当恭候贤伉俪把酒言欢,易兄切莫失约!”
易天海夫妇相视一笑,朗声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张松溪莫声谷宋青书三人同时道。
在江畔依依惜别的几人同时扬声大笑,这笑声在山川之间来回震响渐渐远去终是湮没于滚滚江水之中。
第28章收服冯默之
送别易天海夫妇之后,宋青书回到自己的厢房收拾行李,冯家已安排好了新的货船将武当购买的粮食布匹装船,明日他们便可启程返回武当。哪知宋青书才在厢房内收拾了几件外衣,方振武便不请自入连声嗔道:“宋师兄,你风寒未愈这种事怎么不叫我?”说着,半是讨好半是强迫地夺下了他手上的工作,扶他一旁坐下。海战那晚宋青书在水中泡了许久又身受重伤,当晚便起了热症,这两日才略有好转。
宋青书知他心结所在也不勉强,抬手给自己倒了茶水言道:“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师弟们的行李都整理好了?”
“他们自己有手有脚,宋师兄你就不要操心了。”方振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道,“宋师兄初出江湖回去的时候就受了重伤,这一回莫非还想回去的时候仍带着伤?”
宋青书对着手中的茶碗不禁失笑还未来得及回话,房门又被人推开,是冯默之走了进来。
自从得知武当上下遇险全因冯默之父亲的阴谋诡计,方振武一见冯默之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想到当初因为同门之谊几次劝宋师兄不要计较冯默之冒犯他的事,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长长记性!自己心心念念的同门之谊旁人半点不曾放在心上,还因为这种王八蛋委屈了真正念着同门之谊的宋师兄,想到这方振武愈发愤怒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冯默之默默地望了坐在桌边的宋青书一眼,沉声道:“我想跟宋师兄单独说两句。”
“又想打什么主意?”方振武上前挡在宋青书身前咄咄逼人地望着冯默之。“振武……”宋青书刚欲伸手去扯方振武就被他粗鲁地挥开,只见方振武斜视着冯默之又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若是正大光明,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宋青书在方振武身后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扬声道:“都是同门不必如此剑拔弩张,振武,坐下!”又对冯默之道,“你方师兄与你情同手足,我想这里没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方振武听宋青书没有要他出去的意思当下洋洋得意地瞪了冯默之一眼,大马金刀地在宋青书的身边坐了下来。
冯默之见宋青书抬手请他也坐,当下冷笑一声道:“果然一贯能装模作样!既然你不介意自己难堪丢脸,我更加不会介意!”说完也在宋青书的对面坐了下来。
方振武一听冯默之说宋青书“装模作样”就变了脸色,刚才开口反驳却被宋青书狠狠扯了一把,只听得宋青书已平心静气地抢先开口道:“不知冯公子今日到访有何见教?”宋青书虽不屑与冯默之多做计较却也不是泥捏的脾气,说话客气了许多却是愈客气愈显生分。
冯默之一听“冯公子”三个字面上便浮起一丝隐痛,急忙低头给自己斟了茶水掩饰过去,平复了心绪才重又盯着宋青书的双眼慢慢道:“你这个大师兄,我从来都不服气!”
宋青书并不动怒反而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这话还用冯默之亲口说吗?他这些年在武当的一言一行早就令武当上下都知晓这个事实了。却是方振武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吼:“冯默之,你放肆!”
冯默之全不理会方振武,只用力瞪着宋青书一字一顿地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
宋青书低头端起茶碗以茶盖缓缓拂去碗中袅袅蒸腾的水雾,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方开口道:“彼此彼此!”
“你!”冯默之生性高傲行事做派向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哪里受得了宋青书这般嘲讽,只是他刚从桌边跳起便注意到宋青书慢慢抬头向他望来,眼底那抹令人厌恶的温文笑容好似只一眼便看透了他料准了他等着他发作。冯默之咬咬牙宁死也不愿让宋青书看轻了,又恨恨地坐了回去。“武当大师兄的位置,你担不起!我从来就不信你是可以为了侠义二字为了维护师门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的性命的人!宋青书,你生在武当你爹是武当代掌门,对于你的武学修为各位师叔伯各个用心着意,便是太师父也时时过问,江湖中人人皆知来日你必是武当第三代掌门。最高的武学、最盛的名望,对于江湖中与你年纪相当的少年而言,他们将毕生苦苦追寻的一切于你都唾手可得。自幼享受惯了的人总视其为理所应当,从未想过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轻生死、重大义,你做不到!生死关头,你绝不会为了道义而牺牲!”
“却是令你失望了!是宋师兄入汝阳王府抢回了黑玉断续膏治好了三叔的伤,也是宋师兄带着我们打赢了那晚的海战仅凭一人杀光了海沙帮的水鬼保住了我们的货船。那个时候,冯默之,你在哪里?”方振武望着冯默之不住冷笑,“你逃跑了!你出卖了我们!”
方振武说的得意却不知宋青书的后背都已汗湿,宋青书知道冯默之说的没错,至少上一世他的确是这样的人。整日里口口声声为侠为义为国为民,最终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不!是为了内心的贪欲,出卖一切、放弃一切!冯默之说他装模作样,他的确没有看错自己,至少,是曾经的自己。可如今这一世,终究是不同的。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绝不允许自己再犯错,绝不!
“……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方师兄说的没错,我终究……看错了你。”得知爹爹使那祸水东引之计令武当众人在海上遇险时他也曾想立即前去救援,结果却是被爹爹仅用三言两语便挤兑住,明知守在屋外的护院无一人是他对手,可他竟不敢走出房门一步。自幼爹爹便教他识人,枉他自负聪明洞察人心,认定了宋青书是那装模作样的伪君子真懦夫,不想原来他自己才是这样的人。想到这冯默之不禁自厌一笑,忽然服了软慢慢低下头向宋青书执师弟礼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我以为我看透了你却不想我只是看透我自己,把我自己当作了你。……宋师兄,默之,愧对师门,对宋师兄的品行更是心服口服。”
“师弟,你……”方振武与冯默之感情更亲自然更为了解冯默之的秉性,以他的骄傲原是宁死也不会认错的。想到冯默之当时的立场,师门与亲父便是换了自己也不知如何选择,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忍。
与方振武相比宋青书却是更为震惊。冯默之这些年处处与他作对,若说宋青书两世为人又是大师兄武功人望在三代弟子内俱是首屈一指,却偏偏收拾不了一个冯默之那是笑谈。之所以由得冯默之放肆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宋青书并不想与他计较更不愿分心折服他。上一世武当三代弟子也曾人人以他马首是瞻,可最终又如何?不想上一世有心栽花花不发,这一世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来说了什么终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做了什么。思量至此,宋青书终是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论前世今生,有太多的事他终究是越看越明。
“这本是我冯家家传剑法,我冯家先祖原是‘函谷八友’之一师从逍遥派苏星河。只是数代以来冯家子孙对买卖的兴趣远甚武学,逍遥派的高深武学也都散佚无踪,便是这套剑法也只剩剑招没有剑诀。我入武当门下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凭己之力补全这套剑法,如今……”说到此处冯默之不禁自失一笑,往昔的雄心壮志业已成为梦幻泡影再无挽回之余地,他也该如爹爹所愿忘了武学专心行商。留恋地将手上的剑法书册捏了又捏,最终狠狠心摆在宋青书手边。“武当诸师兄弟中,宋师兄在剑法上的天资最厚所使剑招轻灵飘逸与逍遥派武学相合。他日宋师兄剑技之精威震天下,若有一招半式是脱胎于逍遥派,默之对冯家先祖也算有个交代。”
宋青书望着冯默之向他与方振武施礼后转身离开的背影怔愣半晌,忽然扬声道:“冯师弟,还想回武当吗?”
冯默之难以置信地转头望住宋青书,面上呆傻的神色让他看起来终于像是一个少年了。“你在说什么?”失声问过这句后冯默之又大步折了回来紧紧盯着宋青书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办法?”那凶狠的神色仿佛只要宋青书露出半点玩笑的意思他便要杀了他。
“那晚发生的事,我就是用猜的也能猜到你事先绝不可能知情,而等你收到消息武当的货船在海上遇险,也是你爹以全家性命相要挟不允许你跟着涉险。那一晚你向你爹尽了孝,就没想过该如何向师门尽忠?”对于冯默之的失态宋青书却并不惊骇,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手将茶碗扔到一边,冯默之却是因为宋青书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心脏猛然惊跳了一下,耳边只听得他道,“跟我们回武当,跪在山门外,直到所有人都原谅你为止!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冯默之心知师父和几位师叔伯都是心善之人,宋青书的这个主意至少有八成机会可以成功!然而没等他欣喜若狂多久又猛然冷静了下来,满腹疑窦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了将来你犯错的时候,大伙也能给你一个机会?”
宋青书轻浅的微笑中瞬间流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狠绝来。“我不需要这个机会,因为我不会错!”再也不会!“至于你,冯师弟,要不要这个机会?”
“要!”冯默之不假思索地答道。
宋青书早料到了冯默之的答案,戏谑地道:“冯师弟,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上武当所有的师弟来瞧你的热闹!”
“宋青书!”冯默之面色通红气地发抖,想到自己方才还夸他人品好就忍不住要暗骂自己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宋青书此人,自己从来就没错看他!看着温良恭谦君子之风,实则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武当大师兄的名分早定我拿你没办法,可是将来的武当掌门,你别想这么轻易就到手!”他怒气冲冲地抄起摆在桌上的那本剑法塞进怀里,大声对宋青书哼了一声,踹门而出。
“宋师兄,”冯默之才刚出门方振武便起身无比郑重地向宋青书稽首为礼。“武当派有你这般胸怀广阔的大师兄,是我等之福。”
宋青书闻言一怔,方振武个性忠厚从不是虚情假意之辈,他能这么说必然是言出肺腑绝无伪饰。想到上一世在自己的墓前听到他评价自己的“糊涂”二字,宋青书的眼眶不禁微微一热,他假作被茶雾熏了眼抬手掩饰了过去,只笑道:“废话少说!真当我是大师兄,到时就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从来都没上没下的冯师弟!”
“包在我身上,定让宋师兄好好出了这几年的恶气!”方振武咧嘴一笑大包大揽了下来。
第29章柳暗花明的内功修习
一个月后,张松溪等人带着两船货物以及三十万两白银经海路顺利返回武当。此次前往泉州行商获利之巨令武当上下瞠目结舌,原本宋青书提议行商,张三丰与武当诸侠都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姑且一试,如今这钱来得这般容易大伙竟是犹在梦中一般。然而所谓钱是英雄胆,先不论武当上下对着这笔生平仅见的巨款心情如何,至少在赈济灾民方面武当的确是多了几分底气。
一直以来协助宋远桥管理武当产业的陆岷更是精明强干,宋远桥才将那一船粮食半船布匹和三十万两白银支到账上,他已将安置灾民的各项事务安排地妥妥当当。宋远桥下山查看时,那些原本依附在武当山下朝不保夕的三万灾民的脸上此时已重又燃起了对新生活的热切希望,每日两顿稠粥管饱还给制了冬衣可算是衣食无忧,武当的管事又组织了人手搭建木屋安排他们过冬,并且许诺若是无处可去,来年亦可在武当继续住下去,武当会安排大伙开垦荒田养活自己。方今乱世,如他们这等草民要想活下去便是甘愿为奴为婢都未必如愿,如今只要给武当派做佃户便有一口安稳茶饭,更有何所求?更何况武当派张真人威名远播,那些时常下山来帮他们干活的武当弟子更是谦谦君子,远甚朝廷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差。因而当陆岷问灾民可愿就此留在武当,竟是无一人不愿。
武当派如今陆续收留的灾民足有三万余人,宋远桥虽掌管武当庶务却也不可能人人都见过,因此他虽数次下山,却因武当山上如他这般做道家打扮的灾民们见了不少,也就不甚在意。然而这一次,他却是被一名原本排着队等施粥的灾民给认了出来。这位淮西灾民在洪水中失去了儿子儿媳,只有他和小孙女儿趴着门板逃生。一路流浪至湖北,若不是武当派收留早成饿殍。孙女儿年幼体弱大病一场,也是宋远桥以内力护着她一口气,又请了大夫这才把小命抢回来。那日见孙女儿转醒,他只顾着抱着孙女儿喜极而泣,却是忘了向宋远桥致谢,待他醒过神来宋远桥早已离去。如今见到陆岷陪着宋远桥下山来,他急忙牵着孙女儿赶上几步,重重地跪在宋远桥的面前嘶声道:“谢宋大侠救命之恩!谢武当派救命之恩!”说完,便深深地叩首下去。有他带头那些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灾民又跪了一群下去,跟着叩首齐声致谢。如是一群传一群,不一会武当山下竟是跪满了灾民,那两句“谢宋大侠救命之恩!谢武当派救命之恩!”的呼声更是响彻山间久久不散。
宋远桥自行走江湖以来每年都要做上几件惊天动地的好事,可谓是救民水火活人无数,这种被人以大礼致谢的场面也不知应付过凡几。然而,如今日这般声势浩大的同心拥戴却也是首次经历,饶是宋远桥江湖经验老辣,此时也不免怔愣许久方才回神。他急忙上前一步,扶起领头的那位满脸沟壑的老丈道:“老丈,如今乱世求生,我等同是汉家血脉便该互相扶持又何需言谢?老丈,快请起!诸位,快请起!”陆岷见宋远桥动情难抑,也随之上前微笑着劝说了几句人群这才缓缓散尽。如此万民拥忱的场面,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有志之士都难免沾沾自喜感叹一句“民心可用”,然而恂恂儒雅如宋远桥却是微红着眼眶低声道:“不知何时才能安享太平……”
陆岷不曾回答只转口道:“如今武当有一船粮食和三十万两白银支应,这摊子总算能维持下去。只是有一条,消息总比人腿更快。若是还有灾民投奔,我们还要不要收留?”
“自然!”宋远桥不假思索地回道,“但凡我们武当派还有一口饭吃,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
陆岷对宋远桥的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只道:“武当上下也有两年未曾裁制新衣,不知今年……”
提起这个,宋远桥也不免老脸一红。武当派每年所得弟子束脩、香客的香油钱以及佃户交租并不少,只是这些年黄河每每泛滥,要赈济灾民行侠仗义便免不得克扣一下自己人。武林中人只当武当派家大业大,哪知他们不仅不富裕更加十分清贫。“给每人裁一身冬衣,师父两身。”
陆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建言道:“赈济灾民之事千头万绪,不如先给武当弟子……”
“不必。”宋远桥并不领情,大公无私地很。“此事还不急,当务之急是保灾民们安全过了今年。”
“是!”陆岷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眼底对武当弟子的同情。等安置了灾民再办此事?只怕那时武当连一人做一双鞋的银子都未必能凑齐!
与陆岷分别后宋远桥独自一人回到山上,才行到滴水檐外便听到一阵喧哗,宋远桥循着声一路往前便见到冯默之正被几名弟子簇拥着跪在山门外。
“如今你是求师父重新将你收录门下,表情要诚恳、哀怨,哀怨你懂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燕山,你这教的不对嘛!冯师弟这表情,分明是悲愤啊!”
“我看也是!你们看看,这脸都黑了!怨毒啊!对师门心怀怨恨,大不敬!你就是瞪我我也这么说!”
“你们别太过分了!”被折腾了许久的冯默之终于开口,音色沉郁神色不善显是强自忍耐。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们可是看你孤苦伶仃,特地来陪你!”常飞云语气诚恳神色间却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冯默之心头忿忿,早不知在肚里将宋青书翻来覆去地骂了多少回,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小官人好大的脾气!”生性诙谐的霍然故作一副女儿态靠在冯默之身边捏着嗓子道,“既是英雄落难怎能没有美人相伴?奴家定与冯郎生同寝死同穴!”
霍然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阵轰然大笑,站在不远处的宋远桥也忍俊不禁。他心知二师弟俞莲舟对冯默之这个徒弟极为看重定会将其重新收录门下,如今见门下弟子对冯默之仍旧亲近并不因泉州之事记恨于他也是心中安慰。
“哎哟!敲钟了!该开饭了。冯师弟,要不你先跪着?我们,待会再来看你!”原本摆着一副同生共死脸孔的霍然听到钟声顿时蹿了起来,才刚奔出几步又忽然回头。“接着!宋师兄交代了要好好照顾你!若是把你给饿坏了……”一只馒头“嗖”地一声迎面飞来。“奴家,可是要心疼的!”他飞了个妖娆媚眼过去与众人一齐大笑数声,运起轻功扬长而去。
“默之。”宋远桥长叹一声,走上前来。
“大师伯!”冯默之满腹委屈,他历经辛苦才说服爹爹允他重回武当,哪知回来后都没见着师父的面就已在山门外跪了整整一晚,师兄弟们竟还耍猴般拿他取乐。
“你师父还在气头上,且等他气消再说。”宋远桥无奈道,“馒头……”他强行抿了抿唇角掩去眼底的一丝促狭之意只正色道,“别浪费了!”
有此插曲宋远桥并未立即回斋堂用膳,而是直接去到太子坡寻还在练功的宋青书。然而来到太子坡,宋远桥却不曾见到如常在瀑布下练剑的宋青书,只看到七弟莫声谷犹似一头猎食中的豹子般紧绷着身躯神色凝重地伏在岸边,仿佛是在等候猎物出现随时扑出给予致命一击。宋远桥心中怪异不禁走上前喊了一声:“七弟,青书呢?”莫声谷并未说话,只以目示意宋远桥低头看水下。宋远桥顺着莫声谷的视线一低头,便见着了宋青书。他的独子宋青书此时正在水下,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沉在身前似在修炼武当内功心法。
“青书说在泉州那晚他被海沙帮的水鬼困住出不得水,不想因祸得福竟是在水下感觉到了内息运转。”说到此处莫声谷忽然抬头望了宋远桥一眼,神色复杂难言竟不知是喜是悲。习武之人修习内功本是逆天而行,运转丹田之息贯通任督拓宽经脉,便好比洗经伐髓脱胎换骨,个中苦痛便是心性坚毅之人都难免走火入魔之忧,更何况青书还要多一层水下窒息之苦?“我劝不得他,只能替他护法。”
宋远桥沉默许久,最终只出声问道:“他下去多久了?”
“已经半个时辰了。”莫声谷话音刚落,宋青书忽然睁开双眼破水而出。莫声谷见宋青书在水下憋地脸颊青紫咳嗽连连上半身趴在岸边不住喘息竟是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心中悯然,几乎要劝他放弃以这个办法练习内功,只是劝说的话在唇边转了转终究又咽了回去。易地而处,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绝不放弃向武之心。
宋青书却全不介怀身受苦痛,只欢喜地向宋远桥与莫声谷道:“爹爹、七叔,我在水下以玄武定入定修炼内功,我的内息非但没有散反而比以往练功更为自如!”
宋远桥满肚子的武学精义哪里不知这道理,昔年神雕侠杨过自幼在寒玉床上练内功,有寒玉床天生寒气为阻一年抵得上平常修练的十年。宋青书在水下练功有水力为阻,虽伤了气海却可使内息散地更慢一些,与那寒玉床可说是异曲同工。只是水下练功危机重重,若是不慎走火入魔,性命都只在旦夕之间。宋青书是他独生爱子,若不是逼不得已宋远桥并不愿他冒此风险故而才将此节隐去未提。不想宋青书误打误撞自己找到了办法,宋远桥见宋青书神情欣然便知已无法再阻止他,沉吟片刻后认命道:“修炼内功最忌贪功冒进,水下练功更是危机四伏,稍有疏忽便是性命之忧。你每次练功都必须有人从旁护法,练功当循序渐进不可急躁,明白吗?”说到最后一句时神色大为凝重,已是声色俱厉。
宋青书如何会违背宋远桥的意愿,当下连声称是。
此事说定宋远桥也不复赘言,只改口问起了冯默之。“常飞云等人去扰冯默之是你的意思?”
“爹爹碰着他们了?”宋青书轻轻一笑双臂一撑跃上岸来,轻描淡写地道,“是我的意思。”
宋远桥眉头一皱仍是那句老生常谈。“青书,你是做大师兄的!”
“爹爹安心,他们行事自有分寸。”宋青书随手解开发带拿起摆在一边的汗巾擦干长发,“此事本就是做给二叔看的,二叔若是不想认冯师弟也不会令他‘跪在外头,不准起身’。冯师弟心高气傲只有让他吃点苦头,二叔才好心软。况且泉州一战不少弟子受伤,男儿心性光明磊落快意恩仇,不若让他们就此出了这口气,也好过将来再与冯师弟心存芥蒂影响师门情谊。”
宋远桥不善权谋更厌恶凡事算计,因而虽明知宋青书的做法的确有效却仍是略带不满言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七弟……七弟?”宋远桥连唤两声这才将莫声谷叫回神不由关切,“可是病了?”
莫声谷脸颊微红,急忙将粘在宋青书身上的眼神狠狠扯回来做致虚守静状老老实实地道:“近日心神不定,明日青书练功护法恐要劳烦旁人。”若是让大师哥知晓自己对着他的独生爱子肖想未来媳妇,那便只有一死以谢了,还是暂且分开一些时日吧。
莫声谷的这个借口宋远桥与宋青书都不疑有他,宋远桥沉吟片刻后道:“近日大伙都忙于安置灾民,唯有六弟尚算清闲。明日起,我让六弟陪你练功。”
“那便麻烦六叔了。”宋青书微微一笑,心道:正愁没有机会与六叔好好分说何谓夫妻之道,六叔与纪晓芙的婚约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人物:武当弟子吴燕山。
第30章拖后腿的莫声谷
张松溪与莫声谷带着武当弟子自泉州带回了大批粮食,武当山上赈济灾民的事原就是千头万绪人人皆不得清闲,殷梨亭原本亦然。然而如今已近十月,纪晓芙失踪近一年之久却始终毫无音讯,殷梨亭心头记挂又如何能安心?武当七侠中五侠张翠山已是张三丰亲手带大的最后一名弟子,及至殷梨亭与莫声谷入武当,张三丰老迈年高,他们二人虽名为张三丰亲传弟子一身武功却是由几位师兄传授。宋远桥身为大师兄与妻子文氏多年无子,在宋青书出生前更是将殷梨亭与莫声谷当是自己的亲生孩儿般教养,如今六弟殷梨亭为了纪晓芙之事黯然神伤,对赈济灾民的事务心不在焉,他也不忍责怪只遣他来为宋青书护法。
上一世的宋青书便不是鲁莽之人,如今重活一世更是连“年少气盛”的毛病都不见踪影,他虽心急着恢复内功修为却并未因此而贪功冒进,因而“为宋青书在水下练功护法”之事于殷梨亭而言实是轻松胜任。而宋青书本人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逐渐将在水下练功的时间延长至一个时辰,体内如涓滴细流般微弱的内息也逐渐壮大,内息不再凝滞不畅。
宋青书心知若是单刀直入向殷梨亭数落纪晓芙的种种不是,无异于送上门去挨揍,一个能够在收到未婚妻寄来的退婚书之后仍保持沉默,甚至在他与四叔七叔前往泉州之后,再度离开武当去寻人的痴情种子,宋青书又能如何?宋青书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纪晓芙身亡的消息递到武当之后,六叔可是老老实实地为纪晓芙守节守了多年,始终无怨无悔。因而闲暇之余宋青书只兴致勃勃地提起了在泉州的见闻,言谈之中说的最多的却是易天海夫妇的鹣鲽情深。
殷梨亭将易天海夫妇的夫妻情重听在耳里,想到至今仍渺无音讯的纪晓芙和那封不知是真是假的退婚书更觉心头痹痛,许久才对着正满怀憧憬地感叹着“娶妻当如易夫人”的宋青书缓缓道:“天下人何其多也,天下间的夫妻想来也是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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