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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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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人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帕子,只见她的面上干干净净,哪有半滴泪痕?殷梨亭见自己受骗,还要发怒,殷夫人已然站起身揽住他的颈项,低声道:“梨亭,我们夫妻闲话,你实话实说,可好?”

殷梨亭气鼓鼓地瞪了她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答道:“我何时骗过你?”

“好!好!好!方才是小女子骗了夫君,给夫君赔个不是!”殷夫人含笑要行礼,腰还没弯下,便已被殷梨亭出手扶住。两人相视而笑,这便算揭过了。“我知无忌自幼父母双亡又身中寒毒、颠沛流离,你们都觉对不起五哥五嫂,如今失而复得,都想弥补他照顾他,是也不是?”殷梨亭缓缓地点了点头。“所以,假如有一日青书与无忌同时落水,两人之中你只能救一人,你会救谁?”

殷梨亭双眉一轩,哭笑不得地道:“这算什么话?青书和无忌都身负武功,更何况青书水性极好,哪里要我来救?”

殷夫人却不笑,只沉静地望着他缓缓道:“我是说假如,你好好想想,你会选谁?大哥会选谁?你的几位师兄还有七弟会选谁?甚至于,你们会希望青书要你们选谁?”

殷梨亭面色青白如遭雷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语无伦次地解释:“青书他自幼在武当长大,我待他自然比无忌更为亲近。可是,可是无忌他……”他说到此处又猛然发觉自己想说的理由方才妻子俱已为他一一道来,不禁黯然。隔了数息,他才艰难地道,“可这次不要是青书的性命,青书他……我知他的脾气,他不爱钱财不喜弄权,为何?”

殷夫人不动声色地伸手帮殷梨亭擦去额上急出的冷汗,又问道:“梨亭,若是有一日师父要你将全身的功力传给你大哥,让他去争武林第一人,你虽武功俱废却无伤性命,我们夫妻仍然和睦,仍能在武当安稳度日,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殷梨亭想也不想地便叫出声来。

殷夫人却只淡然地望住他,轻声道:“你们是兄弟,何分你我?”

殷梨亭却连连摇头,只坚持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与大哥亲如父子手足,我对大哥绝无贰心,可是,可是……”殷梨亭急地冷汗直流,他总觉得妻子的话是有不对,偏又说不出不对在何处。

“可是你这一身的功力也是你这几十年来的心血,挨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方有今日武当六侠之名。今日大哥若是有难,莫说要你全身功力,便是要你的性命,你也甘之如饴!可若仅仅只是为了让大哥争一争武林第一的名头,便要你一身的抱负俱成流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殷夫人望着他轻声道。

“媛媛!”殷梨亭感动地望着妻子,大有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媛媛之感。

“夫妻同心,你所知所想,我自然明白。”殷夫人却只望着他微微一笑。

隔了一会,殷梨亭忽然醒过神来,眉头一皱,低声道:“青书……”

殷夫人微微一叹,只道:“武当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自然也是青书的辛苦,他如何呕心沥血,你我都亲眼所见。然而他爹爹一句‘为国为民’,他又能如何?”

“……所以,他走了。”殷梨亭终于明白。

殷夫人只是一阵静默,张无忌这个师侄她自然也见过了,不卑不亢城府极深,确然是人中龙凤。方振武与唐剑麟的那些手段,哪怕是再加上冯默之,也不够看。想到此处,她不由无奈苦笑,心道:爹爹怕是要失望了,这一回,武当派是真要改天换日了!

殷梨亭生性单纯,从未想过要面对这般令他左右为难的局面,不禁问道:“媛媛,若是换了是你,又当如何?”

殷夫人愣了一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争,那便是师门伤心;若不争,那便是自己伤心。她摇摇头,最终只抚着凸起的小腹柔声道:“但愿孩子不要像青书……”看着聪明伶俐,人人都当他是个人物,实则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聪明机巧的殷夫人不知如何处置,老实木讷的殷梨亭却已有了决定,决然道:“待青书回来,我定要与大哥谈谈此事。我等都怜惜无忌,可也不该过于厚此薄彼,令青书伤心。更何况,无忌毕竟已是明教教主,若是过分插手我武当派的事务,青书将来如何还能做得武当掌门?”转眼见妻子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虽不通人情世故,可我会学!”

殷夫人展颜一笑,将殷梨亭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坚定地道:“孩子有你这样一个爹爹,将来一定不会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

六叔:将来他长大成人,做错事惹我生气,还要离家出走,我又下不了手揍他可怎么办?

六婶:我来揍!

第86章漫漫寻侄路

翌日一早,莫声谷便带上含光剑与一封杜老板写给运来当铺老板的书信匆匆赶往杭州。有武当的名号与杜老板的面子,莫声谷很快便见到了运来当铺的老板。王老板与莫声谷寒暄两句便叫来了掌柜,向莫声谷回报当日做这笔买卖的来龙去脉。

那掌柜姓胡,是运来当铺柜上的老人,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立在莫声谷面前,略一思索便道:“小人还记得客人来当这把剑是在冬至之后的第四日,那时城里连续下了几日的大雪,天色刚放晴,这把剑是咱们当铺当天的头一笔买卖。”

“冬至之后的第四日?距今已有一月之久,”莫声谷略一沉吟,问道,“掌柜的可会记错?”

胡掌柜颇为自傲地一笑,回道:“莫七侠,干咱们这行当靠的便是眼力、记性,小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东家就该让小人卷铺盖卷回家了!”

莫声谷点点头,客气地道:“事关重大,还请掌柜的回忆回忆这来当剑的究竟是何人?”

胡掌柜的沉吟片刻,方道:“是个妇人,以前从未见过。身上的衣饰打扮看着很是拮据,口音却是我们这杭州城的本地人,看着不似良家。”

莫声谷浑身一震,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此话何意?”

“那妇人说话妖妖娆娆,走路扭扭捏捏,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胡掌柜的回答很是老道,“这柄剑锋利异常,是难得的宝物,她却半点不识,究竟如何到她手中却也难说。小人随口报了五两银子,她竟十分欢喜,忙不迭地把剑当了,连当票也没带走。”

“如此说来,掌柜的也不知她姓谁名谁,家住何处?”莫声谷不由问道。

胡掌柜歉然地点点头。

“若是再见她一面,掌柜可有把握将她认出来?”莫声谷又问。

“绝无问题!”胡掌柜断然道。

“好!”莫声谷朗声一笑,只道,“还请掌柜的将她的年貌详细说说,便是翻遍杭州城,我也会将她找来!”

莫声谷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个声音在外面焦急地响起:“大爷,老爷在见客,如今不方便谈事,大爷还是等一等吧!”

“滚开!”随着一声怒喝,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有一名年纪莫约在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陪坐一旁的王老板一见来人便拍案而起,怒道:“放肆!贵客临门,你竟敢乱闯?”

那青年人毫无惧色,目光在王老板与胡掌柜的面上来回扫了两回,忽而轻轻一声,冷嘲地道:“正好人都齐了,也省了我的功夫!”

王老板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逆子!我是你爹,你这么跟我说话?”

那青年冷笑一声,只道:“原来您还记得您是我爹,我还以为您只是我二弟的爹呢!”那青年此句一落,王老板的面上竟忽而有些愧色。“我为当铺任劳任怨做牛做马,十年了,爹爹从未夸我一句好。如今却把库房的钥匙给了二弟,连胡掌柜也拨去给二弟帮忙,爹爹心中可还有我这个儿子?”

眼见长子说话这般不客气,王老板心中的半点愧疚又荡然无存,只高声喝骂:“逆子!逆子!你二弟自幼体弱多病,你身为兄长竟无半点友爱,这个家怎能交给你?等我一死,你还容得下你二弟吗?”

莫声谷见他们为了家务事争执原要起身告辞,可听了王老板的这番话,他的心中一动,竟又没有走。

那青年听父亲这般指责,愤然道:“爹爹何其不公?二弟体弱多病,这些年来延医问药我可曾说过半句?”

“哪有你说话的份?”王老板抢白道。

王老板这么说,便是莫声谷也觉不妥。那青年却只是神情略有黯然,显然早习惯了父亲的偏心。“若非是我千里迢迢自武当请来了薛大夫,二弟也活不到今时今日。如今二弟身体康健,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算是仁至义尽!想不到如今却是爹爹为了二弟容不下我这兄长!既是如此,我也不必再留在爹爹跟前自讨没趣,分家吧!”

王老板听了这句“分家”更是暴跳如雷,连声嚷道:“逆子!我还没死你就想着分家?你这是盼我死啊!”

连胡掌柜也跟着来劝:“大爷,东家还健在,分家这话万不能提啊!会给人戳脊梁骨的!”

那青年却显然是铁了心,只回道:“胡掌柜,爹爹定然是要将当铺留给二弟的。二弟又要娶你的女儿为妻,等分了家你便是正经的岳父大人,再不用看人脸色。我与二弟分家,你该心花怒放才是,还劝什么呢?”

胡掌柜被那青年的一句话堵地面色半红半白,许久才含泪喊了一声:“东家……”

王老板面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隔了一会,他抚着胸缓过一口气来,恨声道:“你既心存异志,我也留不住你。明日,我便请族长,开祠堂,分家!”

最后那“分家”二字说得极重,犹如惊雷般在那青年的耳边炸响,他的神色顿有瞬间茫然。然而这份茫然也只是一瞬,片刻后,他便收拾好心情,向王老板道:“多谢爹爹成全!”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有王老板长子这般大闹一场,莫声谷也不便久留,请胡掌柜画了一副当剑妇人的画像,便离开了运来当铺。胡掌柜既说当剑的妇人不是良家,莫声谷便心知自己怕是免不得要寻访一番杭州城中的大小勾栏,出得运来当铺便向街对面坐着的两名手拿竹棒的乞丐行去。

那两名乞丐身上还带着伤,见莫声谷这样一名手拿长剑的武林中人向他走来面上登时浮起防备之色,直至见莫声谷给他们画像看,要打听人,这才松了口气。那两名乞丐并不认得画像中人,却仍是给莫声谷指出了杭州城中的大小勾栏所在。莫声谷心知丐帮中人一向消息灵通,便将那副画像递给他们道:“在下急着寻人,还请贵帮弟兄援手,只要能找到人,定然重金相酬!”说着,又塞过去一锭银锭子。

那两名乞丐掂掂银锭子的分量怕是不少于五十两,顿时满面堆笑,问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若是找到了人,又该往何处寻你?”

莫声谷抱拳一礼,自报家门。“在下武当莫声谷,如今正住城中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那两名乞丐一听莫声谷的身份,神色便是一顿,随即笑容愈发殷勤,点头哈腰地道:“原来是武当派莫七侠,久仰久仰!”

莫声谷早习惯了江湖中人知道他身份时的震惊,也不疑有他,只跟着问了一句:“两位可知这几个月,可有什么生面孔的武林中人来到这杭州城中?”

那两名乞丐互视一眼,默契地摇摇头。

莫声谷也不气馁,只说了一句“多谢”,便向杭州城中最大的青楼行去。

这一找便找到了晚上,眼见青楼有嫖客上门老鸨再顾不上他,莫声谷只得返回客栈。怎知才进入客栈楼下的小酒馆,便见着上午曾见过一面的王老板的长子在酒馆中买醉。只见他将酒壶中的酒水不要命地灌下咽喉,一边喝一边醉醺醺地道:“阿丹,爹爹赶我出家门!你知道吗?他居然赶我走……我上午才说要分家,他下午就赶我走!爹爹待我不公!我不服!我不服啊!”

他的身边那个叫阿丹的长随听着眼泪滚滚,偏又无可奈何只得不断相劝:“大爷,少喝点吧!大爷……”

莫声谷听在耳中心念一动,便叫来小二扔了一小块散碎银子给他,眼睛一扫那青年的一桌,问道:“何事?”

那小二见莫声谷出手大方,滔滔不绝地说起运来当铺的家事。此事今日在杭州城中闹得极大,可说是人尽皆知。“那位大爷是运来当铺王老板的长子,打小跟着他爹出来做买卖,如今这当铺大半靠他支撑门户。他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小了七八岁的幼弟,当年生产时正巧赶上债主上门,动了胎气,生下来一直体弱多病。谁料这孩子一生下来王老板就转了运,买卖越做越大,所以对这个小儿子一直是又愧又爱。前两年这小儿子受了风寒,眼看要办丧事,那王老板伤心地跟什么似的。王家大爷为了救弟弟,千里迢迢跑去武当请来了名医,那薛大夫医术高明,不但治好了风寒还把他二弟的痼疾也治好了。王家大爷孝顺,尽心尽力给弟弟寻医问药也是为讨他爹爹欢心,怎知给自己招来了祸事!那王老板越老越糊涂,见小儿子身体养好,要把家业给小儿子,让大儿子净身出户呢。那小儿子从小是个药罐子,经营当铺的买卖,他懂吗?”

小二话音一落,酒馆里的几个客人便随声附和,一个道:“那王家大爷又能干又孝顺,王老板是猪油蒙了心!”一个又道:“长幼有序,便是再喜欢小儿子也不能越过了大儿子去,王老板这么做,是害他们兄弟离心!糊涂!糊涂啊!”

莫声谷心下一惊,赶忙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强笑着道:“或许是这小儿子确有才干?”

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随即答道:“若真有才干,便该给他本钱,让他自去顶门立户。若是成了,那是他们王家兴盛;若是失败,做大哥的难道还能少了弟弟的一口饭?如今偏要夺了大哥的名分给弟弟,大哥这些年的辛苦暂且不提,他们兄弟离心才是取祸之道啊!”

莫声谷心中五味陈杂不可辨数,他不由转头望向对面那桌的王家长子,那青年喝醉了酒早趴在桌上昏昏睡去,眉头紧锁着仿佛胸中有无尽的郁愤难以言说。不知为何,莫声谷心下一痛,竟是想到了宋青书,想起他失踪的前一日,他神情冷淡而倦怠地道:“无忌的才干远在我之上,有无忌照看,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青书……”莫声谷情不自禁地望着窗外地无尽虚空低喊了一声。青书,你究竟身在何处?

莫声谷正暗自发愣,酒馆外又走来两人,一个青衣小帽一副仆从的打扮,另一个却是一名神色黯淡憔悴的女子,此人正是秀娘。那仆从一见莫声谷桌上摆着的长剑便眼前一亮,赶忙扶着秀娘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问道:“可是武当派莫声谷莫七侠?”

莫声谷一怔,只道:“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那仆从即刻面露喜色,赶忙道:“小人是杜老板的家仆,小人身边的这位女子与莫七侠欲寻之人颇有渊源。”

莫声谷立时站起身,一把扣住秀娘的手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莫声谷老于江湖,一眼便看出秀娘并非良家,这便低声道:“随我来!我们上楼再说!”说着,他用力一扯秀娘,向自己的客房走去。

原来那日宋青书要去丐帮寻仇,留下书信要秀娘去找杜老板,请杜老板派人送她去武当。秀娘害怕丐帮事后来找麻烦,依言带着书信去了杜老板的布庄。然而那夜之后,她始终不曾听到丐帮中传出宋青书的半点消息,她记挂宋青书的生死,怎么都不肯离开杭州。正巧杜老板又带着含光剑去了武当,杜老板的手下仆从不敢为难这位贵客,只得由着她。直至收到杜老板在武当山上传来的飞鸽传书,交代手下见到莫声谷之后好好招待,他们才匆忙带了秀娘来寻莫声谷。在找到悦来客栈之前,他们已经找了四家客栈。

听秀娘泪水涟涟地说完与宋青书相识的经过,莫声谷的面色数变,缓缓道:“与妓女结拜,为妓女出头,武当威名、侠义二字……好!好!”他的眼眶瞬间一热,怆然道,“青书,做得好!不愧,是我武当弟子!”他狠狠喘过两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才向秀娘拱手道,“如此说来,那夜之后姑娘便再不曾见过青书,也不曾有他的消息?”

秀娘含泪点头,哽咽着答:“没有,再没有他的消息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求昌叔去丐帮打听消息,昌叔说丐帮分舵抬出很多乞丐的尸首,我趁夜色一个个去看,我看到了赖三还有他那三个乞丐兄弟,就是他们害死了阮娘。可是没有小乙哥,一直都没有再见他……”

没有见到尸首,那就是还没有死!莫声谷心下一松,长叹一声道:“青书的下落看来还要着落在丐帮头上,多谢姑娘指点迷津!”说着,他又转向那名仆从道,“青书既然将这位姑娘托付给了武当,我武当派自然一力承当。只是如今在下分身不得,还请杜老板援手将这位姑娘尽早送去武当,武当上下足感盛情!”

那仆从恭谦地道:“莫七侠说哪里话?我家老爷与宋少侠是过命的交情,宋少侠这般侠义,我等敬仰不已,如今能有机会附诸尾骥与有荣焉,哪里敢受莫七侠一句谢?”

莫声谷苦笑了一下,以前他总希望青书长成后能不负武当之名行侠仗义,事到如今他却宁愿青书仍能安安分分地坐在他身边与他笑闹。想到此处,他不禁微微摇头,向秀娘温言道:“姑娘若还有亲人朋友要同去武当,也可随姑娘一同前往。”

他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嚷,有一个气息浑厚的男声在楼下响起:“莫七侠,丐帮八袋长老葛长庚前来拜会,还请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

莫声谷: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师侄?

丐帮弟子:妈蛋!刚走了一个小的,又来一个老的!

葛长老:放着我来!

莫声谷:…………

第87章相救峨嵋派(上)

宋青书与陈友谅结伴去了秦岭,已经走了十日。十日之前,宋青书为了阮娘大闹丐帮杭州分舵,破了丐帮的打狗阵,将一众丐帮弟子杀地人仰马翻,连传功长老都差点死在他手。却在此时,陈友谅认出宋青书的身份,心知奇货可居便带着罪魁祸首赖三等四人及时现身,救下了传功长老。赖三原是陈友谅的手下,向妓女勒索皮肉钱也是受陈友谅指使,然而为了结交宋青书,陈友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赖三平息宋青书的怒火。传功长老自知理亏又忌惮武当的威名,只得处置了赖三与宋青书握手言和。

陈友谅生性圆滑又极善花言巧语,他有心奉承,竟是很快便让宋青书这个武当三代首座也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陈大哥”。陈友谅乃是少林派的弟子,圆真是他师父,师徒二人一丘之貉狼子野心,阴谋掌控武林甚而整个天下。他离开少林投效丐帮,正是为了设计掌控丐帮。不久之前,圆真查明丐帮帮主史火龙正因伤病隐居秦岭一带,师徒二人定下李代桃僵之计,计划杀了真正的史火龙再找人假扮他回到丐帮理事。表面上由冒牌史火龙在丐帮发号施令,实则圆真陈友谅师徒才是真正的丐帮帮主。陈友谅心知宋青书在武当身份极高,有心拉他下水,便假称有厉害的大仇家上门寻仇,又狠狠吹捧宋青书的武功,轻易便哄地他答应与他一同前去暗杀史火龙。

二人一路西行,这日来到了一个大镇,陈友谅见天色已晚便向宋青书建言道:“宋少侠,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今日便在此地投宿?”

宋青书不动声色,只微一点头道:“陈大哥做主便是。”

陈友谅心下一喜,也顾不上宋青书态度冷淡,急忙进入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与宋青书转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吩咐小二整治酒菜。陈友谅原以为宋青书不过是个愚蠢骄傲、爱听好话的名门子弟,怎知这几日相处下来竟是愈发看不透他。陈友谅生性奸狡,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当年正是靠着这本领脱颖而出令圆真收他为徒引为心腹,投效丐帮之后也是因为这本领在短短几年之内便扶摇直上,成为丐帮八袋长老。可这段时日与宋青书相处,却令陈友谅深感水深火热疲累不堪。宋青书的个性喜怒不定,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宋青书或许会极为佩服自己的侠义,叫一声“陈大哥”;明日同样的事再次发生,他却可能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客气地称一句“陈长老”。相处多日,陈友谅如今唯一还能确定的便是宋青书性好奢华,非玉食珍馐不入口,非绫罗绸缎不上身,全然一副穷奢极侈的公子哥的做派。

既知宋青书好美酒美食,陈友谅便落力奉迎,很快便点了七八个好菜摆满了整整一桌。他将宋青书面前的酒杯斟满,满面堆笑道:“宋少侠,正所谓相见便是有缘。为我们的缘分,我先干为敬!”他将酒水一口喝完,亮了亮杯底。

宋青书低头对着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笑,神色莫测地道:“缘分……”说罢,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友谅深知宋青书极难相处,喝酒却是十分爽快。此刻见宋青书这般赏面,他不禁微微一笑,又满上了第二杯。还没酝酿好该如何劝酒,只听酒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陈友谅与宋青书同时循声望去,却是十数名峨嵋派的女弟子走了进来。宋青书曾在光明顶与峨嵋派的女弟子相处过一段时日,此时一眼便将她们认了出来,这十数人各个风尘仆仆,有几个身上还带着伤,模样很是狼狈。众峨嵋弟子中,为首的是武功稍逊的静慧、丁敏君、贝锦仪三人,至于峨嵋派中的高手静玄、赵灵珠、李明霞等人则不在队伍之中,至于峨嵋派的新任掌门周芷若更是不见踪影。

宋青书见她们一进酒楼便忙不迭吩咐小二整治吃食,一众女弟子围坐在一起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向门外张望,神色很是惊慌,不由微微一怔。

陈友谅也是灵醒之人,一见这状况便凑了过来,低声道:“宋少侠,看来峨嵋派惹上了麻烦。”

宋青书满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断然道:“闲事莫问!”

陈友谅听宋青书这般所言便是一愣,武林六大派号称情同手足共同进退,想不到也是自家各扫门前雪。想到此处,陈友谅便忍不住暗自冷笑,有心打趣宋青书两句,无奈宋青书的这个念头实在合他心意,他又急着赶去与圆真汇合更不想多生事端,便含笑端起酒杯又敬了他一杯。

宋青书沉默不语,只提起筷子捡清淡的菜色用了一点,酒却又喝了好几杯。陈友谅这几日见惯了宋青书这般嗜酒如命,早已是见惯不怪,也懒得相劝,只撇撇嘴暗自心道:酒色财气,这位武当派的宋少侠无一不沾,习武之人这般不知自控,看来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不多时,这十数名峨嵋派的女弟子匆匆用过饭菜会了账,怎知才走出酒楼大门,昨日才被甩下的几个番僧带着数十名元兵又追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宋青书曾见过一面的温卧儿。宋青书眼见峨嵋派的弟子纷纷拔剑出鞘围成一圈,被元兵一步步地逼回了酒楼,便是一声叹息,只心道:便是我们武当派年纪最小弟子也知道实力悬殊时,应当机立断分兵突围,逃得一个是一个。峨嵋派可真该好好学学兵法了!

贝锦仪见那些元兵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的同门,厉声喝道:“温卧儿,你们郡主不在我们峨嵋派,你若再纠缠不放,我们便不客气了!”

温卧儿却充耳不闻,好似看着雪白的羔羊一般看着她们,拉长声缓缓问道:“贝姑娘,你要如何不客气呀?”面上的笑容又是狰狞又是淫邪。

贝锦仪被温卧儿这般无耻的嘴脸气地面青唇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她把心一横,一剑向温卧儿刺去,只盼着自己能拖延他片刻,让众姐妹突围而出。

原来赵敏在一个月之前突然失踪,汝阳王担心是中原武林六大派为报万安寺之仇掳了她,便派出兵马到处找寻,温卧儿奉命追踪的便是峨嵋派的弟子。他追踪峨嵋派弟子也有很长一段时日,早已十分熟悉峨嵋派的剑法。贝锦仪这一招“轻罗小扇”才刚刺出,他的身体一侧,切近贝锦仪身前,五指成爪抓向对方,瞬间便点住了贝锦仪的“中府穴”将其揽入怀中。

“贝师姐!”有几名年纪幼小的峨嵋派女弟子同声大叫,正要上前抢人,其余三名番僧已带着数十名元兵将她们隔开。两方人马乒乒乓乓地打作一团,不多时峨嵋派便显落下风。那些番僧也不急着擒拿她们,好似老猫逗鼠般缠着她们戏耍,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几名弟子又急又恨,面色涨地绯红,偏偏身为女子天性腼腆,竟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来。

温卧儿全然不理手下的人马与峨嵋派的女弟子打地热闹,只握着贝锦仪的长发,满脸迷醉地在她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柔声道:“好香啊!”

贝锦仪原本涨红的面色又陡然间转为惨白,她强忍惊惧恨声道:“淫贼!你敢辱我清白,我峨嵋派上下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温卧儿嘿嘿一笑,戏谑地道:“贝姑娘,你们的师父自尽身亡,你们的新掌门又不知所踪,你拿什么要我死……”

“滚出去!”温卧儿的话未说全,便有一声怒喝在大厅中响起。

温卧儿两眼一瞪,还没开口骂人,只听“嗖”地一声,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竹筷携破空之势向他激射而来。未及躲闪,左耳便是一阵剧痛,他呆呆地伸手摸了摸耳朵,那支竹筷竟已贯穿了他的耳廓,牢牢地穿在他的耳朵上,此时鲜血已淌了半张脸。

一众峨嵋派的女弟子见温卧儿的这副模样怪异又惊悚,一时都愣在当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怕,耳边只听得温卧儿一声狂叫:“谁!是谁!滚出来!”

元兵凶残,客人们见到元兵上门早就翻墙的翻墙,爬窗的爬窗,便是酒楼老板和伙计也都躲在柜台下不敢吭声,此时酒楼里除了宋青书与陈友谅哪里还有别人?宋青书放下手中的另一支竹筷,抬头对温卧儿道:“温卧儿,带着你的人马上滚!我就当没见过你!”

温卧儿一见是宋青书当即变色,他还记得摩诃巴思退的胳膊是怎么断的,他更知道人的耳朵极软,竹筷的筷头又是浑圆,要让一根竹筷刺穿耳朵所需的内力与巧劲远比用竹筷刺穿头颅更为精准。他正不知所措,身边的元兵却已代他做了决定。元兵骄横惯了,此时见宋青书那一桌只有两人,登时一声怒喝:“找死!”举刀向宋青书砍去。

宋青书连打狗阵都闯过来了,区区几个元兵如何会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伸手一按桌面,身体好似一只轻盈的鸿雁腾空而起轻巧地跃过了长桌,摆在桌上的长剑也被他这一按之力振到半空。只见他反手抽出长剑,才落地走了两步,地上便已倒了五人的尸首;不出十步,在场的数十名元兵已死了一半多。每一具倒毙的尸首俱是一剑毙命,干脆利落地令人头皮发麻。

一众峨嵋派弟子见状也跟着拔剑出鞘,又与那些元兵交手。温卧儿见宋青书的武功这般了得,杀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峨嵋派弟子又死缠不放,竟再生不出与之交手的勇气,急忙打了个呼哨,扬声道:“快撤!”说完,也不等手下元兵有所反应,抢先挟持着贝锦仪逃了出去。

宋青书既开了杀戒,怎肯放过他们,当即高喝一声:“一个不留!”追了出去。

有宋青书这一声厉喝,峨嵋派一众女弟子顿时找到主心骨。此时酒楼中的数十名番僧元兵已所剩无几,峨嵋派的女弟子思及这些时日以来担惊受怕所受屈辱,各个剑下无情,不多时便将那七八名元兵全数灭口。众女听闻门外不断传来的声声惨叫愈发微弱,她们忧心贝锦仪的安危,急忙追了出去。

贝锦仪被温卧儿挟持着逃出酒楼,当时所见共有十五名元兵尾随温卧儿逃出酒楼。怎知才跑出七八步,宋青书便已追了上来,刷刷两剑便挑翻了三个;到第七步,他又夺下了元兵的一柄长刀在手,刀剑齐出,又有五人倒下;冲到第二十步时,十五名元兵只剩下了四人,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温卧儿眼见难逃一死,狠狠勒住她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叫道:“别过来!别过来!我杀了她啊!”

宋青书面无表情地跨出第二十一步,扬手将手中长剑掷了过来。冰冷锋锐的剑刃擦着贝锦仪的面颊直直掠过,狠狠地插入了温卧儿的咽喉。随即,或者说同时,宋青书毫无怜悯地将已骇破胆的四名元兵一一砍杀。

峨嵋派的一众女弟子方追出门来,便见着纠缠她们多时的番僧与元兵已倒了一地,再无一人生还。众女眼见这般无情杀戮的场面,各个惊骇不已,一时竟不敢上前。

宋青书站在尸堆中面色沉静地喘过一口气,随手扔下手中的长刀,若无其事地走向贝锦仪,自她身后倒毙的温卧儿的尸体上拔出长剑,还剑入鞘,这才轻声问了一句:“贝锦仪师叔,你还好吧?”

贝锦仪满面惊骇地望着宋青书,一时半刻竟说不出话来,心中浮起的唯一的念头竟是:漂亮!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杀人这件事做地这般漂亮!十六人,二十七步,无一幸免。每个人的身上都只有一处致命伤,十六人中竟无一人能在他手下走到第二招,武当武功之精妙飘逸,宋青书出手之快、准、狠,可见一斑。然而正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宋青书,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彬彬有礼地口称“师叔”,向她问好,但见他锦衣华服丰神俊朗,端得是个形貌昳丽的美少年。贝锦仪不由在心底无声地一叹,再不敢仗着年纪受他一声“师叔”,只行礼道:“多谢宋少侠仗义援手!”

陈友谅一路尾随着峨嵋派的女弟子出门,见众女呆怔着立在原地,便走上前来。宋青书反口覆舌出手相助峨嵋派,将麻烦揽上身,陈友谅已是十分不满,只是此时仍要利用他,一时不好发作,只得含笑道:“相请不如偶遇,贝女侠,此地腌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叙话?”

贝锦仪见宋青书的武功了得,峨嵋派的女弟子又多有受伤,心道或许返回峨嵋派还需他援手,便点了点头。陈友谅给酒店老板留下足够的银两,这便带着宋青书与峨嵋派的弟子一同转去了镇上另一家酒楼。

第88章相救峨嵋派(下)

宋青书、陈友谅与峨嵋派一众女弟子在镇上的另一家酒楼坐定,仍是陈友谅出言相询,宋青书很快便得知了前因后果。河间府的武林大会之后,静玄率峨嵋派女弟子一同返回峨嵋,怎知半路上竟遇到了金花婆婆要与峨嵋派比试。此时灭绝已死,峨嵋派上下再无一人是她对手,周芷若为保护师门自愿随金花婆婆而去。静玄忧心周芷若安危,便带着几个同门师妹前去寻找,又吩咐贝锦仪等人带着年纪幼小的弟子先行返回峨嵋。结果半路上又遇到元兵纠缠,说是赵敏失踪,定要峨嵋派给个交代。这段话说地简单清楚明了,却是隐去了周芷若私自去寻张无忌的一段旧事。

宋青书沉吟半晌,暗将上一世的记忆与现在相合,隐约猜到此时周芷若当与张无忌、赵敏一起去了灵蛇岛。等从灵蛇岛上回来,周芷若便该拿到九阴真经了。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只道:“赵敏失踪,汝阳王定然大为震怒。然则,温卧儿既已身死,诸位师叔师妹却是暂时安全了。”说着,他微蹙眉头,续道,“为隐匿行藏,贝师叔不如安排弟子收起兵刃改变装束,还可多雇几个男子扮作家人,假称返乡探亲,慢慢返回峨嵋。”

宋青书有此推断凭的是上一世的记忆,推断的结果未错却不知其中的过程已远比上一世曲折离奇。张无忌原是穿越而来志在天下,相比明教义军、武当势力,灵蛇岛上所获圣火令武功根本无足轻重,他亦无意往灵蛇岛一行。继任武林盟主之后,张无忌为避开原著剧情惯性,随宋远桥等人返回武当,接手武当庶务。怎知一众武当三代弟子得知宋青书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各个对他颇有芥蒂,各方面的推进工作便极为艰难。为照顾武当诸侠的情绪,张无忌也不能调派明教教众从旁协助,一时竟有些束手束脚。莫约一个多月前,宋青书的随身佩剑“含光”被送回武当,宋远桥固然是伤心欲绝,一众武当三代弟子更是胆战心惊,唯恐宋青书已遭遇不测。激愤之下,冯默之更是指着张无忌恨声道:“待宋师兄的尸身也送回来,整个武当都是你的!急什么!”虽说冯默之说完这句便被罚面壁思过,可张无忌也无法再留在武当进行改革,只得下山。哪知他刚一离开武当,不久便遇上了赵敏,接着又遇上了周芷若与金花婆婆。千算万算,终究还是要往灵蛇岛一游!

丁敏君见宋青书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中有气,不禁怒道:“人是你杀的,你就撒手不管了?”

宋青书平心静气地望了她一眼,答道:“若不把人全杀了,他们逃脱后必会通风报信引来大军追杀,丁师叔以为就凭我们这些人如何阻挡?如今温卧儿这批人一去不回,汝阳王便是得知消息再派人来也需时日。在下男儿之身,与诸位女子相处多有不便,这便告辞了!”他抱拳一礼,竟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

贝锦仪见宋青书说走就走也是一惊,丁敏君已然得罪了宋青书,她便带着静慧一同追了出来,叠声道:“宋少侠,请留步!”

陈友谅见峨嵋派待宋青书这般亲热,便打趣地望了他一眼,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静慧见陈友谅神情猥琐,不由怒瞪了他一眼,她生性冲动易怒,只是看在宋青书的面上暂时隐忍不发而已。眼见贝锦仪向宋青书轻声道谢翻来覆去说不到重点,她再也忍耐不住,截断贝锦仪道:“宋少侠,我们一路自河间府辗转来到此处,身上的盘缠已是不多,这雇佣男子扮作家人恐怕不可行,可还有别的办法?”

宋青书被问地一愣,还未开口,便见着陈友谅已自动自发要去掏身上的钱袋。宋青书的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凝光,不动声色地拦住陈友谅,眼神向街面散漫望去,漫不经心地道:“师太未免拘泥了,这银子嘛,满街都是!”

静慧闻言也是一怔,片刻后,她回过味来,几要勃然大怒,宋青书竟是建议她们峨嵋派的弟子去做贼!“宋少侠想是与不三不四的人物混久了,怎么自己行事也不三不四起来?”她含恨道,“宋少侠深受武当养育之恩,莫堕了武当的威名才是!”

静慧这般指桑骂槐,陈友谅已是心中暗恨。然而不等他开口反驳,宋青书已抢先言道:“陈大哥待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峨嵋派待我如何,我更是没齿难忘!就不劳师太牵挂了!”不知为何,宋青书近日总想起上一世的事,陈友谅于他是砒霜鸠酒,峨嵋派于他却也不遑多让。上一世身在峨嵋时,静慧口上无德,每每对他冷嘲热讽,宋青书身为男子不好与女人斗嘴,周芷若又置身事外从不约束弟子,其余峨嵋派的女弟子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唯有贝锦仪念在往日情分,对他客气数分。静慧如今一无所知,他却永生永世难以忘怀。他躬身向贝锦仪施了一礼,与陈友谅一同离去。

当晚,陈友谅没能在先前预定的客栈歇息。宋青书辞别峨嵋派的一众女弟子之后忽然发狂,策马奔出城镇。陈友谅原先犹在腹诽宋青书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竟置峨嵋派一众女弟子于险境不顾,见他突然出城,又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二人骑着马一路狂奔,直至漫天星辉,宋青书才在一处树林深处停了下来。陈友谅见他下马之后便靠坐一株大树旁大口饮酒,顿时心头火起。宋青书却恍若未觉,只扬手将另一只酒坛抛向陈友谅。“陪我喝酒!”

陈友谅出手接过酒坛,强忍怒气在宋青书的身侧坐下,无声地拿自己手中的酒坛撞了撞宋青书手上的那只。

宋青书不说话,只大口大口地将烈酒送入咽喉,由于喝地太急,竟有不少酒液泼了出来,溅湿了他的下颚和衣领。他行事这般狂放落拓,可在这溶溶冷月的辉映下,却仍显形貌昳丽而风韵迈达,真可谓是秋水为神玉为骨。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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