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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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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清啸着随宋青书向山顶奔去。他这一声啸,内力充沛声震百里,仿如山呼海啸般教人心惊肉跳,显然这两年来他的武功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见长。

朱元璋虽说不懂武功,却也是条硬汉,当下不顾手下将领的阻拦,唤来了船工以小船载他上岸赴约。这一回,武当义军亦不曾阻拦。

上得山顶,张无忌方才发现这处山头占地颇广,山顶上立了不少在此战中战死的武当义军与苏浙义军的墓碑。只见宋青书随手自其中一座墓前拎起一坛酒,缓缓道:“三年前,是你亲口所言,不争皇位,三权分立。我信你,却信错了你!这些战死的义军将士,便是代价。你错,我更错。时至今日,我已看透了你的大义凛然、厌烦了你的花言巧语,唯有亲手杀了你,再以死向他们谢罪!”他拍开封泥,仰首灌下大口烈酒,冷飒地道,“这绝义酒喝过,你我之间再无情义,唯有生死!”

宋青书这般决绝,张无忌再无话可说,只沉默地伸手接过宋青书以内力推送而来的酒坛,跟着饮下烈酒。

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先后摔下酒坛,沉声言道:

“武当宋青书,请指教!”

“明教张无忌,请指教!”

九阴真经对阵九阳神功,这是一场注定震惊武林的决战。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英雄凭一己之力探求武道巅峰,以毕生所学辨正邪之分野,试问鼎之轻重。

宋青书与张无忌虽说师出同门,可两人经历却是截然不同,武功路数同样各有千秋。宋青书自幼在武当长大,一招一式皆受武当派严格教诲,若论武功之“正”无人能出其右;张无忌一生颠沛流离奇遇颇多,却正是应了一个“奇”字。张无忌虽说懂得武当太极拳、太极剑两门绝学,可也心知他的功力必然不如一生浸淫武当武功的宋青书,是以这一战竟干脆撇开武当武功,只以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与圣火令武功应对。九阳神功只重内功心法而无招式,乾坤大挪移与圣火令武功则属波斯武功路数,与中原武功大相径庭。是以,张无忌的一招一式看似颠三倒四不得章法,实则暗藏奇奥变化幻化无方,教人绝难招架。而宋青书两世为人,深受正道武林教诲,一身武功更是尤为堂堂正正,两人初一交手,张无忌的进招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竟是把他逼地手忙脚乱。

然而宋青书坐困武当整整两年,春时急雨冬时寒霜,他都一一苦熬了过来,终于练成九阴真经,早已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他虽深恨张无忌为了权势害死莫声谷与武当弟子,可与其对敌却仍无嗔无喜专心一念,无论是占据上风还是暂处劣势,都不能挑动他的半分心绪。莫约过了七八十招,张无忌的怪异招式更是层出不穷,他本是遇强愈强的个性,自练成九阳神功以来一身武功傲视武林未逢敌手,时日一久却也难免无趣。不想今日一战与宋青书再度交手,竟是旗鼓相当酣畅淋漓,逐渐将平生所学的精妙之处都尽数发挥了出来。

山头上除了朱元璋,更已有不少武当弟子也上得山头观看两人这一战。只见张无忌的出招刚猛奇诡威风凛凛,宋青书的剑法却是圆润空明无形无相。两人这番交战,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是矫若游龙,一个是翩若惊鸿。饶是武当弟子各个心向宋青书,又对张无忌暗自衔恨,却也不得不承认两人的武功造诣已至巅峰,一招一式皆是大家风范,教他们目眩神迷受益匪浅。

此时两人已对阵数百招,张无忌的内力深厚不可窥测,掌势之出姿功潇洒声势万钧,犹如煌煌巨日盈盈满月。而宋青书的心智却愈发清明,眼神更是深幽冷凝,无论张无忌的招式繁简,他的剑锋所指却总是攻其必守,正如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武当武功一向是以绵密见长,两人交手一过两百招,张无忌已不占上风难以制胜。张无忌生性聪颖,心知盈不可久,当即清啸一声,凝神同使乾坤大挪移与九阳神功,双掌连出,忽左忽右游走不定,虚虚实实,竟是将宋青书手中长剑给粘住了。

宋青书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手腕向前一送,手中长剑即刻犹如破空之箭疾射向张无忌,同时左掌推出,一掌拍向张无忌胸口。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更擅剑法,是以旁人皆当他只擅剑法,却忘了他的内家掌力同样了得!

这一掌乃是武当绵掌掌力,张无忌当胸受这一掌,面色竟是微微一白,向后小退了半步。然而他内功深湛,稍稍呼吸吐纳,已将这一掌化为无形,口中赞道:“宋师兄的内功精湛了不少。”一语既出,右手便向宋青书头顶抓下,这一抓劲道凌厉气势刚猛,正是少林龙爪手。

宋青书身形一侧,飘然退了两步。张无忌一击不中,第二、第三招已紧随而上,他凭乾坤大挪移融会贯通少林龙爪手,所使爪功比之少林高僧空性更是老辣精湛。众人只见他衣袍拂动,犹如巨龙般将宋青书团团缠住,竟是瞧不清他的出招。宋青书身在风暴中心,却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将张无忌的龙爪手以武当武功一招招地化解了去。便是偶尔有几招张无忌出手太快,他脚下步履轻移,也每每在险要之时避开了对方的攻势。众人见宋青书身法迅捷,犹如一株芝兰玉树随风摇曳,真可谓飘逸洒脱湛然若神,不由大声叫好。可却谁也不知宋青书已用上九阴真经武功方能与张无忌的龙爪手相抗,而这份举重若轻悠然自得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大的险恶。

两人再以掌法互搏数百招,张无忌所使武功早已不拘于少林龙爪手一路。武当震山掌、武当绵掌、武当太极拳,甚而各大派武功掌法,但凡他见过便能信手拈来,掌势所出翻江倒海。而宋青书仍旧只以武当武功来应对,比之张无忌武功路数的奇诡繁复,他却始终清静无为真如本性。

待又过得三四十招,两人竟又是平分秋色。却在此时,宋青书的掌法忽然一变,右手五指如兰花般张开,轻拂张无忌胸前膻中穴。在场的武当弟子中有人见识广博,当即失声叫道:“拈花指法!”

张无忌凛然一惊,即刻想到宋青书却是背全了少林七十二绝技,当即使出太极拳中的一招“如封似闭”,运起“封”字诀,双臂一格将宋青书的这一招截断。哪知宋青书这一招却只是虚张声势,右手未曾粘上张无忌的胸口,已是五指成拳,右拳左掌同时拍向张无忌。这一招,却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二招“龙战于野”。可这一招,仍旧是虚招。他又踏上一步,再出第三招,正是武当震山掌第十一路掌法“震天铁掌”。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张无忌只觉胸口猛然剧痛,宋青书的内家掌力竟已突破他护体真气,将他打伤。张无忌自负内功深厚,今日伤在宋青书的内家掌力上,只觉难以置信。

宋青书却已再上一步,冷声道:“这一掌,为七叔!”又是一掌武当震山掌掌力拍向张无忌。张无忌方才受那一掌已是内伤甚重,见宋青书第二掌来势汹汹,急忙以太极拳抵挡。只是他们俩的武功原已是不分伯仲,张无忌既然受伤在先,却是再难抵挡第二掌,竟是即刻被宋青书打飞了出去。

胜负已分,山顶上的众人却是一片静默。宋青书练成九阴真经,大伙都料到了宋青书会赢,只是亲眼所见却仍难免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宋青书随手摄回长剑,大步上前,缓缓地冷睨朱元璋。

朱元璋虽说不懂武功,可亲眼见到这场武林之中巅峰对决,见识到张无忌与宋青书二人绝顶的武功,却也仍不免心中惶怕。想到宋青书在武当安置百姓,想到他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竟是到了这一刻方才明白到,绝对的力量,动时排山倒海,静时润物无声。原来,这般可怕!他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刚开口说到“好石桥”三个字,迎面便挨了宋青书一记耳光,原本高大健壮的身体腾空而起,竟是被这一巴掌抽飞了出去,跌在张无忌的身旁。

宋青书居高临下一剑指向他们,恨声道:“为何你们都要当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宋少侠,杀了张无忌再自杀,这样真的好么?

青书:七叔明白的!

导演:我不是问这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又输了……

青书:那我就杀了导演再自杀!

导演:赢了!你赢了!youarewon!

第177章重逢

宋青书运足气力的一掌哪里是朱元璋这等普通武夫所能承受的,只见他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咳嗽两声,猛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来。眼见宋青书的冽冽剑锋已然指向自己的咽喉,但凡对方手腕稍稍一送便能取他性命,朱元璋的后背登时沁出了密密的冷汗。他心念电转忽然放声大笑,大声道:“宋少侠说的不错!我是要当皇帝!只因唯有我当了皇帝,如我这般的穷苦百姓才有出头之日!”

宋青书眉梢微动,没有说话。

朱元璋见他神色稍缓,当下换过一口气,恨声道:“我本布衣,出身贫困大字不识,更加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人口中的什么天下正统、汉家血脉,我所求的不过是父母在堂、妻贤子孝、安居乐业。可当年淮右大旱,那些当官的各个贪得无厌,不管百姓死活。我的父母亲人尽数饿死,要给亲人下葬,却连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也没有!天下之大,魂悠悠而觅父母无有,志落魄而泱佯。宋少侠,你自幼锦衣玉食,如何明白?张教主,你武功盖世,天下任你予取予求,又如何明白?这天下间如我朱元璋一般的穷苦百姓何其多也,天下于我何加焉!我等一无所有,唯有一条性命投了义军,只求终有一天改天换日,我等百姓不再受苦。可张教主重用儒生,那些儒生在元廷是官,入了明教还是官!我等抛颅洒血攒下的军功却不可福荫后人,三代之后,我的子孙还是黔首,仍受那些当官的奴役。既然注定生生世世受人奴役,鞑子与汉人又有什么分别?我不服!为何黔首永远是黔首,官儿永远是官?如果这天下的规矩便是如此,我便要改了这规矩!”

朱元璋不过是个普通武夫,又样貌丑陋言辞粗鄙,莫说是与宋青书、张无忌二人相较,便是在场的任何一名武当弟子都比他出色。可他这一番话说来,堂堂正正、掷地有声,大伙为他气势所动,一时竟无人搭话。

宋青书一没有答他,只将目光转向张无忌,冷声道:“张无忌,死到临头,你可还有话要说?”

张无忌一直在闭目调息,对周遭的人与事一概不闻不问。听到宋青书的问话,他缓缓睁开双眼,平静地道:“杀了我,放过弥勒宗与白莲宗的义军。我担保他们今后会听命于你,誓死向你效忠!帝制绝非解决这王朝更替的良方,三权分立之法请你善加考虑。我死以后请你照顾我义父,我的死讯亦不必令他知晓,免他伤心。”

朱元璋听宋青书与张无忌二人之间的这番问答,心下已是一沉。这张无忌与宋青书本是同门,宋青书尚且不肯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又如何会放过自己?果然,宋青书对张无忌所言同样无动于衷,冷漠言道:“好,我答应你!”只见剑光一闪,他手中长剑即刻便刺向张无忌的咽喉。

眼见这一剑将要取张无忌性命,宋远桥急忙赶上前来,紧紧扣住了宋青书的手腕,大声喝道:“青书,住手!”宋远桥的一身武功亦是十分了得,宋青书受他一阻,剑锋立时凝在半途,再进不得一寸。宋远桥沉默了一阵,挤出一个理由,干巴巴地道:“无忌也是你师弟!”

宋青书见宋远桥出面阻止却也并不意外,只见他目光平静地望了宋远桥一眼,又缓缓转向张无忌,轻声问道:“张无忌,你自己说,你还有没有资格自称是武当弟子?”

这两年来张无忌庙算无遗,无论元廷还是明教俱在他算计之内,唯一失算的便是红巾军之内的权利斗争致使好石桥失期,武当义军死伤惨重。听闻宋青书有此一问,他不禁涩然一笑,低声道:“大师伯,放手罢!”他话音方落,忽然伸手摁住胸口,低头喷出口血来。显然宋青书方才那两掌伤他甚重,至今仍未恢复。

宋远桥仍想说话,他背后却又传来一阵打斗声与惊呼声。此时立在山头的俱是武当弟子,宋远桥父子二人闻声急忙转过头去,却见明教右使范遥、青翼蝠王韦一笑两人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山头。原来方才宋青书与张无忌一场大战牵动人心,韦一笑与范遥二人见武当弟子多半将注意力放在了山头,对他们的监视放松,便仗着内力深厚闭气潜入水下,偷偷摸上岸来。两人原是打算凭一身武功制造混乱,为己方义军寻找突围的机会。不想自出江湖以来未尝一败的张无忌竟输在宋青书的手下,两人便再顾不得旁人,急忙奔上山头救主。他们眼见宋青书要取张无忌性命,宋远桥又竭力阻止,便趁此良机向立在一旁的一众武当弟子出手。他二人武艺高强,又是暗施偷袭,众弟子一时不察,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武当义军这些年频频出战,武当诸侠惦念弟子安危,对他们武艺的考校更为严苛。众弟子虽说惊慌,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组起剑阵将范遥、韦一笑二人团团围住。范遥见武当弟子这般了得,教他们占不到半分便宜已是不住苦笑。却是韦一笑仗着轻功了得来去无踪,拼着身中两剑自武当剑阵之中抢来了一名弟子挟持在手。

见到宋青书转过头来,韦一笑即刻高声叫道:“宋青书,放了本教教主,我便饶你武当弟子一命!”说罢,他五指一紧,被他扣住咽喉的武当弟子即刻发出呻吟。然而这呻吟只有半声便被他死死忍住,含恨瞪了韦一笑一眼,神色间极是桀骜。

韦一笑话音方落,范遥又接口道:“宋大侠,我教教主可是贵派张五侠唯一血脉!”

宋远桥阻止宋青书杀张无忌又何尝不是念着他早逝的师弟,只是如今眼见明教中人居然挟持了他的弟子再来讨情,他面色一冷,竟是没有说话。而宋青书却只双目炯炯地盯着韦一笑,显然也是极为踌躇。

却在此时,山头上竟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韦蝠王,你若不放了我武当弟子,便不要怪莫某不念旧情了!”这一声刚烈威武,不是莫声谷却是谁?莫声谷话音未落,一颗小石子便“嗖”地一声射向了韦一笑。一别两年,莫声谷的武功大为精进,韦一笑又有伤在身行动迟缓,竟是被这颗小石子打中了“尺泽穴”,那名被韦一笑所擒的武当弟子顺势脱离了韦一笑的掌控。

宋青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便是一颤,面上顿时浮现出一种又惊喜又恐惧的神情,仿佛是被这绝大的惊喜给打击傻了,又好似在害怕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隔了许久,他终于鼓足勇气,艰难地转过身去。只见莫声谷正沉着脸一步步地踏上山顶,而一左一右陪在他身旁的两人正是同样在好石桥一役中失踪的冯默之与被宋青书派去东平负责凿开河沟的丐帮冯长老。宋青书眼眶一热,近乎语无伦次地低喊:“七……叔……七叔、七叔……”他想走上前去看清楚那个真是莫声谷,却赫然发觉自己根本无力动弹。

莫声谷却没有停下脚步,只见他一步步地迎向宋青书,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宋青书狠狠地揽入了怀中。

“七叔!”宋青书又喊了一声,手中长剑“呛啷”落地。他紧紧抓住莫声谷的胳膊,把头埋进他的臂弯,自听到莫声谷遇险的消息起便一直强撑至此的一口气彻底泄去,终于落下泪来。

宋远桥见到莫声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大喜过望,大叫一声“七弟”,直接将莫声谷与儿子全揽入了怀中,只大笑着连声喊,“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山顶上的武当弟子亦齐齐下跪,一个个高声喊道:“弟子常飞云、弟子吴燕山、弟子唐剑麟、弟子温知行、弟子叶轻泉、弟子……参见七师叔!”此时山顶上的武当弟子也不过十余人,可这一声“参见七师叔”喊来却是犹如山呼海啸气势磅礴。

正立在莫声谷身侧的冯默之正得意洋洋地享受这同门弟子齐身下拜的场面,不意身旁的常飞云忽然伸来一条手臂将他一同扯下。冯默之见常飞云怒目瞪着他,不由无奈地撇撇嘴,跟着众人一齐喊了一句。听到莫声谷下令免礼,他正欲起身,常飞云却忽然扑上来狠狠地压住了他,大笑着道:“冯默之,我就知道你这祸害死不了!”

冯默之还欲挣扎,常飞云身后的众多弟子也大笑着先后扑了上来,叠罗汉似地将冯默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山顶上,只听得冯默之歇斯底里地哇哇大叫:“要……断……气……了……滚……开……啊啊啊……”

武当弟子正挤做一堆玩闹,莫声谷却已将注意力移向了张无忌与朱元璋。他见张无忌盘膝坐在地上,襟前沾血面上惨白,显然受伤甚重,心底便不是滋味。隔了一会,方才客气地言道:“张教主、朱首领,元军有意向东平调兵,两位还是早些将南四湖中的将士撤离罢!莫为了意气之争,中了鞑子的暗算。”

东平正是宋青书派苏浙义军前去凿开河道的地方,听此一言,宋青书亦急忙将目光转向了立在莫声谷身后的丐帮冯长老。冯长老上前向宋青书施了一礼,言道:“昨夜鞑子夜袭我军,意图开凿河道引北五湖河水灌入南四湖。幸赖宋少侠运筹帷幄,本帮帮主莫声谷与冯少侠又及时赶至,这才将鞑子杀退。只是我看那鞑子元气未伤,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宋少侠早做决断!”红巾军失期以致苏浙义军死伤惨重,冯长老自然也对明教不满;莫声谷失踪,冯长老亦想杀张无忌与朱元璋而后快。可宋青书要将明教义军全部淹死,冯长老却是觉得太过了些。然而宋青书的任性妄为,冯长老几年前便早有领教。连宋远桥也劝不了他,冯长老更加不会自讨没趣。只是这几日见海沙帮帮主张士诚那副春风得意的嘴脸,心里却也难免有些恶心。如今眼见自家帮主平安归来,冯长老在老怀安慰之余也不由暗忖:有咱们帮主在,这宋青书莫约不会再闹了罢?

这冯长老把话说的模棱两可,也立在一旁观战的宋濂心下便是一喜,急忙上前劝道:“宋少侠,你领兵阻止明教义军同室操戈原是大大的功劳,可若是被元军趁机暗算了去,那就非但无功反而有过!还是快些令明教义军散去罢!”

宋远桥亦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跟着附和道:“正是!正是!默之,快令人安排明教义军分别上岸,不准他们再动手!同室操戈、贻笑天下,成什么样子!”

冯默之闻言,却将目光移向了宋青书。

宋青书眉峰一凝,正要出言反对,却惊觉胸前“璇玑”、“玉堂”两处要穴竟是被人拿住了。宋青书此时仍被莫声谷揽在怀中,能让他毫无防备的自然也是莫声谷。他满面惊讶地望向对方,莫声谷却只恍若无事地吩咐冯默之:“军情紧急,快去!”又转向张无忌与朱元璋言道,“张教主、朱首领,还请移步我义军营帐!”他语调虽温和,可话语之中的决断却并不容动摇。

冯默之见宋青书毫无反应,宋濂与宋远桥又是连声催促,当下领命而去。

张无忌与朱元璋见莫声谷的出现将一场灭顶的危机化为无形又还有什么话可说,当下起身向莫声谷躬身一礼,由着几名武当弟子领着向武当义军的军营行去。张无忌一动,范遥与韦一笑自然也跟着下山。

眼见张无忌等人离开,莫声谷方才解了宋青书的穴道,轻声言道:“青书,真正害死我诸多武当义军的,是鞑子!”注意到宋青书面色一冷,莫声谷又补上一句。“明教义军终究无辜,杀了他们毁的是你自己的名声。汝阳王虽死,王保保尚存。你若因此不能领兵,那便再无为我武当义军报仇雪恨的机会!至于张无忌与朱元璋,要罚他们,便该罚他们最在意的事。”

事到如今,宋青书又哪里还看不明白无论武当义军还是苏浙义军,无论武当派还是丐帮,其实都不赞同他剿灭明教义军?莫声谷与冯默之既然活着回来,武当上下怕是更不会听他乱命了。更何况,正如莫声谷所言,王保保未死,终究是汉人的心腹大患!他低头沉吟了一阵,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帝位!”

作者有话要说:

张无忌≈朱元璋:口胡!宋青书哪里是阻止我们同室操戈?他分明是两头点火要把我们全弄死!

宋濂≈宋远桥:能活下来就很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朱元璋:张教主,我怎么在你们武当派闻到一股熟悉的“渣”味儿?

张无忌:…………

第178章微山之盟

处置完明教义军撤离南四湖之事,众人返回营帐,冯长老便向宋青书汇报了昨夜在北五湖发生的一场战役。原来元军收到消息,宋青书派苏浙义军前去东平开凿河道,意图水淹明教义军。他们秉着助人为乐你好我好的信念,便也派兵前去东平要帮苏浙义军一同开凿河道。宋青书派往东平的苏浙义军原就不多,元军漏夜偷袭来势汹汹,苏浙义军便有些难以招架。张士诚见情况危急,便表示既然元军的目的与义军一致,不如义军顺势撤走,将这开凿河道的任务留给元军。可冯长老本来就对宋青书的命令颇有微词,自然是如何也不肯撤走的。两人正相持不下,莫声谷却突然从天而降,单枪匹马闯入元军阵中,只凭个人武勇便将元军前锋杀了个人仰马翻。而与莫声谷一同失踪的冯默之也同时出现在义军阵营,他在义军之中的威望远胜张士诚,顺理成章地接过义军的统领大权,与莫声谷遥相呼应,终于是将前来偷袭的元军打地大败而逃。莫声谷平安归来,首先便否决了宋青书开凿河道的命令,又与冯默之、冯长老连夜赶赴南四湖,总算及时阻止了宋青书大开杀戒。

宋远桥听闻元军插手此战,更是心有余悸,不由扭头大骂宋青书:“若是教元军得手,不但这十余万的明教义军无辜丧命;沿岸的武当义军未能及时撤离,亦难保全!届时,你便是千古罪人!”

宋远桥这番所言,堂上众人皆是心有戚戚。唯有宋濂见宋青书面色不渝,急忙劝道:“好在有惊无险。青书又阻了明教之内的一场血战,保全我汉家种子血脉,就当不功不过罢!”武当上下人人皆知宋濂心怀天下,又生性严苛凡事较真,待宋青书最是严厉不过。这一回居然这般好说话,众人不由同时满腹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他们并不知晓,经过这一回,宋濂算是怕了宋青书了!他尤记得那时他刚上武当山,宋远桥便曾对他提过“小儿顽劣任性妄为,教先生费心了!”当时,他只以为那是宋远桥的一句谦辞,他与宋青书相处多年,师徒相得教学相长,宋青书待他也一向尊敬。哪知原来他当真犯起牛脾气,武当上下竟是谁都管不住!他在义军之中深孚众望又用兵如神,便是要义军去送死大伙也义无反顾。这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宋濂也只好改变行事方法,给他顺毛了。

有宋濂率先打圆场,大伙也就很有眼色地同样来劝宋远桥。唯恐他们父子二人再闹起来,结果不是宋远桥又将宋青书关回后山,就是宋青书又把明教义军摁回湖里去。宋远桥也知他这儿子早已长成,这武当义军之中更是只奉军令,他这武当代掌门的命令未必管用。如今见宋青书悬崖勒马,他不由筋疲力尽地向宋青书摆手道:“你就好自为之罢!”

宋远桥偃旗息鼓,宋濂却是提起了张无忌与朱元璋,只见他皱着眉道:“我看这张无忌与朱元璋已是势成水火,要他们从此罢斗,只怕……难!难!难!”心底不是不感叹的,若是方才让宋青书先杀了张无忌与朱元璋,莫声谷再出现说服宋青书饶过明教义军,那该有多好!

堂上众人皆是武当义军与苏浙义军的将领,听宋濂提及此事,不由同时沉默不语。张无忌与朱元璋相争,或多或少事关这天下他日由谁做主,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纵然宋青书阻得了他们一回,也阻不了这第二回、第三回。万一他二人之间有一人气恨不过,反投了元廷,借元廷之力铲除对方,那更是大义沦亡亲痛仇快。张无忌与朱元璋,武当派原本定然向着张无忌。只是好石桥一役,若非张无忌玩弄权谋始作俑者,武当弟子又岂会死伤惨重?是以到如今,他们看这二人却是立场公正中正持平了。

堂上沉默片刻,常飞云忽然小声言道:“不若,先入关中者王之?”

他话音方落,冯默之便已嗤笑一声,冷声道:“那便又是一回楚汉争霸。说不定鞑子看中原打地热闹,还回头来分一杯羹!”

众人又是静默。隔了一会,吴燕山也叹道:“方才朱元璋所言也不无道理。”

他才说这一句,温知行已然笑道:“他不过是想把官儿变黔首,把黔首变成官。说来说去,终究有人是黔首,终究有人要造反!”

“所谓破门的府尹,灭家的县令。谁不想有权有势,好保全全家呢?”叶轻泉的祖父与父亲俱是读书人,还是沉迷于科举做官的读书人,自然与他说过做官的好处。

众人闻言又是一叹,唐剑麟忽然言道:“如此说来,张无忌那三权分立之法……”

眼见大伙同时将目光转向自己,宋濂嘴角一抽,缓缓道:“官员的职权得以监管,徇私枉法之事必然减少,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些。”顿了顿,他终是忍不住大声提醒。“如今天下未定,谈这些为时尚早!更何况,你们别忘了,除了张无忌与朱元璋,还有你们宋师兄和你们武当派!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皇帝会容忍有一个门派能随时带起一直战力超群的义军队伍?有那么一个用兵奇才能随时带兵剿灭自己?”

宋濂这般直言不讳,众人不由又同时扭头望向宋青书。只见宋青书幽幽道:“我不当皇帝。”那神色好似孩童在说“我不吃胡萝卜”一般固执且没得商量。

哪知一向热心将宋青书扶上帝位的宋濂见识了他这回大闹也最终绝望,只冷声道:“你任性妄为,的确不堪为帝!”

宋青书闻言却也并不气恼,反而笑盈盈地向宋濂请教:“如今左右为难,宋先生可有教我?”

宋濂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他一眼,正欲说话,一直端坐一旁的莫声谷却忽然插言道:“张无忌长于权谋,朱元璋刚愎自用,这二人更加不是明君之选。你若不能为帝,那便谁也不要为帝!”

“这怎么行?”宋远桥失声道,自三皇五帝到如今,这君临天下统御四方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宋远桥自然也不能免俗。

“怎么不行?天下百姓只求三餐温饱安居乐业,皇帝是谁当真那么重要么?”莫声谷却正色道,“朱元璋且不去说他,无忌孩儿亦是生性桀骜,他若得了天下,虽不是皇帝却更甚皇帝。须知这三权分立之法原是由他提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反对他的都是错的!”众人闻言,不由凛然一惊,耳边只听得莫声谷又道,“如今青书、无忌、朱元璋正是义军最大的三股势力,不若就此便算分了三权,三权彼此掣肘,同治天下。”

“不行!”宋濂也急了,“中原一地必须一统,否则便是战乱之始!”

莫声谷摇摇头,镇定自若地道:“无忌孩儿既然有意改革,不如给他机会让他试上一试。他若倒行逆施以致民不聊生,自然有人取而代之。”至少宋青书虽说无心权位,朱元璋肯定是翘首以盼的。

他话音方落,宋青书已然笑道:“我明白七叔的意思了。我和朱元璋帮无忌打天下,等这江山打下来,再请无忌来治天下!七叔果然如太师父一般,疼无忌胜于疼我!”

宋青书此言一出,莫声谷不由哑然失笑,只温和地望着他,一个字也不答。宋青书被莫声谷看得一阵耳热,不由转过头去,再不敢多看他一眼。莫声谷的心意,宋青书如何能不明白?这两年来,他带着苏浙义军南征北战,又将武当义军请来时常与他配合,目的除了驱除鞑虏,也是希望爹爹看在战事紧急的份上能早日把他放出来。恨只恨,冯默之太过能打!眼下的局面,他既已不能置身事外,那便唯有立下不世之功,方能自保与保全师门。而与元廷征战旷日持久,他也终究不必再被困于武当后山的方寸之地。

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这般“眉目传情”,宋远桥只看地气闷不已,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不由狠狠一拍扶手,大声道:“不行!”

哪知他话音未落,宋濂亦是拍案而起,高声道:“可行!可行!”他兴奋地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步,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只要能节制张无忌手上军权,教他投鼠忌器,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试试他的能耐!这三权分立之法,的确是治世良方啊!吾等应广开民智,教化百姓,劝农桑薄赋役,富国强兵,立万世不拔之基业……”

宋远桥眼见宋濂满面通红近乎癫狂,不由又是一叹,只在心中暗道:大势已去!

岂料,这番话到了张无忌眼前,却是被张无忌眼也不眨地打了回来,只见他干脆利落地答宋青书:“不行!”

眼见张无忌成了阶下囚还这般狂傲,冯默之登时怒道:“张无忌,你别蹬鼻子上脸!”

便是坐在张无忌身旁的朱元璋闻言,也是面色不善。他自知如今他与张无忌便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宋青书杀了他未必会杀张无忌,可若宋青书杀了张无忌,他自己也必死无疑。前日一战,他手下红巾军一听是宋青书率兵前来几乎各个都骇破了胆,如今两人皆是宋青书的阶下囚,还拿什么硬气?

武当三代弟子视张无忌为阶下囚,宋远桥却实无此意,不由温言问道:“无忌,你可是有何苦衷?”

张无忌摇摇头,平静地道:“大师伯,你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只是家国兴亡民族命运,容不得半点轻忽大意!南四湖一役,我明教义军损兵折将。如今这三大义军之中,宋师兄实力最强,论用兵之才也是宋师兄最优,今后驱除鞑虏必然是宋师兄的功劳最大。届时,若是有人向宋师兄劝进,又当如何?”朱元璋的红巾军一见宋青书的名号便骇破了胆,他张无忌最为倚重的大将徐达不也一样是宋青书的手下败将?

朱元璋亦是聪明人,登时明白了张无忌的言下之意。由来义军队伍不是在征战中壮大便是在征战中灭亡,而以宋青书的才干,他所率武当义军自然将在征战中不断壮大。待天下平定,他若有心为帝,只怕张无忌与他联手也不是宋青书的对手。那如今所做的一切,便算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张无忌有此疑心,宋青书倒也不动怒,只神色平静地摇头道:“我不会当皇帝。”若是当了皇帝,不说别的,只一个子嗣问题就得要了他的命!

张无忌却笑道:“宋师兄如今不想当皇帝,不代表将来不想。”他扭头望向朱元璋,冷笑着问,“朱元璋,你在皇觉寺出家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能问鼎帝位?”

朱元璋顿时大怒,即刻反讽:“张无忌,你在昆仑山下当野人时可曾想过?”

宋青书无心听他们争执,即刻打断他们道:“我出家!”

“什么?”

“青书,你说什么?”

“宋师兄,你疯了?”

宋青书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立时高声叫嚷。

宋青书举起手来压了一压这沸反盈天的吵嚷声,扭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莫声谷,莫声谷没有说话,只凝望着他轻轻微笑。目光再扫向宋远桥,宋远桥却是含泪叹了口气。他最后把目光转向张无忌与朱元璋二人,沉声言道:“太师父本就是道士,我以后早晚要接任武当掌门,入道修行也是必然。”

张无忌沉静地望了宋青书许久,仿佛他从来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人一般,想将他看得清楚些。“宋师兄,你敢立誓吗?”

“有何不敢?”宋青书微微一笑,反问张无忌与朱元璋。“你们敢吗?”

“有何不敢!”张无忌与朱元璋同声答道。

不一会,三人来到营帐之外,摆出香案。只见他三人并肩跪在地上,先后立下誓言。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宋青书在此诚挚立誓,待驱除鞑虏平定天下,我愿出家为道,如若玩弄权术恋栈权位,天人共弃!”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张无忌在此诚挚立誓,我愿终生奉行三权分立之法为百姓谋福,如若玩弄权术恋栈权位,天人共弃!”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朱元璋在此诚挚立誓,如三权分立之法确为治国良方,我愿永镇边疆绝不称帝,如若玩弄权术恋栈权位,天人共弃!”

这一日,乃是至正二十二年五月初一,公元1362年。宋青书、张无忌、朱元璋这三位推翻元廷的大英雄在南四湖歃血为盟,以天下苍生为念,放弃唾手可得的帝位,定下三权分立之法,开创中华民族盛世之始,史称“微山之盟”。

三人饮下血酒,张无忌最后言道:“军权不可长期不受管控,在适当的时候,我希望将军权同样纳入控制。”

宋青书自然是绝无异议的,朱元璋本着我当不上皇帝,那以后谁也别想当皇帝的念头一样痛快地应了下来。

张无忌轻轻一笑,心道:如此便可避免后世某国以军权乱政的局面,他也可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三!o(n_n)o~

于是,这就是本文最后一个悬念,一个简单粗暴、挂羊头卖狗肉版本的三权分立。也许以后他会越来越完美,越来越像那个真正的三权分立,但以本文所写的时代,只能先到这一步了,就好比我们如今仍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o(n_n)o~

虽然在让张无忌提到“三权分立”开始就有很多读者姑娘们纷纷表达意见反对搞这一套,但以政治制度而言,我仍然坚持三权分立会比帝制更好,当然共产主义应该会比三权分立更好,但这么写的话,我很担心步子太大扯着蛋。o(n_n)o~

回到本文,文中提起三权分立的张无忌本身也是个有极大性格缺陷的人,而他当时所处的整体社会环境与他本人的势力根基也有很大的问题,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他,都在反对他,而且看起来反对地还挺有理。(殷野王;朱元璋)但不幸,张无忌虽然很臭屁很讨厌,但他这么屌,你能拿他怎么样呢?最终还是让他做成了。摊手!当然,历史的原因、现实的原因,显然不会让他太过顺利。所以,未来如何,还得张无忌自己去努力。如何开启民智、如何改革制度、如何提高科技力量,如何取得民众支持打败原本的势力集团,甚至在施政的时候如何让宋青书与朱元璋不跟他唱反调。这很难,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估计张教主奋斗一辈子也就开个头。万事开头难,张教主,上路吧!具体怎么搞,我就不写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o(n_n)o~

导演:宋大侠,还有啥想法不?

宋远桥:儿大不由爹!

第179章我心匪石

半个月后,武当义军杀退卷土重来的王保保,山东一地终于收复。同时一份以宋青书、张无忌、朱元璋三位义军首领的名义共同颁布的《讨元檄文》通传天下震动四野。檄文中历数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为天下百姓带来的深重苦难,直指元蒙皇室为残忍嗜杀自绝于天下的独夫暴君,宣布武当义军并苏浙义军连同明教义军、红巾军三方将结为同盟讨元北伐,又号召天下各族百姓起而抗争,共建新朝。如今天下皆知三方义军皆是百战精锐之师,已占据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而元廷自失了汝阳王这员良将更是节节败退。将鞑子赶出中原指日可待,眼见黄河终有澄清日,天下百姓皆是欢欣鼓舞。

檄文颁布后,三方义军商定北伐总计划与各自所领任务,张无忌与朱元璋先后自南四湖退兵。冯默之奉命经略山东,宋青书则率部分武当义军返回武当,莫声谷亦与之随行返回武当拜见张三丰。

其时,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俱是两年不曾与武当上下相见。时隔两年,又有不少武当弟子长成,如叶轻泉这等佼佼者更多次随义军征战元廷,便是曾在襁褓之中的融阳如今也已能走能跑。只见融阳如肉丸子般跌跌撞撞地滚到宋青书的腿边,扯着他的裤腿,仰着头嗦着口水问:“你就是宋师兄么?你怎么总不回来?妈妈每次提起你就罚我写字儿……”说着,又满腹委屈地举着自己的肉爪子给宋青书过目。

宋青书眼眶一热,俯身将融阳抱起,把头埋在他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方才含混答道:“宋师兄如今回来了。”

“那还走吗?”融阳又问。

这一句,宋青书却答不上来。以宋青书的禀性,他原就无意于天下,只是如今阴错阳差担了北伐重任,是走是留却也再由不得他自行做主了。

却在此时,殷梨亭上前一步拍了拍宋青书的肩头,自他手中接过儿子放在地上,向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言道:“师父已在紫霄殿。”

张三丰虽说远在武当山,可得知宋青书凭一己之力阻止张无忌与朱元璋同室操戈,又见莫声谷平安归来,也是老怀安慰。眼见他二人给自己见礼,他更是哈哈大笑,连声要他们起身,又仔细问起了那《讨元檄文》之中所提不设帝位三权分立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南四湖一战,武当义军的战力已公认为天下义军之首。然而宋青书无意称帝,张无忌与朱元璋又互不相服,这才有了所谓三权分立之事,约定三方义军合力驱逐鞑虏共建新朝。而所谓三权分立之法,张无忌原是首倡,自然是由他执掌政权,实施新政。宋青书是用兵奇才,天下几无能人敌,这军权自然落入他手。至于朱元璋,张无忌本有意请他监察百官,他却不愿放弃兵权,自愿独领一军镇守边关,不受宋青书节制。如此安排无异于宋青书搭台,张无忌唱戏。张无忌若是唱不好,宋青书自然会拆台;宋青书若包庇张无忌,朱元璋亦有反正之力。

张三丰听罢这般安排便已明白,如今约定的三权分立与当初在武当时张无忌所阐述的三权分立已大为不同。然而即便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军权,他的徒孙张无忌仍旧要走这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甘愿将万斤重担扛上肩头,纵然万劫不复也毫不畏惧。想到张无忌的骄傲固执,张三丰不由微微一叹。好石桥一役无论真相如何,张无忌身为明教教主总难辞其咎。微山定盟之后,张无忌曾提及要亲往祭奠于好石桥一役中战死的武当义军,怎知不等宋青书表态便已被一众武当弟子婉言谢绝,显然是对张无忌颇为芥蒂。如今武当三代弟子已逐渐长成,张三丰纵然爱重张无忌,这等情况之下,也只得尊重众弟子的意愿。问过盟约,他又向莫声谷问道:“如此说来,苏浙义军又是何打算?”

莫声谷在苏浙义军之中威望甚高,他既“死而复生”,张士诚之前的种种谋划便是竹篮打水一场。而莫声谷这两年所做种种皆是为了将宋青书救出,如今宋青书传檄北伐,莫声谷自然是赢粮景从。“苏浙义军长于水战,北伐之事自当听从武当义军的安排。”

莫声谷如此回答,张三丰却也并不意外。只见他抚着长长的胡须,沉吟了一阵才又问道:“既已定盟,那这战事想必近在眼前了?”

莫声谷点头答道:“照盟约所定,武当义军与苏浙义军将自东路起兵攻取河南,若是粮草辎重无碍,我与青书商定两个月后便是最佳的出兵时期。”

张三丰听罢却没有说话,只扭头望了宋远桥一眼。大伙都明白,此战既是北伐必然是旷日持久,不将鞑子赶出中原誓不罢休。如今宋青书是武当义军之首,莫声谷是苏浙义军之首,北伐期间他们自然是要时常见面、并肩作战,乃至朝夕相处。眼见自己的大徒弟面色铁青沉默不语,张三丰不由微微一叹,吩咐众弟子回去歇息,却是将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留了下来。

不一会,众弟子如流水般退去,殿内只剩下了武当诸侠与殷夫人。张三丰四下一望,不禁又是一叹,沉声言道:“眼下已无外人,声谷,你老老实实告诉为师,可能忘了这件事?”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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