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多看电视,不许谈恋爱,成绩不许掉出班里第一名。
完完全全把她当成是对抗她奶奶的武器了:看,我教出来的女儿不比别人家儿子强多了?
南宫朔兮有时候觉得自己好累,上了高三的时候更甚,不但要应付功课,还要应付她妈。她妈整日里疑神疑鬼的,不听信她的话,总是盘查着防范她谈恋爱影响学习,这一次更是因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谣言在亲戚请客的酒席上打了她,让她满腹的委屈没办法说。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的?
越想心越酸,南宫朔兮索性放开了嗓子哭,正哭的伤心,突然觉得好像有谁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是歹人,想快点跑开,但到底敌不过好奇,还是慢慢转过了身。
一方柔软洁白丝绸帕子就被人捧着递到她面前。
南宫朔兮一怔,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满脸泪水的花猫样,慢慢地视线顺着那丝帕转到拿着它的人身上,却看见一个女孩子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虽然有很多人夸过南宫朔兮长得好看,但是南宫朔兮却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孩子,更加好看。即使她穿着她们学校最常见的学生服,可还是掩不住眉眼间风流婉转,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
可能是看她愣住了,那女孩笑着抓过来她的手,将手里的丝帕塞在她手里,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她的,示意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南宫朔兮这才如梦初醒,看那女孩子微笑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拿着自己手里的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等擦完了,想把手里的手帕还给她,转念一想这是自己已经用过了,用过了的再还给她,她嫌弃脏怎么办,想着,她红了脸,对着那女孩道,“不好意思,看你的衣服,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这手帕已经脏了,我带回去洗洗再还给你吧。对了,我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和班级么?”
南宫朔兮眼神诚恳,看见那女孩精致的脸上点点地洇出了笑,慢慢地牵过她的手,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掌上,在她迷惑的眼神中,以指代笔,用柔软的指尖在她掌心一笔一画的写着字,掌心的触感激得南宫朔兮胸口如同被蜜蜂轻轻蛰了一下,酥酥麻麻地刺得她一颤,目光偷着微微抬上去,却看见那女孩子认真的扑闪着自己长而卷曲的眼睫。
“司……命……炀……你姓司命?”
感受着自己手心传来的触动,南宫朔兮笑着疑问道,果然那女孩子听见了微笑点头,表明是她猜对了。
“也是复姓呢。”南宫朔兮笑了,“我也是复姓哦,我叫南宫朔兮,是十五班的,你呢?”
那女孩不答话,却遥遥地指了指凉亭西边那处的教学楼,南宫朔兮看着,却是学校新建起来的专门给高二学生用的那栋楼,于是惊讶了,“你是高二的?”
“叮铃铃——”还没等到她回答,学校的上课铃却响了,南宫朔兮眉头一皱,心想本来她就是想要散心才趁着自习的时候跑出来的,现在要是迟到了的话,恐怕那群人又不知会编排自己什么谣言了,适得其反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还是现在回去为好。
想想,她歉然地对依然微笑的女孩子道,“上课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说着,过来要拉她走。
那女孩却摇摇头,指了指西边的教学楼,又指了指北边的,笑了笑。
“也对呢,我们不是同一个年级,走的方向也不同的呢。”南宫朔兮也笑了,抬起手腕看看上面的腕表,离正式上课却只有五分钟了,要是跑到教室还来得及。那女孩子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摆摆手,示意让她先走。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些啊。”
也是急,南宫朔兮叮嘱了一句就攥着那女孩给她的手帕,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那女孩笑了笑,摇摇头,也不见了踪影。
第52章
事实证明,墨菲定律提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世上,没有更惨,只有最惨。
在遭遇求职被拒绝,地铁上钱包和手机都被人顺走,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伞可是偏偏遇上瓢泼大雨这一系列事情后,南宫朔兮相信了。
雨水打在身上,她从头湿到脚。
没人帮她,没人肯帮她。
废话,当然,谁会帮一个陌不相识神情落魄看起来就像刚堕胎的人?别傻了,雷锋叔叔早就死了。
雨下的好大啊。南宫朔兮茫然的抬起头,慢慢的在人行道上走。
雨水滴落在地上,溅起更多的水珠,璨如莲花,开在了尘埃里。耳边传来“嘟嘟”的声响,塞的满满的公交车里,身子笨重的像是怀了八个月娃娃的妇人,一辆一辆从她身边划过,带起来一大片泥水,溅到她的身上,脸上,头发上。
雨帘子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
山的那边是什么?南宫朔兮曾经认真的回答过她的初中老师,那是梦想。而当她二十七岁还一贫如洗地在街头落魄的时候,她认真地偏了偏头,自嘲,别傻了孩子,你以为山的那边是富贵的城镇,是梦想,可却没来想过那座山里有矿产,可以让你生活富足一辈子吧?
那麽你为什么要往那里走?因为别人都往那里走。
哦。
我丢了时间,时间也抛弃了我。在选择某种方式的时候,早已经注定我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南宫朔兮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黄粱一梦,一梦黄粱。庄生晓梦迷蝴蝶,转眼她的年岁已经达到了二十七岁高龄,传说中剩女的年龄。
身体中流失的气力又渐渐地回转过来,身上虽然还是软绵绵的,好歹睁开眼这个动作,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咳……你是谁?”
入眼的不是医院冷冰冰的白色,站在她面前的也不是言情中屡见不鲜的霸道总裁。南宫朔兮头疼欲裂的四处打量,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木柜子,还有锅碗瓢盆其他的杂物,全部一览无余的摆放在这间屋子里。而明显是屋子的主人的人,一个小姑娘,正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她的面前,逆着光,也看不出来她具体长啥样子。
还好是个女孩子,看见她在灯光下比男子稍显得柔弱的肩膀,南宫朔兮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了下来,暗暗地想,初时看见这屋子里摆设的时候,她还以为她是被拾荒的老汉捡回去当媳妇了呢。如果真是那样子,那她还不如就死在马路上算了。
一下,又一下,正发呆的南宫朔兮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拉扯着,她疑惑的望过去,就看见救了自己的姑娘端着白粥的手往前送了送,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喂她吃东西。
“不……咳,我自己来就好了。”推拒着,南宫朔兮不好意思让人家救了自己以后还要这样照顾自己,撑着手就要坐起来,那女孩子看见她这样,赶紧往前一扑,把她的动作压下来,不让她乱动,而这时,她的面容这才完全地暴露在南宫朔兮的面前。
“是你!”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南宫朔兮还是对她十七岁时遇见的那个女孩有点印象,还有那块她小心翼翼的锁在箱子底,却一直找不到主人归还的手绢,她洗干净了要去还东西的时候,人却不见了。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今后她们都不会再有交集,只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司命炀!你是司命炀!你……后来去哪儿了?为什么都找不到你了?”
司命炀却不回答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不见还是不想回答她,只是固执的压住她想乱动的手臂。她的手里还稳稳地端着那碗白粥,看见南宫朔兮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模样,她微笑着,挺直身子,将那白粥又往前递了递。
看见她这样固执,南宫朔兮只好叹口气,心里酸酸甜甜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好妥协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吃就是了,不过,吃完,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看见司命炀犹疑着点头,南宫朔兮才开始接受她的喂食。她也不知道昏迷多久了,不过就这样落魄的昏迷在大马路上还被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捡回去,是不是证明,她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差的?
就这样,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一碗白粥很快见了底。司命炀把碗拿过去洗,南宫朔兮就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和这个女孩子算不上相熟,可她却帮了自己两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她窘迫的时候,这样,却不得不让南宫朔兮感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干旱了好几年,突然间从天上飘下几滴雨的感受,久旱逢甘霖。
一个人的碗洗起来不费事,很快,司命炀就再一次的坐在南宫朔兮的面前,眨眼看着她,像是在询问她想问自己什么问题。
满肚子的疑问绕在心里,让她心肠烧烧的难受,然而看着她的脸,南宫朔兮喉间一哽,半晌,笑着问她,“这是你的家?”
司命炀点头。
“你一直都在这里住?”
司命炀再次点头,笑了笑。
南宫朔兮皱眉,环顾四周,再次问道,“你的父母呢?你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你从什么时候在这里住的?”
司命炀不答,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她,接着又用手势打出好几个数字来,看见她不解的目光,更加卖力的指手画脚起来。
南宫朔兮原本是满腹疑惑的看着,却看见她一直着急的打手势,那疑惑变化成一种叹息的猜测,心里沉了沉,看着她的眼光也凝聚了,等她终于比划完了手势,南宫朔兮才低低地问她,“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手舞足蹈的动作停止,司命炀看着她,缓缓地晃动脖颈,点了点头。
难怪她一直打手势,一直安安静静地不与自己说话,原来……原来,她却也是个可怜人么?南宫朔兮叹息着再次细细打量救了自己的女孩子,当真可以比得上书上所说的眉裁若画,星目留情了,只是她眉线过分勾挑,于她此时灯光渲染下低眉顺目温柔的情态不符,太过邪魅了些。
“少主人,您的容貌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殿下,您这样,小神看起来好别扭啊。】
“我认为我可以这样做,便可以这样做,与我容貌无关,如果没有别的事,1214,我不想你作为指导者,却说出来这种话。”
“是。”
【……殿下,您怎么不骂我?】
“你的蠢笨,孤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而且,你应该庆幸这个世界多出来一个,可以跟你比蠢的东西,让你不用再丢尽神界的脸。”
【嘤嘤嘤,殿下,您这样,小神会伤心的。】
司命炀不语,再一次看见拥有闻人千朔容貌的人,她总觉得情思恍惚,离开上个世界,她封锁的记忆也都解开了,而关于她作为北冥炀时的记忆,一股脑地,就都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她是神,神是不允许有情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南宫朔兮苦笑着感谢她,“只是时候不早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了。”说着,她想起身离开,却被这个固执的女孩子又一次地拉住了手腕。
南宫朔兮不解,却见她伸手指指床旁边一张椅子,上面放着用白色塑料袋装着的阿司匹林,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给谁吃的东西。
“谢谢你……”讷讷地,南宫朔兮心里一瓶酸水都倒了出来,看着女孩喃喃道,女孩笑着摇摇头,帮她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又帮她拿好了药片,放在她的手心里,摸摸她的额头,将手里的一杯白开放在她嘴边,示意她吃药。
药剂的苦味散在口里,让南宫朔兮不禁闭上眼皱紧眉头,等好歹苦味散的差不多了,她才缓缓睁开眼。颤如蝶翼的眼睫掀开,落了满天的星辰在眼里的,都是司命炀灿烂的笑。
从未想过会如此狼狈,也从未想过会如此绝望,心如死灰的感觉,就连死也困难的很。在这样的时候,却有一束光,从积满了阴霾的乌云里,洒进来。
“外面,还在下雨吗?”听着不断有打击声在这屋里响,南宫朔兮吃力的移动身子看看,才发现是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来的声音。
司命炀点头,歉意的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这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小窝,低下了头。
南宫朔兮看她的动作,心里酸涩更深,虚弱地笑道,“你肯收留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会嫌弃这个地方呢?你要是再这样想,我恐怕都要无地自容了。况且……”况且这社会弱肉强食,司命炀不过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子,体力又没有男人好,难得却肯自食其力,虽然住在这样的一个狭窄阴暗的地方,还有什么可以诟病的?
司命炀闻言,有些惊讶的抬头,却看见她眼里深沉的落寞和温柔。
凡人,当真是桎梏一生。
第53章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不是肥肉,可以用斤两来形容。
南宫朔兮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见“理想丰满如杨玉环,现实骨感如赵飞燕”这句话的时候,正是春残,柳絮飘的到处都是,宁静的午后,她认真地在和数学题奋斗,一朵洁白的柳絮就飘到了她的练习题上。
前排的同学兴高采烈的和她同桌讨论着自己的兴趣和理想,她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抬抬头对她们的询问作个回答,她的同桌,如今孩子已经可以去打酱油,总是喜欢吃橘子的女孩子,就捡起来飘落到她练习册上的柳絮,说了一句,让南宫朔兮记到现在的话。
她说,理想丰满的跟杨玉环似的,唐玄宗迷恋她,最后有了安史之变,后来唐玄宗狠心杀了她,却换来了恨断肠的长恨歌和马嵬坡。现实呢,就是掌上舞的赵飞燕,汉成帝爱她,最后自己的骨血却全被他深爱的女人暗中害了,自己也丢了性命。
前排的同学笑她同桌学历史学傻了,南宫朔兮却停了笔尖,看着窗外飞落的柳絮,沉吟不语。
韶华易逝春易老,哪堪年年岁岁有今朝。
“嗯……”
伸手遮住刺眼的太阳,南宫朔兮不悦地哼了声,脑子里浆糊似的搅成一团,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她揉了揉眼,拽了拽手里的被子,原本半阖上的双眼在下一瞬,却猛然睁开,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出租屋,“我迟到了啊!!”
说着,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套到一半,就被中途听见她尖叫吓过来的司命炀拉住了她的衣服。
“嗯?”南宫朔兮不解,眨巴眼睛看着她,却见她拿着个锅铲,指指南宫朔兮正往身上套的工作服,又指指挂在水泥墙上的日历,对着南宫朔兮弯起了嘴角。
“啊,我忘了啊,今天休假,不用上班啊。”紧绷的神经松了松,看着司命炀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样子,南宫朔兮却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紧张过了头太傻,还是笑司命炀现在的装扮太傻,月牙一样的眼睛里漾满了光,南宫朔兮直起身子,勾住她的衣服,让她靠近自己,在她弯腰的一瞬,能腻出糖的亲吻就烙在她的下巴上。
司命炀露出无奈的笑,摸摸她的发顶,指指自己手里拿的锅铲,示意自己正在做饭,别在这时候闹她。南宫朔兮这才放开勾住她衣服的手,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丢在床上,起身要去柜子里找衣服。抬眼却看见司命炀已经将她的衣服放在了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啊。”南宫朔兮气鼓鼓地说着,爬过去拿衣服,司命炀看她像个孩子一样爬过去,笑着摇摇头,自己转过身又去做早饭。
“好香啊,司命炀,我都快被你喂成猪了。”
腰间一沉,抱怨似的话语便环绕在自己耳边,两人紧密无间的贴着,司命炀很明显能感觉到她滑嫩的皮肤蹭在自己身上,她下半身没穿衣服。事实上,南宫朔兮习惯裸睡,在她跟她住在一起的第三天就暴露了本性,而现在,虽然已经帮她找好了可以换的衣服,她还是只穿了一件堪堪能够遮住重点部位的白色长衬衫,大清早的就到处乱晃悠。
南宫朔兮抱紧自己怀里盈盈一握的腰肢,下巴靠在她肩膀上,眼神专注地望着她一点点地翻炒锅里已经变得焦黄的鸡蛋,丝毫不觉得自己对掌握着她温饱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她不自觉地用自己白嫩的大腿轻轻磨蹭着怀里人,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也靠的极近,甚至偶尔她呼吸的绵长气流会有意无意的吹在她的脸上,一丝丝,一缕缕,羽毛一样挠在心里。司命炀握着锅铲的手一顿,身子也钉子钉住一般,僵了。
她极不喜欢这样的身体接触,但南宫朔兮明显是属于食肉动物,每日必须要有这样实质性的接触,她才会感觉到温暖和爱,她是个敏感到害怕这个世界的人。
“少主人,这时候,您所表现的应该是被依赖的欢喜,而不是苍白着脸的无力。”
“我知道,但……”
“司命炀,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抱着她,南宫朔兮心内惶惶,她抱着的人虽然口不能言,意外地很体贴,像是太阳,无声地散发出光和热,在她身边,她好像可以忽略寒冬带给她所有的苦痛。
她很害怕。
南宫朔兮双手紧紧箍住她,脸与她贴的更近,眼神失焦,喃喃着,“司命炀,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会努力工作,我会工作赚钱,我会非常努力,非常……等我赚了钱,给你买一个大房子住,给你办一个花店,给你……给你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好不好?司命炀,司命炀……”
梦总是容易醒,凡人的梦总是美好随和,假拟出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幻世界,想要凭借那些忘记自己的苦痛,想要逃离肉/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凡人,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锅里滚烫的油被炸的噼啪响,司命炀听着她在耳边说的话,像是没听见一般无动于衷,她关了火,转身,想要拿盘子将已经炒好的菜装入盘,却再一次地,被人锁进怀里。
“司命炀,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别走,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每个人心里都有块禁地,都有只要碰触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的伤疤,曦和知道,这一次的南宫朔兮就属于这样的人。和她在第一个游戏世界里扮演的轩辕炀不同,这个南宫朔兮性格有些软弱,从小在自己母亲的高压下,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但她崇尚自由,渴望着脱离母亲的掌控飞到外界,却因为她自己怯懦的性格,无法得偿所愿。而如今遇到了身体缺陷的司命炀,一个比她还要弱小的女子,她心里那份怜惜就全都被激发了出来,所以,她对于司命炀,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是想享受掌控她时的感觉。
【殿下,怎么您遇到的都是心理不正常的人啊。】言官一边激动地看,一边从储物袋里随手拿出来一个灵果,“咔擦咔擦”啃得津津有味,点点游戏数据板上的介绍,感叹了,【这个南宫朔兮,上个闻人千朔,总觉得……唉,囚禁圈养什么的,殿下您……注意安全啊。】
唉,还好殿下在这个世界用的是原主司命炀的身体,不然……要是被怎么样了,她可不好交代啊!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个该死的小神,她有如此遭遇,还不是她带来的那个破游戏惹出来的祸事?!看来不给她点教训是不行了,不过到底是赐给那个该死的小神三昧真火还是太阳神弓,目前她正在考虑。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
这边太阳神殿下百转千回的想着怎么处罚幸灾乐祸的言官的时候,南宫朔兮在等待中已经渐渐损耗了她最后一分忍耐,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所有这些词语都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将紧箍她的手缓缓抬起,一寸一寸抚上她的手,松开,再握住。
司命炀皱眉,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被她紧包住的手,在她期待至于紧张而逐渐加重的喘息中,迟疑着点了点头。
“叮——灵魂修补程度,5%,恭喜少主人。”
“不过尔尔,1214,你倒是越来越会奉承我了。下一次,不必再向我报备这些了。”
“……是。”
南宫朔兮兴高采烈地将司命炀做的菜端上桌,乖乖地坐在权且当做餐桌的桌子旁边,殷勤地等司命炀过去吃饭,那模样,乖觉地像捡了宝贝一般。
人类最宝贵的不过是自己的梦,最欢喜的不过是梦想成真,最愚蠢的便是不知黄粱一梦本为梦。
司命炀终于和她在一起了。
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南宫朔兮,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看着自己枕边的人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她也没什么时间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因为,再不起床的话,恐怕她真的要迟到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惊醒她,南宫朔兮穿戴好,帮着做好了早餐,起身要出门的时候,脚步一顿,想想她恬静的睡颜,到底没忍住,轻轻走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轻声道。
“早安。”
早在她念书的时候,就曾经想象过这样相濡以沫的爱情,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爱情,流水一样的日子,没有烦恼,没有争吵,只有相爱的两个人。
听见了“啪嗒”关门的声音,司命炀才敢睁开眼睛,看着出租屋门口鞋柜上消失的鞋子,叹了口气。
这个南宫朔兮,太过于理想化,看什么事情都是绝对的理想,而往往,这样的人,灵魂的缺失度就越多,缺乏的安全感和痛苦就越深。
怎么她第一次出手,就找到一个这么麻烦的?
第54章
俗话说,两虎相遇必有一伤,就是一公一母的那也不行,就比如流云山上这两个土匪窝,每次相见必然斗得你死我活,这倒不是它们彼此的错,谁让这个世界,它是孔夫子喜欢的大同世界呢。
咳,言归正传。
却说归泊听说对面山头上那帮土匪又过来挑衅,又加上方络弦最近对她忽冷忽热的,两种情绪累加,让她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杀了那帮子人,剁成肉酱,喂给寨子里头的狗吃。要问她一个脑子有些不清楚的人为什么这么恨对面山头的土匪,除了同行相争这个屁大点的理由外,还是两边的纠葛太深了。
归泊从小在这山里头长大,上串下跳猴似得,山里头哪里有鱼哪里有花她摸得一清二楚,她娘死的早,她爹又当爹又当娘把她拉扯大,原本想把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类型的,在看见女儿几拳头把几个大她七八岁的男娃打趴下以后,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了,也不怎么管她,只是时不时的逼着她练武,留作自保。所幸当时天下大乱,现今的皇帝忙着谋反呢,没空理他们这样山寨里的穷土匪,她爹带着她和一帮因为战争走投无路的兄弟在这山寨活得也算是畅快,整天喝酒吃肉打打劫也不担心自己饿死,可就在皇帝登基的第十个年头,出事了。
原本他们流云山只有他们这一个土匪窝,谁承想不知什么时候,对面山头竟然树起土匪旗帜,整日里打家劫舍抢他们生意,把那些杀人越货的臭名声往他们身上泼这样的事就不说了,趁着一次山寨里的大部分男人们出去打劫,那帮人竟然偷袭了他们山寨,将寨子里的人和东西抢了一大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上任寨主,也就是归泊她老爹,忍无可忍的让女儿看着寨子,自己带着兄弟跟那伙人血拼,到后来,当然没打过人家,被几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抬下来的时候,已经咽气了,归泊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虽然她有时候是不在状态了一点,可她又不是先天的傻,她当然知道自己老爹是被谁杀的,看着她老爹闭着眼睛被血浸了满身的模样,归泊当时就发了狂,逮谁就要杀了谁,被劝不动她的胡芦一掌劈晕了。
虽然事情过去了好几年,现在归泊看到对面山寨的人不断进攻的模样,又开始狂躁了。她正焦急连跑带跳的往山脚下跑,谁知半路上突然遇见三个男人拿着刀跳出来杀她,归泊正愁着手里没兵器呢,扑上去就给了其中一个男人一脚,趁他疼的弯腰而其他人发愣之际,一把捡起来地上的刀,往前狠狠一送,那个弯腰的男人就丢了性命。这一下,那两个男人才算是反应过来,吼叫着拿刀就要上去杀了她,归泊虽然武功不算好,架不住她发狂起来连胡芦这个武功卓越的人都挡不住,因此,在那两个男人扑上来的当口,归泊轻轻一跃,躲过那两个男人的攻击,跳到他们背后,在他们回身之时,左手运气做掌,右手攥着刀,往前方一推,两个男人一个被刀贯穿了心,一个被打的吐口血倒在地上。这样她还不解气,拿着刀往那倒在地上目露惊恐的男人身上刺过去,原本被她一掌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就这样殒了命。
也许是火红颜色的血液点燃了她作为人类骨子里头的兽性,那三个男人被她杀了以后,她马不停蹄的拿着刚夺来的刀就往山下跑,眼睛赤红赤红的,跑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大帮人拿着刀混战在一起,她也顾不得什么累,上去就和一帮人砍在一起,她杀红了眼,看见敌人扑上来就拿着刀刺过去,在一群苦苦支撑着的流云山寨的男人们看来,他们寨主简直就是救世主啊!
后面追过来的胡芦可就忧心多了。
她一路跟着归泊,自然是看见了她杀了那三个人的,看见平常打架总是输给她的归泊一下子杀了三个人,胡芦心知她的病又犯了,原本想打晕她,可那小兔崽子每次犯病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她竟然逮不住她!而且正好是对面山头的又过来挑衅的时候,细细考虑一下,胡芦一咬牙,想着还是先把这帮人打退,再帮那个死乌龟治病不迟,想明白了,她也不迟疑,纵身也加入了战局。
原本山寨这边有了归泊和自己两个人坐镇,该是稳超胜券的将那群人打退才是,没成想,胡芦却是越打越心惊!
以往她们和对方交手,虽然对方也是偷袭,开始也是将她们打的措手不及,可最后她们却往往能拼命杀退他们,可现在……胡芦踢开自己脚下又一个倒下来的尸体,趁着暂时没人过来,她扫了眼四周,寨子里熟悉的面孔减了不少,都在苦苦地抵御劈过来的刀剑,而周围与她们打斗的人,不见少,反而更多。
“寨主,寨子里能出来的都出来了,可是对方的人还是在不断往这边赶过来,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咱们就要被包围了!军师说他在另一处地方先抵着,让咱们快撤退!”
果然,她的猜想没错,在她用自己的短剑又刺死一个想偷袭她的人后,就看见一个胡子拉碴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边躲着扑过去要杀了他的人,一边腿脚生风的从山上跑下来,伸长了脖子憋红脸大声吼道,“寨主,军师说他们快要守不住了,让你带着人快走!”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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