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的七十二变女友作者:泥慕玉
第24节
帝王宠爱她吗?当然。
绫罗绸缎,珠宝珍馐,甚至罗烈国进贡过来的一株五尺长的珊瑚如意,都被帝王赏给了那美人。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张美人承奉御前几年,其实还是不如帝王皇座上镶嵌的一片金箔重要。
楚泽朔兮敛了眉眼,深深地低下了头。
事实上,自从方才那位佐光勋大人突然出现训斥她不可对王不尊敬的时候,她一惊之下就想这么做了。
毕竟,仰视人还是很累的不是?
“你从汉国来?”
“是。”
“哦,汉国皇帝可还康健?”
楚泽朔兮闻言,心里一沉,这位女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对外的身份是一介草民,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皇帝身体状况如何?女王这样问,莫不是知道她其实是帝王派遣过来的密使?不,不对,她自认小心翼翼,绝对没有露出来任何马脚的。那么是她想趁着帝王身体不好时,和北狄结盟一起攻打我汉国边境么?
心思转了几笼,楚泽朔兮不动声色地回,“小人一介草民,并不知我国陛下康健与否。”
“你说,你是草民?”
“是。”
“嗯。”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下头几乎快要贴在地毯上的人,祁炀似是而非地发出了个模糊的音。
流璜地处汉国与大成、北狄、大宛这些国家之间,两边互相来往贸易时,各自带了货物直接就在流璜交易的场合并不少见。她虽不常出王宫,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还是懂得一点的。
近年汉国仗着国力强盛,频繁对周边用兵,就连在开关互市这件事上也仗着兵力强大,硬性定交易的银价。
就比如她们流璜种的两牛车荨麻,竟只能换得汉国十石粮食,一块光玉石,还不值一匹绸缎的价。
可能她面前的这位小公子,平常在自己府上太过深居简出了,不知道她身上穿的那种云丝锦,在流璜,是用多少颗玉石才能换回来的。
“王。”这时,刚提醒过楚泽朔兮不可直视王,以免对王不敬的佐光勋提醒道,“卿臣们在底下已等久了。”
“嗯。”淡淡点了点头,祁炀略低下头看楚泽朔兮,眉眼微弯,“听佐光大人说,你驭兽的本领不错?”
有淡红的红晕浮上楚泽朔兮脸颊。女王低头时与她距离相隔有些近,她甚至能隐隐地闻见一股清新的香味,不像是她平时闻惯了的熏香,倒像是……
脑中忽然闪现出同作为帝王四侍郎之一,未及弱冠便逛遍了长安大小秦楼楚馆的霍小将军调笑说出的话,“你们不懂,人间苍苍,最是好闻不过处子香啊。”
思及此,楚泽朔兮脸更红,听说这话时,却还不忘谦逊摇头,“是佐光大人过誉了,朔兮年纪尚轻,不及国内其他有经验的驭兽师。”
“过誉不过誉,只有行践了才知道。”祁炀嘴角带笑,戴着金丝面罩的棕茶色眼里,却铺满了寒光。她轻移脚步,走到那披了红纱抱着琵琶低眉顺目的胡姬身边,绕着她仔细打量一圈后,以修长双指捏抬起她的下巴,笑了,“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不知功夫好不好。”
闻言,那胡姬身上瞬间蒙上一层粉色,羞怯地低下了头。含羞的目光却水盈盈地直瞅着她。
这动作,这情态,还有说话的内容,跟楚泽朔兮在长安乐坊见过的恶少调戏那些舞姬的场面在某些方面来说,微妙的重合了起来。
瞬间,楚泽朔兮看着祁炀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龙阳之好,在汉国,尤其是贵族皇室之间,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本来嘛,人生□□美,若是看见个各自己眼缘的同性之人,一起同赴巫山也不是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但坏就坏在,若是你看上了别人还好,别人看上了你,但你不愿意的时候,那该怎么办呢?
皇宫内闱,是不允许侍郎们自由出入的,但举宫上下都清楚,这个规定对于盛受帝王宠幸的楚泽大人来说,是无效的。
虽然被永巷的那些宫女嫉妒得发狂,但是她们眼中万分荣幸的楚泽大人,是极为厌恶单独接受帝王召见的,每次帝王要吩咐她办事时,她都会随手拉上其他人,有时是口里没句正经话的霍小将军,有时是英俊骁勇的李将军,再不济时,她连性格固执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每次觐见必与帝王争吵的苏大人都拉去过。
每次都拿着沉郁眼光盯着她不放的帝王,在那时候,可能是忘了,与他年纪相等的,她战死在阴山的祖父,和比他嫡长子还要小上许多的,她出使北狄却被一刀刺死的父亲了。
老是拉上别人挡着也不是办法,苏大人已经长眠在北狄,李将军也因为兵败被夷灭三族心灰意冷后降了北戎,霍小将军,十五岁时便单枪匹马灭了北狄右贤王一个部落的少年英才,也在出兵北戎时染上疫病,等尸体送到长安时,隔着一层棺材板甚至都能闻见那浓烈的尸臭味。
她能随便拉着作为抵挡帝王挡箭牌的人都没了,就连性格忠厚、总是在帝王怒极要杀人时,及时拦下的帝王的亲骨肉,视她们几个少年侍郎为亲兄弟的太子殿下,也在她出使流璜之前,因为被帝王怀疑用巫蛊诅咒他新宠幸美人生下的儿子,不得已吊死了。
所以在没了这些人在朝中庇护以后,在帝王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异样以后,一道出使流璜的圣旨被帝王丢在大殿下,怒问难道他大汉国难道无人时,楚泽朔兮毫不犹豫地跪下求得了这个机会。
出使流璜,活不活得下去另说,就可以暂时摆脱帝王的监视这一点来说,她是很欢喜的,只是委屈了她已经上了年纪的祖母和她新婚不久便守寡的苦命母亲,也不知她们在长安过得如何,帝王会不会说话不算话伤了她们。
楚泽朔兮正神情恍惚地想着心事,那边祁炀已经拉起了那羞涩模样的胡姬,两人一起走到她近前时,祁炀却一把将那胡姬推到她身上,在两人俱以震惊神色看她时,她才轻轻笑道,“单纯的驭兽未免太过无趣,既然你们一个会驭兽,一个会琵琶歌舞,不如合起来,孤从未见过美人与野兽共舞的场景,趁此机会,不如展示给孤看看,美人儿,是不是美得连那猛兽都会怜惜几分。”
“王,万万不可!”
楚泽朔兮嗫嚅着在震惊中还说不出话来,那边,听见祁炀说话的佐光勋已经额头冒出了冷汗。
“驭兽,驭兽,便是驭兽师驯服猛兽的过程,若是轻易让人与野兽共舞,容易乱了驭兽师的心神,有可能还会有血光之灾,望王收回成命。”
祁炀闻说,淡淡一笑,道,“汉人常说,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佐光大人,孤现在拿一盆水泼出去,你若是能把它一滴不露的重倒入盆中,孤便听了你的谏。”
“王……”
“这两人不都是佐光大人推荐过来的么,怎么,佐光大人如此推脱,是因为这两人没有什么真本事,大人害怕自己丢了面子么?”
女王玄色王袍上的狴犴张开了巨齿,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露出片片寒光,好像下一刻,她们这些跪在地上的人都得被那狴犴当做可口的桂花糕一口吞入腹中。
佐光勋被女王一番话说得老脸挂不住,也不好再劝,只得向楚泽朔兮两人投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退到了一边。
楚泽朔兮怀里还抱着那脸色已经完全发白的胡姬,看着祁炀衣服上闪着的寒光,心底寒了寒,果真天底下的帝王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石头心肠,全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
“庄锦,去把笼子打开。”
将怀里已经吓得不停发抖的胡姬扶起来,楚泽朔兮轻声吩咐跪在一边的庄锦道,“把最温顺的那只白虎的笼子打开,那是我从小豢养在府中后花园里的,它不会伤人。”
庄锦答应着去了,楚泽朔兮才摸出来怀里的骨笛,柔声安慰那不断发抖的胡姬道,“放心,白虎很温顺,不会伤了你的。”
祁炀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里可以上戏折子的二人,不提防忽然眼前寒光一闪,旋即便听见大殿两侧她的大臣侍卫齐声喊道,“王,小心!”
她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胡姬身上,不提防给那上了年纪的胡人钻了空子,趁祁炀不注意时,掣着早已藏于袖中的短刀,凶恶地扑了上来。
那刀势凶猛无比,估摸着不能以正面回击,祁炀侧身便要躲开,谁知她方转过身,还没移动分毫时,楚泽朔兮不知什么时候冲了上来,“嗤”一声后,祁炀回首,便看见楚泽朔兮左手高举着骨笛格挡住那胡人手中的短刀,右脚用力一踢,飞旋着已把那胡人踢翻在地下。
左右侍卫见状,忙飞身上前,压住那胡人,彻底制住了他。
第115章
苍凉的荒漠上,白日里被日头晒得余温已经散去,黑夜包裹着广袤的黄沙地,也包裹住了冰凉的流璜城。
夜渐深沉,流璜城如水繁华却并未褪去,夜市街上,人们依旧笑脸来往穿行在各个眼花缭乱的铺子中间,吵杂的声响似乎连挂在幅远天边的星辰都能听见。
与街上的热闹截然相反的是,流璜城王宫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王遇刺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流璜大臣们顿时都慌了,连声喊着“护驾”时不忘往前冲,还未近前,一阵刀光之后,见王平安无事地站在原处,刺客也被制服后,站在大殿里的臣子方安了心,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处看他们的王如何处理今次的事件。
那胡人被及时赶上来的侍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却依旧嘟嘟囔囔地朝着祁炀大声说些话,捂着自己方才因为挡刀被伤的左臂,楚泽朔兮皱着眉侧耳,好半晌才听出来,那胡人竟然说得是卢奇语,好奇他说得是什么,楚泽朔兮偏头看祁炀的反应,却发现,她掩藏在金丝面罩下的脸色,沉得像夏日雷雨来时的乌云。
楚泽朔兮愈发好奇时,祁炀说话了,还是用的卢奇语,以冷硬态度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后,那胡人竟被说得闭了嘴,转而恶狠狠地道,“这件事我女儿毫不知情,你要杀要剐,对我来就是,别碰我女儿一根寒毛!”
“如此……”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口中所说已经惊得失神的、正躺在楚泽朔兮怀里的女儿,祁炀对那几个侍卫淡道,“挑了他手筋,找辆马车把他送回北狄。”
一边的楚泽朔兮闻言一惊,这么说,这个胡人是北狄派过来的人,既是北狄人,又为何要刺杀流璜的王呢?
北狄王与流璜王交情甚好,有结盟攻打汉国的意向——这是她临行前,帝王亲口告诉她的,难道这情报错了么?
还未容她深想,那边得了王口谕的侍卫已经抽出了长刀,尖锐的刀锋已经划开了那不断吼叫的胡人手臂,正在这时,软在她怀里的胡姬却突然冲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祁炀脚下,不断磕头哭道,“求王放了我爹爹。”
“你可看清楚了,他到底是不是你爹。”祁炀不为所动,转动了一下自己棕茶色的眼珠,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一边抿唇不语的楚泽朔兮,笑着问道。
胡姬哭声愈发响亮,“民女很清楚,那就是民女的亲生爹爹。”
“这样啊。”转身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王座,祁炀漫不经心的自怀中掏出一把镶红宝石银刀,随手抛向身后,清泠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汉国人喜欢说,父债子偿,孤深觉有理。既然他是你的父亲,那想必,你代他受了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了。你不是想要救他么?可以,看见孤的那把刀了么,你自己用那把刀了断了,孤便可以斟酌着,放了他。”
听她这么说,那娇滴滴面如桃花的胡姬脸上霎时抹了石灰一般苍白,毕竟同为女子,楚泽朔兮看着有些不忍心,皱眉上前道,“刺杀王的是她父亲,不是她,她爹方才也说了,这件事她毫不知情,又何来父债子偿的说法?”
“哦,公子是心疼了。”点了点头,祁炀顿了顿,转过身,“这样如花的美娇娘死了的确是不值当,莫非,公子是想要替她还债么?”
楚泽朔兮听闻,有些气急,冷道,“草民只是觉得王处置人的手段不恰当罢了。”
古来,随意轻贱人命的国君,多被后世冠以暴君之称,楚泽朔兮这般说,其实是在拐着弯骂她残暴,一般国君听闻有人敢这般骂自己,早就连带着她一同拉出去砍了。
不过祁炀倒不在乎这些,听说后,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反问她道,“孤便是残暴又如何?这流璜城到底还是孤的,他们既然是在流璜城的地盘上,孤怎么处置不当,那都是孤的事情。还有,小公子,你自己也是在流璜的土地上站着的,这件事,可要记牢了。”
楚泽朔兮一听,顿时心里一凉,是了,我还在她统治的国家上生活呢,对她来说,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护着那姑娘呢?想着,她沉默了。
见她脸上变幻莫测,祁炀深觉有趣,轻笑了声,对那停住动作的侍卫冷道,“怎么还不动手?还要孤亲自教你们么?”
闻令,侍卫不敢有丝毫耽搁,拿起长刀使劲一划,伴随着那胡人的惨叫,他的手臂已经开了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淋地往下滴。另一个压住他不让他乱动的侍卫见状,一把夺过他疼的发抖的手臂便要剥了他的筋。
祁炀见了,皱了皱眉,“蠢货!你们动手之前不知道拿凝血膏帮他止住血么,平白脏了孤的虎皮鹅绒织毯。”
“王恕罪。”正在忙活的侍卫们连忙跪下请罪,一个令官闻言忙奉上来凝血膏,全部倒在那胡人身上,霎时,他身上的血块都堵在了一起,整条手臂里灌了水一样肿胀起来,手臂足足比普通人的粗壮了五倍不止。
“哎呀,孤忘了那凝血膏还有吸血的作用了,本来只想要他两条手筋的,这下看来,他的那两条手臂也没什么用处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祁炀叹气淡淡对愤愤的楚泽朔兮一笑,复又吩咐侍卫们道,“把他双臂也砍下来吧,反正没什么用处了。”
“是。”侍卫们依言照做了,此时那胡人早已疼得晕死在大殿上,祁炀看着,觉得无趣极了,本以为这老家伙既然敢领下北狄王命令过来威逼她与北狄结盟攻打汉国,骨头有多硬呢,没成想,竟然这么快就不成了,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漫不经心地走到王座上,祁炀摸了摸王座上镶嵌的夜明珠,颇为不悦地看着底下因为这些变故,噤声不敢言语的众人,“真是无趣。佐光大人,你安排的夜宴助兴,便只是这些么?”
“这……王……老臣……”佐光勋急得头上冷汗滴落下来,王这样问他,不会以为这刺客是他刻意带进来的吧,这可真是冤枉死他了,天晓得他只是想晚宴热闹一些,并不知道这该死的胡人老头是刺客啊!
“罢了。”挥挥手,祁炀让他退在了一旁。颇有兴致地指着被血腥画面吓得已经昏过去的胡姬,对自方才一直沉默的楚泽朔兮笑道,“你护驾有功,孤便把她赏给你,你要不要?”
她又不是男子,怎么要?可若是不要,那无辜的女子可能就会没命……斟酌了会儿,楚泽朔兮淡淡说道,“若果真如此,便多谢王。”
祁炀闻言,淡淡一笑,摊开双手对她叹气,“可惜呢,时间到了,孤又改主意了。”
什么时间到了,她怎么不知道还有时间限制的?说了又反悔,她这不是耍人玩么!
楚泽朔兮心中愤愤,连带着说话也有些冲,“王什么时候说过,有时间期限的?如此反复无常,莫不是在愚弄草民么?”
“哎呀,被你发现了啊。”仰躺在王座上,祁炀抬了抬下巴,盈盈一笑,“孤便是愚弄你,你又能如何?”
楚泽朔兮闻言霎时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没上来,这流璜王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把人当畜生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么?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祁炀以素手交叠,撑在自己尖俏的下巴上,拥有传统流璜特色的一双棕茶色眸子里盈盈夹着冰凉的笑,对楚泽朔兮道,“孤好好的一场宴会,不能让一个不入流的匹夫毁了,汉国来的驭兽师,勉强念在你为孤挡了一刀,允你继续施展你的技艺,增添孤夜宴的余兴。”
楚泽朔兮定了定心神,淡淡抬头道,“那若是我不愿呢?”
“这殿上,除了我流璜子民,余下的都得死。”
胸口沉甸甸的,楚泽朔兮咬咬牙,重新摸出了骨笛。
空中还有些未发散的血腥气,锦衣的楚泽朔兮,拿着莹白如玉的骨笛,被起舞的白虎驼在背上,面庞全部笼在夜明珠柔和的光里,罩了一层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情貌。
白纹的猛虎,素白衣衫的人,柔和地永远散不去的润白薄雾。
端了流璜特产的葡萄麻酒,歪在王座上目不转睛观赏的祁炀喉咙一甜,滞在胸口的血便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这等变故吓了游戏外的言官一跳,仔细查了游戏面板上的各项数据,并不见上头有介绍这流璜城的王之前受过任何损伤,心里一沉,知道这是因为寄体者的缘故,忙急急打开传音,带着哭腔问道。
【殿下,您没事吧?】
“无碍。”
将那一股血气努力咽下去,曦和藏于内的金色眼眸一黯,看着大殿下还在不断吹笛的楚泽朔兮若有所思。
她可以肯定,在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个叫做楚泽朔兮的人,但是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她与她相识呢?
尤其是方才那一幕,她竟然会觉得,那是很早以前就发生过的画面重现。
而那一幕带来的过于强烈的情思让她不得不用神力将它压下去,以致差点伤了神体。
捏紧了手中酒杯,曦和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底下的人。
楚泽朔兮,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16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倚在白玉雕兰的勾栏上,楚泽朔兮看着亭外浴着一望无际的荒漠的雨丝,第一次心头滋生了故国忧思,即使她来流璜不过三天而已。
流璜昨晚下了雨,不知何时而起,且停且下的,就这样持续到第二天。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陌生的土地上见到下雨的画面,与长安的淅淅小雨不同,大概也有别于清泉池里那清澈的如同琼浆玉液的池水,流璜的雨便如同流璜的人,夹裹着风沙而来,带着几分野性,袭击了整个弥漫着繁华欲/望的流璜城。
若是她在长安,偶然邂逅到这样的阵雨,指不定还会因为身边没有纸伞和蓑衣而烦恼,但在流璜,这个鲜少与雨结缘的城池,遇到这样几年难得一遇的雨,整座城池水里加了石灰一样沸腾了,人们拿着木盆金锣敲敲打打奔走相告,甚至她眺望过去,还有些人扎了幡旗四处舞动。
整座城池欢呼的声音,即便是在深深几许的流璜王宫里也能清晰的听见。
是的,流璜王宫。
昨夜那个堪称惊心的宴会过后,她便被流璜王留在了王宫里,确切的说,是被软禁在王宫里。
将偶然滴落在自己衣袖上还未渗进衣物的雨滴拂去,楚泽朔兮起身,走向宫殿门口那两位尽忠职守、自她入殿以来便一直按着刀的守卫,淡淡道,“我要面见王。”
“王在休寝,不接受任何人的面见。”
又是这个回答。
楚泽朔兮皱眉,有些愠怒,却也无可奈何。
昨晚宴会结束后,她就被流璜王留了下来,被人领着到了这个宫殿里,期间除了有侍人过来送吃食外,她根本没机会和任何人见面,也不知道庄锦他们如何了,被人发现没有。
叹了一声,楚泽朔兮无力的往回走,重又走到能眺望外头风景的勾栏台旁,看着外面不断飘下的雨,心有戚戚。
苏大人出使北狄时,她刚巧因为身体不适没有上朝,从而错过了给他送行的机会,后来秋转天凉,北狄不守盟约重又在汉国边境大肆掳掠抢夺,帝王震怒不已,不顾还出使在北狄的汉国使者,在朝堂上硬是逼着李将军接了虎符攻打北狄,紧接着一月后,随着李将军大胜的捷报一路传回长安,装着苏大人头颅的锦盒也一并送到了金殿上。
楚泽朔兮现在都忘不了她初时看见那锦盒时的震惊与愤怒,想象着秉性耿直的苏大人与北狄王据理力争以求得汉国和平的样子,莫名的心里酸楚难当,可是当时的帝王,只是轻轻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这是他死得其所,封了苏大人一个千户侯后,便不再提及这件事。
天家的血都是冷的,她们为之效忠的帝王尤甚。
伸出手,接住从天上飘下来的无根之水,楚泽朔兮看看自己被淋湿的手,淡淡一笑。
就如同苏大人死了也不得回故土安葬一般,她楚泽朔兮不知什么时候可能也就被埋在这里了,也有可能像昨夜那个不堪折磨死去的胡人那般,随意拿个麻绳拉着,直接丢到蛇窟里喂了畜生。
人命啊,就是这样不值钱的东西。
“怎么,楚泽公子还在怀缅昨夜的那个北狄美人么?的确,那般蚀骨的美人儿,丢到蛇窟里实在是太过可惜,不过若是楚泽公子若是想,孤倒是可以替公子寻一位美娇娘,看公子的年纪,该是没有家室的吧。”
闻言,楚泽朔兮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果然看见被诸多宫人簇拥着的祁炀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两边的守卫见了她,齐刷刷行礼,“王。”
“你们先下去,孤有话要对楚泽公子说。”
“是。”
很快守卫宫人俱退了下去,整个宫殿只剩下她们两人,楚泽朔兮估量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心里权衡了一下,现在挟持这位流璜王逼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奉劝公子一句,莫要做多余的事情。”看穿了她的意图,祁炀展颜一笑,淡道,“否则孤可不能保证,你带来的人不会成为孤那些宝贝儿的食物。”
她口中的宝贝儿,自然是那些养在王圃里头的猛兽了。
听说,楚泽朔兮握拳,冷冷看她,“你把他们怎么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动他们。”
祁炀笑了笑,看着楚泽朔兮眼神闪了闪,茭白的指尖敲了敲自己身上佩戴的暖玉,半晌,才开口道,“当然,只要你听孤的话,孤也是可以保证他们以后的安全的。”
楚泽朔兮冷笑,“终于说出来你的目的了?我就知道,我一介草民,有什么地方值得流璜王把我软禁起来呢!”
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祁炀淡淡一笑,问,“一介草民的楚泽公子,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孤就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楚泽朔兮咬了咬牙,低头沉默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时候只能忍一时之气,求得苟且偷生了。
祁炀见状,嘴角的笑越发深,脚步略移,走近她,在她不妨时,一把勾住她系了绸白玉带显得越发窈窕的轻软腰肢,带着金丝面罩的脸贴近她白嫩的耳垂,湿热的气息扑在上面,激得她不由自主的心跳漏了一拍,“孤最近在选王夫,楚泽‘公子’的资质就很不错,怎么样,楚泽公子有兴趣当孤的‘王夫’么?”
楚泽朔兮大惊之下没回神,竟也忘了推阻,直到耳边传来被湿热气流包围的酥麻感,她才红着脸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她,整了整自己衣服,正色道,“王莫要说胡话。”
她一个女人,要是当了王夫,别说是消息传到长安时,她身处长安的家人会如何了,就是在流璜不经意泄露了身份,到时也够她喝上几壶了。
被推得后退几步,祁炀不恼反笑,看着她,淡淡道,“若是楚泽‘公子’答应了孤做王夫,孤指不定会忘了楚泽公子,其实是楚泽姑娘的事。”
楚泽朔兮闻言大惊失色,也忘了反驳,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