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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回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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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很有眼力见的挑开话题,“户口调查情况都在上面,与去岁苏通判之言相差无几。而今……如何看待,还请陛下斟酌。”

众人瞬间明了,感情又是那个惹事精留下的历史问题。

有的人走了,她的灵魂还留在京都,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朝堂变化。

“以尚书大人之言,该如何解决?”有人递梯子,周武煦不答反问。

陛下你这不是为难老臣吗?

户部尚书康大人心里苦,只觉被人插起双臂,将他放在火堆上面烤。

“微臣以为,既然苏大人见微知著,早在一年前就能预料到如今结果,想来她提出的方法,也有一定作用。”

这就说明他赞同放宽和离条件,鼓励再嫁,开女户。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要说这些东西影响不到他们朝廷地位,可他们就是不赞同。

无他,女户之说不影响地位,但影响道统。他们熟读儒家圣典,思想顽固呆板,有的老人甚至可以说得上迂腐。

放宽和离条件,这不是巴不得夫妻不合吗?

鼓励再嫁,若是寡妇还成,若是和离之人,那不是鼓励女人三心二意吗?

更不要说女户,直接让女人与男人平起平坐。

男儿天生尊贵,是社会壮劳力。你一女子娇柔无能,靠着男人吃饭,不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说,何德何能自立门户?

荒唐,滑稽,不守妇道。

眼见着众人都不说话,解仪坤睁开朦胧双眼,懒洋洋问,“下官记性差,苏大人去岁说了什么办法?”

户部尚书飞快接住,“放宽和离条件,鼓励寡妇再嫁,开女户。”

“哦……”解仪坤拉长声音,“放宽就放宽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女人跟你过得不好,还不允许和离了?”

文人儒学派的傅学士第一个不赞同,“解世子此言差矣,鼓励寡妇再嫁,本官以为合理。然和离与女户与道统不合,应当谨慎而行。”

“纠正一下是解大人,”解仪坤掏了掏耳朵,一副快睡着的模样,绯色官袍格外醒目,“叫什么世子,本官又不靠我爹吃饭。”

前排的齐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才没有这般不争气的儿子。要不是齐王妃贤惠大度,他早换了他,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解仪坤不知亲爹内心想法,优哉游哉:“和离不是早就有了吗?放宽条件就放宽,左不过是感情失和之类的屁话。哦,还得加上一条家暴……是家暴吗?本官记得苏大人说的是家暴。”

众人:“……”

你还是滚去睡觉吧。

齐王世子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要说这几个异姓王爷,爹爹当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生出来的儿子是半点没继承亲爹优点。

齐王世子解仪坤,整日喝酒逗乐,无所事事,上个早朝就负责打瞌睡,是大庆门罚站常客。

广平王世子沉迷仙道,不近女色,不是炼丹就是写诗。这些年好些,封了个小官,就是整日呆在军器监捣鼓,不再出来。

还有个燕王世子,一年四季在藩地生存,他们没见过。据说燕王为他取名安乐,他也人如其名,安乐至死。

“解大人此言差矣,”就听谢侍郎站了出来,“自古讲究从一而终,和离本就应该谨慎,若再放宽条件,必然家宅不宁。如此反而本末倒置,得不偿失。苏大人的结论或许是对的,然处理办法稍显稚嫩,实为不妥。”

便有人问:“那谢大人以为最好的办法是?”

谢侍郎道,“禁止溺杀女婴就是了。”

门下给事中对此表示深切赞同,“男女失衡,主要是民间溺杀女婴造成。之所以溺杀女婴,是因为当时条件差,养不起女子。但现在情况不同,天子圣明,有春秋稻和木薯为食。不过多一口吃食而已。”

“你对着下官说干嘛?下官又没问你。”解仪坤不耐烦,转头小声嘀咕,“真是稀奇,男人比女人吃得多,民间养得起男子,竟然养不起女人。”

齐王嘴角抽搐,以袖扶额,你可别说了,丢人现眼。

想是这般想,嘴上还得为儿子撑腰,“解大人虽说不靠谱,然话糙理不糙。儿子比女子吃得多,为何不养女子?想必有其他缘由。比如丰厚嫁妆,女子身份低微,总归有许多问题。”

“最重要是女子不能养家糊口,男儿有力气,可挣钱养家,传宗接代。”又有人提出来,“若只能养活一个孩子,想必在座各位,都会选择男儿。”

这话说得真实,人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真会选择男子。

“大人言之有理,”吏部有人说,“正是因为如此,民间才会留子去女,才会造成如今局面。下官以为,女户可成。”

有女子,可保全财产,百姓会慎重取舍。反正后面生了男子,对男子也没影响。

至始至终周武煦没有发话,只是让人将数据传于众人阅览。

底下议论纷纷,一边站礼法派,一边站实际派。左不过每日一争,不争显得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无所事事。

一武夫被他们吵烦了,直接爆粗口,“娘们儿唧唧的,该是怎样是怎样,左不过还是得靠咱们男人庇护?给不了娘儿好生活,和离就和离。真男人离了再娶。那个女户也是,爹娘没用,生不出带把的,靠女子也成。左右影响不到咱们。”

众人一阵沉默,要不说没读过书的人不能委以重任,否则就变成了棒槌。

“这……于礼不合,有违祖制。”有人提醒。

武夫一拍大腿,“什么礼法什么祖制?俺家怎的没有?又不能吃,说它干嘛。你们这些文官,就是没本事,靠这些条条框框约束女人。不像咱们这些男子汉,说一不二,她们还不得乖乖巧巧地听话?哪儿来的和离之事。”

解仪坤睁开眼睛,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就喜欢这样的人才。耿直,有事说事,话糙理不糙。

文官队伍遭到暴击,天生文采斐然,讲究君子之道的他们,憋不出什么粗话。

翻来覆去只有一句:“粗鲁不堪。”

那将军也是个人才,认为粗鲁是不拘小节,只当这群人在夸自己。

“下官说真的,女户也好,和离也好,又不影响国家大事,何必斤斤计较?譬如给她们一把刀,她们也不敢用来杀人。管她干嘛,最后还不得靠咱们男人。争这些个没用的,不如多操心操心吐蕃那群蛮子。”

这武将虽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可说话真是一针见血,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话落,全殿寂静,是了,最近吐蕃频繁骚扰边界,陇右那边上了几次折子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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