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沛馠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跟着碎了,灵魂翻滚。
好在开明兽尾笔虽然经过了一摔,但跌落前经过聿沛馠的掌心中途一垫,力道消了一多半,故而并无任何闪失。
“瘈狗噬人!你这是突然发什么狂,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这几日容你睡在我这里!”
聿沛馠一向最为珍惜那杆开明兽尾笔,心下气愤交加,口不择言起来。
“小葵本就是青魇飨鬼,它哪懂你这笔!”嵇含一来为报复聿沛馠对自己言语不敬之罪责,二来听不得聿沛馠这般呵斥小葵。
他立刻亢心憍气,呛言道:“不就是一杆笔,我赔给你就是了,无论是银管霜毫、玉管栗尾,还是翠管退锋郎,我都遣人送来与你。”
嵇含又想了一下,说道:“再赠你些墨,最好的玄圭和乌云玦!”嵇含完全不知那杆开明兽尾笔的价值,令聿沛馠更为恼怒。
聿沛馠最讨厌的便是嵇含卖弄身世显赫,一掷千金,满不在乎,还偏偏嵇含就上赶着往锋刃上撞。
聿沛馠横眉怒对,正要发作,却见揽月上前将二人分开,问道:“沛馠,小葵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魂惊魄落,还是说哪里不舒服?”
聿沛馠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小葵身上,恼怒道:“你看,早跟你说了,它不过是个青魇飨鬼,都说千百遍了,‘蛇暖不热,狼喂不熟。’这种鬼怪就是这样,纵然对它千万般好,也终难驯服它的暴虐乖戾!”
“聿宫主,不能就凭小葵摔了你这杆子笔,你便要抹杀小葵的所有罢。据嵇含所知,小葵虽是青魇飨鬼,但也知恩图报、赤胆忠心,是寻常人心都难比及的。”嵇含维护小葵道。
“那嵇含太子不如便收了它去皇宫里面做官,看看以青魇飨鬼的贤德,是能任得太师、太傅、还是太保?”
“你!”
“你二人你不要吵了!依我看小葵像是受到了惊吓。”揽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小葵身边靠近。
聿沛馠提醒揽月道:“你小心着点儿啊,别让它给抓着,今儿也不知它犯了什么癫狂,我一进门就见它对我以狗吠相骇,张牙舞爪地恫吓与我。”
这回小葵似是惊吓得紧,连它头顶的犄角也不曾放过,不留一丝在被褥外面,恨不得掩藏身体,钻进床榻夹板之间。
揽月慢慢将手抚在被褥之上,感觉到其下剧烈地抖动,能够感觉到小葵十足的惊悸,战战兢兢。
受到小葵状态的影响,揽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心也跟着悬在嗓子边,怦怦直跳,耳朵里呼呼隆隆,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
隔着一床被褥,揽月依然能摸到小葵惊悸有力的脉搏,感觉小葵全身筋骨都在搐动。
“小葵,是我啊,不用怕的。你看,嵇含也来了。”揽月试图安抚小葵。
嵇含也快步径直蹭着聿沛馠的肩膀穿到小葵面前,说道:“小葵,还记得我吗。”
小葵没有反应,被褥下面传来獠牙之间相互摩擦碰撞的声响,传递出惶惶不安的氛围。
揽月和嵇含相视一眼,二人紧锁眉头,皆是茫然。
嵇含率先回身对聿沛馠责怪道:“聿宫主,小葵只是一只青魇飨鬼,何至于你如此摧山搅海,恫吓它!”
“唉?你少在我面前拿腔拿调,我可什么都没做。你无凭无据的,别在这里讹言惑众!”
“沛馠,到底怎么回事?小葵为何这般,总要有个始末缘由罢。”揽月问道。
“你们可别三人成虎来冤枉我啊,我真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约了外派几个子弟们饮酒,想回来取些酒肴,一推门进来,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便是对我口呿目瞪,我还觉得莫名其故呐!”
揽月知道聿沛馠所言皆实,沿途以来小葵皆是与聿沛馠同房而睡,聿沛馠其实对小葵的关照颇多,也是很偏爱这个傻乎乎又没心机的小鬼怪的,没理由去伤害它的。
再说以聿沛馠的修为,别说欺负,就是杀掉一只青魇飨鬼,也是易如反掌,何至于与它纠缠僵持那么久,还险些摔坏了聿沛馠最珍惜的开明兽尾笔。
揽月回过脸去,对小葵道:“小葵,小葵。我要将被褥拉开喽,你可不要怕。”
揽月说完,感觉自己拉住被角的手上,原先先僵持的力量消失,小葵没有再抵抗,被褥被轻易的慢慢揭开。
“小葵?”
小葵的额头冰凉,屏声静气,魂不附体,俨然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