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转过头去,将视线重新凝注在筹盘之上,围绕着正中三枚筹子的次圈打转的筹子有两枚,筹面分值写着“五”,分别是旸谷派和伊阙派;
在这两枚筹子的外圈,则是一枚显示数字“二”的筹子,属于洪涯派;
余下数不胜数的筹子都显示着数字“一”,密密麻麻围绕在三圈开外的“繁星”中周而复始的盘旋。
可是揽月和穆遥兲无论悉数几遍,里面都没有见到属于阆风派的那枚筹子......
揽月眉峰微蹙,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阆风的筹子,这事岂不蹊跷。
这时人群中一个熟悉的狂傲声音说道:“诶呦,笑死人了,阆风派的大小姐不会是在这片筹子星海里找着自己那枚筹子吧?”
揽月正烦躁着,被这声音一激,蓄满寒芒冰晶的双眸朝着那人直扫过去——果然是姚碧桃。
姚碧桃得意地摇首摆脑,双臂抱胸,志满气骄地昂头道:“素来说起阆风派都是百派翘楚楷模,谁承想了,一场考核比试下来,暂不说答卷誊写的内容是否正确,单单只要将考卷书写完成便能积得一分,你阆风之人竟能觅得零分,也真是历届盟会都不曾见过的稀罕事。”
零分?!
揽月和穆遥兲的视线慌乱地在筹盘最外圈迅速扫视,终于在那五枚因通同作弊被抓而变幻作绛紫色、且泛着赫红光晕的筹子前一圈的位置,看见了属于阆风派那枚显示着数字“零”的筹子,形单影只、孤零零地独自围绕着筹盘外围打着旋转,异常显眼刺目。
揽月和穆遥兲几乎同时被震惊的半张着嘴巴,却依然要佯装镇定,不可被他派低估小觑,以保阆风派、内丹诸派的势力和颜面。
二人这下明白了,先前那蜂拥在一处嗤笑他们的弟子是何缘由而乐;
也明白了最初一眼之时为何没能立即洞悉,多是因为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还会有这种成绩显示在人前。
“啧啧啧,内丹众派依附的阆风派,自身尚不得整躬率物,言传身教,又如何令下属者示以典范。”
姚碧桃仰面朝天,恨不得以两只黑洞洞的鼻孔作眼相视,怪腔怪掉,辛辣嘲讽。
“闭嘴吧你!又想寻隙滋事是吧,看来上回我的允光剑还没有教会你谦虚谨慎!”
綦灿灿上前一把推开正得意眄视揽月的姚碧桃。
“你竟敢对鲸香堂本小姐动手!”
姚碧桃当众被推,一个趔趄,下不来台,盛气骄横道。
綦灿灿一手掐腰,一手指点了一圈周边看热闹的弟子,戏谑道:“我就说你这点儿榆木脑子,还有脸在此笑话别人。你问问学宫这些人,哪个人不知道我綦灿灿到底敢不敢对你动手!当日浴仙池里,贵派光着身子的时候我綦灿灿能动手,如今穿上人模人样的衣服了,更是不在话下!”
尊义斋里立刻响起好大一阵哄笑声。
“你你你!看我的青髓鞭!”
姚碧桃气急败坏,瞪大了眼睛急闪如电,脸上红晕鲜艳,蔓延到身后颈间。
“住手!”綦焕上前一把拉住綦灿灿,嘴上呵斥道:“灿灿,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这种私密之言怎可不知腼颜,随意出口,还动不动便要动手!”动作上却是将妹妹牢牢护在了身后。
姚碧桃又不是个傻子,这綦焕明面上嗔斥的是自家妹子,实则指桑骂槐姚碧桃狼狈遮羞。
姚碧桃大声道:“好你个綦焕,你们兄妹二人合起伙来一唱一和,拐弯抹角地骂我姚碧桃不知羞耻,耀武扬威!”
綦灿灿躲在哥哥身后对着姚碧桃一通嘻皮涎脸,笑道:“有趣了哥哥,我就说她冬烘头脑,这下你可信了吧。愚腐浅陋,不明事理,哥哥分明替她说话,她却飞扬跋扈,不识好人心,非要自己给儿找骂!”
綦灿灿此言一出,弟子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好一个兄妹俩,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外丹门派?!竟然袒护内丹外派!”
綦灿灿道:“先生和栾掌门都说过,进了这?鼓学宫,众弟子们便要和衷共济!”
姚碧桃嗔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兄妹不过是伊阙分宗之人,身微命贱,往年按说你们这等蝼蚁之身是来不得?鼓盟会的,伊阙本宗的公子綦浩然都不曾开口,你等尘垢粃糠的卑微之物,不但不知伏低做小,还胆敢与我堂堂鲸香堂的二小姐当面叫嚣!”
“尘垢粃糠......”
姚碧桃说出的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綦焕,这多年来正是因为被本宗压制,分宗备受江湖人士的诟病,綦焕阴冷着脸,悚然可怖。
哥哥什么心思,綦灿灿是最清楚的,她只觉得靠近哥哥身侧的袖袍下面有丝丝灼烧迸裂之感,眼底余光斜睨,綦焕的奎光剑隐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