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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绂雯说的三寸不烂之舌正好派得上用场。

茔凄国和娆罗国的交情不错,只可惜这个茔凄国郡主三天两日就要跑来一趟、死缠烂打。

此女人对他的爱慕之心昭然若揭,但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又岂是他看得上眼的?他倒要看看这个藉联系两国感情为借口的小郡主今天又有什么新把戏。

三人甫踏进肆董大殿就看到烦躁不停得走来动去的姿影。

「莹郡主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f哥哥!我等你不知多久了,就那群狗奴才不让我去找你!」娇小的身影一看到意中人,心中大喜,莲臂一张就想扑揽上去,是等得都慌了。

娆罗f也不闪躲,反正凭她是无法碰他一分一毫。就在茔凄郡主快要碰到娆罗f的时,有些什么冰的东西碰上她的脖子,茔凄莹听到一声清晰嗓音,「无礼。」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是守娆争发出的,同样冰寒的配刃以惊人的速度抽出并架在她脖子上。

茔凄莹动也不敢动,守娆争的眼神清楚的警告她,要是她轻举妄动,即使不砍断她的脖子、皮肉痛也是少不免的――即使娆罗和茔凄是交好的邻国,娆罗国势要强多了。

娆罗国皇储不是说碰就碰的,只要有守娆争在就不会。谁知道别国派人频频接触皇储有何图谋?

「我说守娆,你把人家小郡主吓着了。」绂雯说饶有兴味的笑着,事不关己地看戏。

要比无礼的话,可不止茔凄小郡主一个。那守娆争吓得那小妮子连脸都发白了。

不过大家都清楚即使这大殿上布满茔凄国的侍卫,这个动作守娆争还是照做不误。

「你们都给我住口。」娆罗f一声令下,守娆争与绂雯说就退下两步。

「是本皇子管教不周,让郡主受惊了。」

事实上,即使他警告守娆争不许这样做,争还是依他认为对的方式去做,之后再来请罪,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茔凄莹立时发难,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f哥哥!我要他自断双臂来请罪!」那声音尖得快要震破耳膜,绂雯说直接掩上了双耳。

「自断双臂是可以,可他成了残障,要找谁保护我呢?」娆罗f四两拨千斤,堵住她的嘴。

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那冷漠的眼神令人打从心底发颤。「你还要他请罪吗?郡主。」

什么「f哥哥」?真是令他想吐,一下子扯了大老远的关系。

「争,为表示你的歉意,你跪在大殿直到唤你起来为止。」

但回心想想,好,他今天就给茔凄国的人卖个面子,而且这守娆争越来越不驯了,给他些惩治不为过。但他未听到守绕争双膝碰地,就先听到绂雯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臣斗胆请殿下三思。守娆八座虽有过失,但如殿下所说,要是他跪在大殿,恐怕没他人有信心与能耐保护殿下周全。」

娆罗f皱起眉心。斗胆?绂雯就是有这个狗胆才拿他的话大做文章,令他无从反驳。

「绂雯,本皇子何时问过你意见了?本皇子的周全还不到你管。」

几乎是他的话一落下,守娆争便双膝一弯,干脆俐落地跪了下去。

「臣知罪。」绂雯说跟着跪下去。算是舍命陪君子。

娆罗f凤眸一眯,笑了,眼中的算计精光一闪而逝。

绂雯说的口齿伶俐,平常说话虽然锋利如剑、也喜拐弯抹角,却从来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绝不会如刚才般失了分寸。他要惩治守娆争,绂雯说竟然来这滩浑水,莫不是在挑战他的尺度、藉此衡量自己的受宠程度?以为本皇子真的不会治治他?

好,他故意去压他气焰,这个绂雯说却索性自己先请罪下跪,当下就决定将计就计,先拆自己的台去与皇子亲卫守娆争去攀交情,算是赚回刚在颜面上失的。

呵,好一个绂雯说。你自己讨来的,我就让你跪。「我看不出你们有悔意,就跪出你们的诚意来吧!」

「f哥哥,有两个奴才在这多碍眼,本郡主的雅兴都被他们给消了。」茔凄莹故意带离娆罗f,分明是要他们在这里跪上一段时间。

「那,郡主请移玉步。」明知她的用意,娆罗f还是顺着她,头也不回地和茔凄莹一同离去。

绂雯说要顺水推舟、他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看他对此小聪明后悔不后悔。

未几,大殿回复幽静,只剩下那两个身影直挺挺的跪着、待着。

娆罗f的身影渐远,一时间寂静回流,罩住了整个殿堂。

「你不用陪我。」

良久,守娆争才说出一句。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被娆罗f惩治了。那小皇子说风是雨的性格,他懂。

姑且不论绂雯说的底子有多深厚,好歹也是个文臣,这样跪不够一时三刻就要被抬出去了。

「少自大了,谁要陪你?都怪我这张嘴没遮拦。」绂雯说轻哼一声。

他全身上下只有那张嘴最厉害,心里想着什么总要说出来。好几次都带他走进鬼门关,又靠这嘴逢凶化吉,糊一口饭吃。这种因直言招惹的小惩戒早是家常便饭,他也早惯了。

这姓守娆的别以为前无古人,只有自己吃最多苦好不?

「守娆,倒是你真不怕死。」他以扇柄指向守娆争的鼻尖。

那锋利的刃差点就要在郡主脖子上划出血口子,伤了茔凄皇室的人只怕吃不完兜着走。

「不是不怕,是姓守娆不可以怕。」反正这条命从一出生已不是他守娆争的,他怕什么?

「都一样。」

绂雯说当然知道守娆一族的事,守娆争那头银发,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守娆的发色是世代遗传。

「守娆,你的发色本是艳红?」

眼利的他瞧出了端儿,以扇骨比了比守娆争额前的几缕发。

守娆争些微怔住。「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是吗?着实荣幸。」天,双腿麻得要死。如果不说些什么分散注意力会忍不住跳起来。

真是自讨苦吃,他以为亲近娆罗f的亲卫会有什么便利,但他现在开始后悔了……小皇子,算你狠,这招要得比我还更狠。

绂雯说径自在后侮自己的一时情急,守娆争的眸光却拉远了,他记起――蚀,此药剂腐蚀性极强,药害会循发根钻到头皮底层破坏毛囊组织,以后再长出来的发十之八九失去色泽。尽管如此,蛮悍残酷的药剂仍是抵不过守娆族人那种顽强生命力,平常人也许用刑一次、一生就只见华发。可惜守娆家的红发如同性格一样倔,亦注定了他们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接受那种折磨。

「这表示我即将再蚀发。」守娆争语气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四年一次,而他快要接受第二次的蚀发了。

「蚀发是对重犯用的极刑。那该是非凡的折腾,你不苦?」

捕捉到守娆争在苦思回想的表情,绂雯说就想懊恼呻吟。拜托,这种事还需要想吗?

好一会儿,守娆争静静地勾起嘴角,「痛得想杀人。」

微挑起眉,绂雯说似是发现新大陆般,嗓音平添了份惊喜,「你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笑。」

「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常笑才是,绂雯说微笑着摇首,吝啬、吝啬。「目睹冰雕会笑后,我会开始期待见识全朝最神秘的发色。」

「除非我背叛朝廷。」想看他原本的发色?除非不再四年一次接受酷刑。那不驯的生命力最终也会随着年纪垂垂老矣。放弃挣扎,那正是守娆一族的真实写照。

「但这头银发也很耀眼。」绂雯说驳斥。他抬目凝视那袭如月光碎片般闪灿的发。

此带有光泽的银也惹目得很,比起之前的发色该算是不逊色吧。原发色太显眼会让主子被狙击、他看银发也没低调到哪去,有哪一个老翁的背挺得如此直、如此不屈不驼?他看娆罗皇室逼守娆一族蚀发的理由压根儿说不通,纯粹就是一个下马威、迷信的主仆盟约仪式,不做感觉不吉。

「原本发色更耀眼。」

「卑鄙。」他不甘地以扇柄敲着掌心,更想一柄打在守娆争的头上,敲开他偏执的脑袋。「如此一来,不是害我更心痒想看了吗?」

「抱歉。」

「既然还知道抱歉,背叛这混帐朝廷时记得找我一同。」

于是,他们这两个毫无悔意的男子,就这样跪着、聊着。

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有一句没一句的扯淡分散了注意力,双脚的酸麻疼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直到挑灯响更的静夜时分,两道拉长的影子仍在殿堂云石地上相伴交叠,毫不孤单。

结果,娆罗f真的让他们跪了半天,仿佛忘记了有这么一件事般不闻不问。

大殿内,绂雯说的脑袋在一阵摇左晃右后,狠狠地撞上地板!

砰的一声清脆响亮,脑瓜子与云石地板在激烈接吻。

因此冲击而惊醒过来的人免不了一阵痛呼,「痛……」

左顾右盼之下,绂雯说才眨着眼眸,回过神来。守娆争也因这响声睁开眼,他没睡下。

「不是吧?」绂雯说低叹一口气。宫殿窗外洒进的月色如金粉般染了他们一身。「已经晚上了?」

原来他们已经跪了半天,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他想发挥过人的口才要殿下饶过他们,但好歹得见到那尊小佛祖才行。真划不来,下次千万别自作聪明的招惹这守娆八座。

现在只要稍微动一动,脚部就会传来万箭穿心的痛楚,又仿佛千只虫子直钻上心头。

「喂。」绂雯说伸手碰一碰守娆争的肩膀。「你还活着吗?」

守娆争望着同伴额头抵地的可笑姿势,只是轻勾了嘴角,回了声,「嗯。」

「那好。扶我起来。」看这武生的样子就是不痛不痒,让他羡慕不已。「你脚不麻吗?」

「要是跪一跪就走不动,怎保护主子?」自年幼就接受的侍卫训练可不是盖的。

受不了他,绂雯说翻了个白眼,「对、对。你最了不起。」

「那现在可以扶我起来了吗?我再跪,脚十成就此废掉。」即使娆罗f站于他面前,他也得站起来了。没理由因为小小一句顶撞、一次试探的失败就要让他把双腿赔出去吧?

守娆争伸手握着他的双肩,刚扶起了上半身,绂雯说就被那股麻痹感震得咬牙切齿。

「慢些、慢些……」他虽然职位不高,好歹也是个没有武功底子的文臣好不?

绂雯说受不了疼、更忍不了麻,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好不容易才直起上半身来。

就在两人都专注于调整跪姿时,一道嗓音硬生生插入,打断了他们。

「不准帮他。」从殿堂大门传来的是娆罗f冷冽的声音。「争,没听到我的话吗?放下他。」

这道命令如猛雷砍下,守娆争没收起搁在绂雯说身上的手,只是稍有迟疑的咬了下唇。

「有意思,你们竟不当我的话是一回事?」

「放下我吧。」绂雯说认命了,轻声向守娆争道。

他清楚得紧,反正那个脑袋里只有规条跟冰块的守娆某人最终也会遵从主子的命令,比起他摔自己下去的苦楚,还是慢放下去好了。只怕朋友之情义也得排在守娆争的忠诚之后。

「快!」看出守娆争的犹豫,他加紧催促着。

守娆争要逆主、要挑战小皇子的度量也莫拖他下水,莫让他们两人都遭殃。

于是守娆争尽量放轻手脚,缓慢地松开了绂雯说。

绂雯说咬牙承受由双腿一涌而上的剧烈麻痹,他知道只要泄出半声呻吟、叫一声苦,娆罗f准不轻易饶过他。当初他选择牺牲小我来与守娆争套交情、攀关系,未料到此银发亲卫虽然表面冷若冰霜,性子却率直得紧,还真的给他攀上了些许交情,如今他的小计得逞了,还抱怨、还占了便宜又卖乖?娆罗f可不是吃素的,这次会真的动怒。

看见这场算计人终算到自己头上来的好戏,娆罗f感兴趣而满意地勾起唇角。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只要是他的命令,守娆争不会不从。

「争,你可以起来了。」本来他来此就是要放过他们的。争即使跪上两天也生龙活虎,至于绂雯说,看他现在站起来也有问题,要多跪两个时辰?他的腿就铁定不废也瘀伤了。

……此平常百姓家中生养的书生竟可引出争的另类表情与反弹,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绂雯,如何?舍得起来了吗?」就现在而言,他还需要那张惹人厌的利嘴。

「回殿下,求之不得。」绂雯说苦笑着。

老实说他是不太想,要他现在起来的话不如叫他去死一死比较干脆。但如果答不,可能真要跪到腿废,而这两个都不会是好选择,娆罗f的性子他还算摸到一二。

「那本皇子成全你,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只有那张嘴最利?」他就要守娆争在他旁边看好戏。

绂雯说在他们面前蠕动双腿,难以忍受的痹痛令他牙根都快咬断了。

他很清楚就此刻而言,没人帮助根本站不起来。他汗流浃背,气喘得像刚完成一段长跑。

但任他出尽力又打又掐,完全失去知觉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不肯乖乖配合。

老天爷,即使娆罗f要测试守娆争的忠诚度,也用不着拿他来当牺牲品吧?

在娆罗f的的印象之中,绂雯说总是运筹帷幄、一派悠然,仿佛世上无事能难倒他。

如今这副力不从心的模样……娆罗f的酒窝加深,看眼前费力挣扎的人似看一具断线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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