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其极的令他不致寂寞,即使不回去娆罗f身边也像……没那样罪大恶极。
都有数天了,为什么……娆罗f还是无声无息,毫无动作?
「争,这里真的好美啊!」
解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正沿着小径入口快跑进去。
「小心点。」守娆争环视安静的落叶林。这里除了他们外似乎一点人气也欠奉。
这里是宫中特意开辟铺陈的奇特园景,种满了从异国搜刮而回的奇丛异木,一个小型森林。落叶林依它喜欢的进行着变化,它有自己的四季,似林内难得的共识,这里冬季来临得迟缓且短暂,只是这不喜受摆布的秘密森林的一声叹息。明明是冬始,外头早被闪亮的银色所征服,这里的秋波余韵却未了,乍暖还寒,比春季肃杀、比冬季暖和。
夕阳在层层叠叠的金黄叶隙间洒落,似降了一场阳光雨。
「争,快过来看看!」
争,给你看样东西。
娆罗f的样貌、表情,甚至气息都在眼前鲜活重现,声音似在他耳边响起。
守娆争甩了甩头,不知为何会在此刻想起娆罗f那无耻之徒。他快步走过去,踩碎的枫叶发出微弱呼声。
「看我找到了什么?是一座湖!好棒!」解语笑开,脱下大氅,小心翼翼地将纤手伸进湖中。
小湖如镜,映着两旁金黄的密集树冠,红黄橘褐铺其上似为湖面粉饰着最配合的秋妆。
「这里果然很美呢,还是秋天的景色。」解语抬头,把秋林纳进眼底。
很美吧?
守娆争w咬下唇,想将那声音驱出脑外,无奈秋景却嗅上去仿佛有雪的味道,连赤色堇般的红叶都快灼痛他的眼睛。绂雯解语偷偷望了一下守娆争,觉得他安静得过了头。争不喜欢这里吗?
「你喜欢冬天多于秋天吗?」其实争讨厌秋天,所以才老是捉不起劲来?
争,喜欢冬天吗?
同样的问句,他却好一会儿才寻回自己的嗓音,即使他还是同样的答案,「嗯。」
他快受不了。
置身离雅宫有段距离的落叶林,身边徘徊的偏偏全是娆罗f的影子、耳边缭绕的是他的嗓音。他还会因不经意的话语而记起那男人,想起娆罗f对他说话时仿佛全天下只容得下他的样子、愉悦时会绽出光采的眸子、生气的眉目、巧笑的唇……
他只好跟着解语坐在湖边,凝望似无瑕玻璃的湖面,希望同时能平静心湖。
「待在这儿真舒服啊,想不到皇宫有这样的地方呢!啊这皇宫害我都舍不得走了!」
她可以常常见到说哥、袖哥,皇宫中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
她垂脸,两颊浮起红晕,争也整天陪着她……
守娆争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由衷意识到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小在宫中长大,天天看着相同的景色,无论多匠心独运、多美仑美奂都看腻了。解语却仍朝气蓬勃、孜孜不倦地对宫中一切都感到好奇。
当守娆争看着她的同时,解语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
糟糕,解语心一悸。又来了,她的怪病!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解语必须说些什么分散注意力,否则按撩不住的手就会摸上争的面庞。「争,你的眸子好漂亮。」
万料不到她下一句话是赞美的守娆争愕然了,「谢谢……」
她这样说的话,他的眼神就不知飘移到哪处才好了……
争真可爱呢……边压下泛甜笑意,解语边心绪不宁地把玩着十指,怕被他发现她的怪病。
「争,我有话想对你说。」绂雯解语拍了拍软软脸颊,鼓励自己。
蓦地,氛围有点令人喘不过气。
守娆争看着她不甚自然的样子,忽地想逃离、忽地不想听到她下一句话、忽地记起阑雪昨晚对他说的警告――别让解语小姐对你有误会。
「我呢,想了很多……我明白你与娆公子的关系,你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但是……」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直视进争。真想让争知道,她有多么喜欢这双眸子。那么善良却又蕴藏最让她心口发疼的、深不见底的忧伤……
「我奢想过争也可以保护我、陪我……」她绽出云淡风轻的笑容。空气,又流动了。「但,如果不行的话……换我以后保护你、陪你,好吗?」
请你不要辜负他们。
他不想听。他对上解语的眼神。
一瞬间,他撞进会将他淹没的浓浓情意里,如此猝不及防、连躲避也来不及。
一切都清晰起来了,他从未看过如此赤裸裸的解语――解语喜欢他。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常想起娆罗f,因为解语跟娆罗f的眼神是如此神似,让他深陷其中,任他费力挣脱都逃不出、动不了。
那双眼瞳像是狭小得只容得下他,又似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只要凝视便被扯入、被浸没。
此刻的解语如琉璃易碎,只要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会粉碎,就会一片又一片,顺着她的面庞滑下……就是这样,强烈想传递什么的神色益发令他想逃。
你是我的赤色堇。
解语说要保护他,用如此诚恳、仿佛这世界中只看得见他的表情……
他也曾用过这般虔诚的口吻承诺过要保护谁吗?
臣下的命交托娆罗捷皇子殿下,愿意效忠殿下一辈子。
绂雯解语不解地望着他失神了,小手想贴上他苍白的脸庞……「……争,你不舒服吗?」
争的眼睛对着她,但好像没有看到她,她难以形容。
解语的柔荑在他看来竟变成娆罗f的手。他们的身影重叠了。
你没忘吧?从十九岁那天起。你的身体发肤、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他吻了他,强暴了他。
「别碰我!」
他冲动地挥开了她的手!
他的胸口激动地上下起伏着,心跳如擂鼓。他怎么可以忘了曾发誓效忠娆罗f一辈子?
他同样忘不掉娆罗f把他压在身下凌辱!
连他也害怕看到镜中的自己,但假装看不见不代表没有发生……解语暧昧不清的眼神同样令他窒息……他怎配让别人碰?怎配让别人喜欢上?他单手掩脸,「求你……别再……」
「争……」
解语包着自己的手,时间好像停止了。
她剖出自己的一颗心,诚惶诚恐地捧到他面前,却被他一把推在地上摔碎了!
她只觉泪水快夺眶而出,事实很明显不是吗?争不喜欢自己碰他!她要、她要……不、她不要争看到她哭,她要当很懂事的女孩!「你不、不舒服吗?我去请说哥给你看一下,你不用担心……说哥很聪明的!他一定知道怎治好你!不像我那般又蠢又钝,惹你心烦……」
她想把话说完,袖哥说她笑起来最好看,但终究她说话结巴、眼泪成串滑了下来……
「解语,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要给她难堪,更不是有心让解语对他有误会。也许如阑雪所说,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
「啊,我怎么哭了?我太、太担心争你了!我叫说哥给你看看……我现在就去!」
解语胡乱抹去泪水。争的道歉让她心好痛、好痛啊,为什么她的心会这样痛?因为她的怪病也传染给争了,所以争才看上去如此的痛苦吗?
解语挽起裙摆,转身跑开。
「解语!」
原本是想请她别哭的,可是……他看着她那柔弱的背影,握紧拳头。
亲手伤害完她之后还想替她拭泪?
这样无能的自己究竟还想保护谁?还曾许下什么诺言……直到一辈子吗?
第八章
绂雯解语失踪了。
但现已时值傍晚,天色黑鸦鸦一大片,有风雨欲来之势。空气既湿且重,令嚣狄长袖莫名焦躁。皇宫不是普通的大,迷路也最多给雨湿了一身,但若果遭人蓄意绑走呢?不敢再想下去了……
争、绂雯说、嚣狄长袖、阑雪与手下一干人等一刻也不敢怠慢地跑遍皇宫上下。
即使他们清楚若宫中人有心要藏人,他们很难找得出来。嚣狄长袖位高三座,鲜少有地方可拦他,但不许人臣擅闯之地也比比皆是。时间是他们最大敌手,解语失踪近一个时辰,在阴霾雾蒙中找人自是难上加难,如大海捞针。
嚣狄长袖越想越心焦,解语,你可不能有事啊!
一滴、两滴……雨打在他身上,很快变成密密麻麻的倾盆大雨,把他从头到脚都招呼过一遍。
他苦笑一下,这老天爷可真会折腾人。冬雪停不过半个时辰,又不甘寂寞的捣乱人间平静。
啧,尽是些楣事。
解语到底是不是迷路了?
嚣狄长袖到了落叶林附近,解语跟争今天黄昏之时曾到过落叶林,但回来的却仅有一人。
湿湿滑滑的枯叶被一跺便发出吱吱声,听了顶不舒服,更好几次让他打滑。
他放轻脚步,油纸灯笼换手换得有点频繁,他察觉自己抖得越来越厉害,但那不止是因为冬雨。在沙场上面对百万大军都丝毫不胆怯的自己,此时却恐惧得厉害……
他看到了。
他深入叶林中心,看到在树冠阴影下蜷缩成团的小小身影。
林子的树冠互相覆盖,吞噬了透进来的月光,让园中的视野极为不佳。若他不留神的话根本不会发现,只会以为是突出扭曲的树干而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某一角落多想转身逃走。即使他连自己在恐惧些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许没有在移动、也许有,他不清楚。到他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站在解语面前,平举起油纸灯笼,晕黄了小人儿的半边身躯。
解语的呼吸声很响。
断断续续的,却每次都是深深吸吐,很长很响,似要把一度被扯断的生命重新连系。
他真怕,他的心跳没一刻能静止,只希望阑雪或绂雯说在场。他舔舔被雨打湿的唇瓣,挤出声音,「……解语?」
他离她只有两步距离,他将会抱她离开那湿冷的地面,连他一个大男人站着都觉得又冷又痛,想必她更冷更难受。他会先给她一个抚慰的笑容,他会……
解语把自己缩成一个小人球,脸深深埋在双膝间,除了纠结着泥块的散乱发丝外,他什么也看不到,解语在哭着吗?还是……
「解语……你怎么了?」他蹲下,用颤抖的手摸上她的湿发,满手泥泞。
「我、没有哭我没、有哭……没有、没有……没有哭、我……」
他要用全副心神才可在雨声间听到她的呢哺。解语在说着,我没有哭。
嚣狄长袖知道绂雯说总会在解语受欺侮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哭?」。他的脑中立即浮现绂雯说带点心疼的笑容,但却搜寻不到解语强忍泪光的坚强脸容。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竟会如此心寒,寒到无法自己?「……你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再怎样问也得不到答案,他轻轻地执起她的手,拉开。
他倒抽一口气,所有不好的事他都想过一遍,到真正承受才发现……那些预备只是徒劳无功。
他反射性地想扯出安慰的笑,那抹颤抖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他只想说「没问题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必须确定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或有没有被……毁容。
他把她的双手拉得更大。
解语衣不蔽体,衣裙全都是被刀割破的裂口,只能算是挂在地身上的残破的一块布。
雪肌上满布紫红瘀痕,整个人已是半裸。而裙子下摆的血渍早已干涸……她真的被强暴了。
他一把将解语抱进怀中,紧闭双眼。他已经不想看、不想听、不想知道也……不想相信。
嚣狄长袖的力道失控到直要把她揉碎、揉进身体里。
解语在不属于她的温度覆上身子时才从神智抽离的状态回过神来。这一刻,她再度坠入恐惧的深渊,她不安地扭动着、细细尖叫着想逃离,「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她的声音早因之前声泪俱下的求救而沙哑。那时候并没有人来救她。
「是我!是我来了,你的袖哥。是我、不要怕……」
他脱下大氅披在她的背上,以极其温柔包容的姿态拥抱她,仿佛天地都有他支撑,她要歇息多久也没关系。他把她拥得很紧,耳边愤怒的叫嚣慢慢转成气不成声的哀求,他仍然没有松手。
仿佛过了一辈子,解语紧绷的娇躯才在他怀中放松下来……
「嗯!」蓦地,一阵剧痛从小腹袭来!
嚣狄长袖把身子向后拉离一点点,垂脸,向下望去……
解语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瞪大眼睛,那双大眼在阴暗中烁亮,她紧握着短刀,刀锋插进他的腹部。
那是他挂在腰间的短军刀。
……这样很好啊,他也伤了,尽管与解语相比起来太微不足道。
但若可以稍微了解她的创伤,他万分乐意。在解语呼救的时候他不知身在何方,他不会原谅自己。
仿佛没意识到身下插进一把利器,他把解语抱得更紧,插得不深的匕首跌落地上。
温热的血淌出,鲜血浸湿了解语颤抖的双手,滴滴答答击在湿叶上……
看着、看着,她开始哭。
他不想放手、他不要解语从此以后都一直怕别人的触碰、怕他。拜托……不要伯他。
嚣狄长袖贴在她耳边不断呢喃着,「解语、解语……我娶你、我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