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眼看是喝多了,连实话都说出来了。两壶烈酒下肚,太爷有坐站立不稳,温良玉一脸尴尬地看着我道:大官人,我爹他这是
我上前去抢下太爷手里的酒壶道:太爷言重了,其实武松我们两个的交情也没有那么好!您真是不必这么喝!
太爷一把躲开我的手:不是不是!大官人,我看得出来,武松他对你看重得很!平素里那货傲慢,几时将谁看在眼里过?
可是今日堂上,他那般护你!大官人不帮忙,可是嫌我这酒喝得不够多?良玉啊,再给爹取一壶来!
这老狗此时已然喝得两眼发直,印堂发黑,连舌头都大了,还是拼命去抢酒壶,嘴里大声叫着:大官人不应我,我就一直喝,喝到他应我为止!武松这个人,我是铁定要给收在门内,当成我自己人的!
我知道太爷这老狗有多会见风使舵,但凡是看出事情对自己有利,卖屁股认干爹不在话下。
若是看出来事情对自己不利,立时脱靴卖马装孙子。
此时他铁了心的要把武松认成干女婿,那是豁得出去的来巴结我。
几个人硬拦都不行,温老狗三壶烈酒硬吞下去,突然脸色一变,抱着一旁的木桶就大吐起来,顿时满屋子秽气冲天。
温良玉在旁边给他老爹侍着茶,苦道:爹,你看看你,大官人为难不想去说合,你就这么逼自己?何苦非得弄成这样?
我掩了鼻子往后退着也问:太爷?,你这又是何苦啊?
太爷倒在桶边吐得满身污秽两眼翻白,混身上下直抽抽,嘴里还不忘叨叨:大官人替我去说去说下武松叫他当我的干女婿,从今往后,他自会象护着你一般地护着我,看看哪个敢再欺我?多大的官他也不敢,多横的人他也不敢
温良玉叫着下人来收拾着,一个劲地向我赔罪。
眼瞅着温老狗惨成这样,我也就不再坐了,给温良玉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家。
回到府里,月娘她们也听说了今日堂上的事情,说起来也都吓得不轻。少不得又骂了县太爷几句,说他平日里得了西门家多少好处,一遇到事情又是那般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真就是个丧了良心的疯狗。
我把太爷托我给武松说媒的事情跟她们说了。
月娘道:那他这又算什么意思?看出来你与武都头交好,知道自己镇不住他,就教你替他拉拢?怎么横顺的好处都是他一个人占了去呢?
李娇儿说:惯常觉得那武松无礼,今日才知道他是真义气哩。比太爷那个吃尽咱们好处又反咬一口的老狗强上百倍。我估摸着人家还不稀罕与他攀亲哩,怕是大官人说了也是白说。
孟玉楼道:这个事儿我感觉大官人得仔细想想,那老狗算盘打得太仔细。将来万一他与武都头成了亲家,那可不是如虎添翼了?
我一摊手:这不是想跟你们商量这个事儿的吗?
几个女人相互嘀咕了一会儿,都说不能管。
我听她们说够了,这才道:看今天太爷那态度可象是豁出去了要成这事儿,万一他又托了别人,别人说成了,你说我会不会又两头落了得罪?又一摆手,罢了罢了,这样的闲事不管也好。
月娘赶快道:要是这么着的话,你可就不能不管了,不如随便说上一句。武松他允了便允,不允了也不是咱们的事。
我慢慢点头道:月娘如此说了,那我就听你的。明天管一把这个闲事儿去。
第二日一大早,我提了些点心去找武松,远远地看见那货正坐在校场前的木桩子上,嘴里叼着根草梗,正在眯着眼睛看手下演习棍棒。
阳光落在他的头顶,将他漆黑的头发映得发蓝,就连浓重的眉睫上也隐隐泛着蓝光。
我掩口干咳一声,过去跟他打招呼:武都头早啊,忙着呢?府上做的点心拿来给你尝尝。
他仰着脸也不回头,嘴里叼着草梗子懒洋洋的问:你昨晚又去太爷府上喝酒去了?
我在他旁边坐下:是喝了两杯。
他斜着眼睛满脸不屑:他那般陷你,你还跟他喝酒?有点骨气没有?
我自苦笑道:生意人哪儿有骨气?他请我,我就喝呗。对了,喝酒时还提起你了,老狗说是你单身太久了,怕你憋坏,想把他义女环儿许配给你,武都头意下如何啊?
他皱眉道:哪个环儿?我怎么不记得那老畜牲还有个义女?
昨夜刚认的,特地为你认的。
他回头看着我似笑非笑,眸光妖异得如同沙漠里横生的两株曼陀罗。
如此,你是来替我说媒呢?
被他的夺目颜值逼得睁不开眼,我赶快将脸转开,干咳一声道:行与不行的,你给句痛快话,人家还等着我回话哩。
他把手往我肩上闲闲一搭:你来说媒,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好歹请场酒啊。
我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想去哪儿喝?我请你,刚好昨天的事情要谢你呢。
去我家,上回剩的好几坛陈绍还没来得及动。
未及开口,他便将我一抓,冲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五坛老陈绍还真就放在墙角没动,我手里提溜着两盘凉菜,是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可怜武松家连个多余的盘子都没有,竟然把两样菜往砂锅里面一倒,搅巴着拌在一起就吃。
看了看房顶上那个洞,又看了看这空落落的四壁,我说:二郎,该是有个女人替你布置一下家务了。
他闷头喝酒吃菜,随便应道:我懒得自己娶,你府上女人多,借我一个使使。
我用筷子打他脑袋:连嫂子都敢惦记?没点规矩了。
这话说完又觉不妥,赶快改口:我瞅那环儿挺不错的,你当真不考虑?
他嘴里叼着根鸡骨头冷笑:温明文那只老狗以为将他义女许给我,我便要领他天大的情份。
也不想想,就连他,我武二爷也压根没有放在眼里头过。
武二我要娶媳妇也要娶个自己衬心的,用不着他来替我|操心。
我拿手指在桌面上磕着,眯眼道:咦,听你这话,难不成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他扯着衣襟去抹油花花的嘴:算不得心仪,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挺有趣的。
心里象是陡然堵了一团石头,脸上却笑。
甚好甚好,改日将那姑娘带来让我也瞧瞧,能让武二爷看中的该是什么样的女子。
丑得很,怕吓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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