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云素来只出口极少量的淬雪石,提高三成份额已非难事,更何况降价?熟悉内情的大臣纷纷摇头浅笑。这心高气傲的云麾将军,不过是寻个借口,拒绝接受这东云人的无理挑衅罢了。
谁知,赫连戎川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晏长清:
四下皆静。不少王公贵族惊掉了下巴:这个东云王子,莫非是个傻子?
赫连戎川恍若未闻,他转过身,笑嘻嘻地扬起一条眉毛道:那若是本王赢了呢?
晏长清不慌不忙后退两步,一双剑已横握在手:殿下不可能赢。
铮!银剑出鞘。
灿烂的冬日阳光映照在雪亮的银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在这光辉中,晏长清一跃而起,他左右手各持一把银剑,剑若游龙,快如闪电,行云流水之间,剑剑凌厉,直逼对方要害。
东云的随行们不由为他们的主子暗暗捏了一把汗。真是祖宗啊,来到别人的地盘还要摸人家老虎屁股!
可看了一会,他们又有些疑惑,怎么他们这除了敲诈勒索什么也不会的主子,居然也像模像样?
只见赫连戎川神态自若,虽招招俱为守势,却并不狼狈,剑走龙蛇,竟也有几分潇洒。
随行们暗自感叹,燕国真是礼仪之国,即使面对公然挑衅,也给足他们主子面子,私下放水。还放的这么精巧!
晏长清自然不知道这些随行的想法,对战中只隐隐觉对方并未使出全力,然而修习剑术最讲究心无杂念,他顾不得琢磨,左手剑锋轻轻向上一挑,趁赫连戎川阻挡的瞬间,劲腰一转,右手的银剑已然横在在赫连戎川喉咙前。
我赢了。
晏长清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赫连戎川微微一笑,他靠近晏长清耳边,轻轻说了只有晏长清能听见的一句话。
我也没输。
晏长清心里突然一沉。
赫连戎川手持的长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没有人看到,在那剑锋上,有极细的一缕乌黑的发丝。
砰
轻轻一声响,晏长清的银色面具坠落在大殿金砖之上。
随着面具坠落,大殿之上,突然消失了所有声音。
那些品阶较低,没见过晏长清真容的王公贵族,眼中皆闪过震惊之色。
怪不得他要带着面具,顶着这样一张绝美又年轻的面容,那里能震慑住数千将士?
赫连戎川的视线,在晏长清身上游走。
这是一张极其俊美的,仿若神赐的脸,但又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稚气。兴许是刚才的一番对战,几缕细发贴在略有汗湿的额头上,显得有些倔强,又带着要命的性感。
在往下,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又带着几分骄傲,再往下,一丝不苟的衣领阻挡了赫连戎川的视线。
呵,没想到骁勇善战的晏大将军,居然是个小美人儿。
一句有些过分的调笑。晏长清微微颦眉,黑水银般的漂亮瞳仁冷冰冰地看着毫无畏惧之色的赫连戎川,半晌,放下了横在他脖子上的银剑。
东云的随从们皆松了一口气。
我输了,刚才的彩头,给你们便是。赫连戎川无所谓地一笑,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
高高在上的慕容修,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沉下来:王子有何请求?
这个,本王要好好琢磨一番,再上报陛下。
赫连戎川漫不经心一笑,视线却锁定在晏长清挺直的背影上。
春宵一度一
好大的胆子!
文德殿里,太监刘全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被皇帝慕容修狠狠摔在地上的奏章,眉毛都不敢抬一下:
圣上息怒,切勿气坏了身子。
他在皇上跟前伺候了五六年,很久没见着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今儿是怎么了?
刘全留了个心眼儿,收拾的时候悄悄瞄了奏章一眼,心里暗叫了一声佛。
慕容修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攥着朱笔,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许久,才重重地批了几个字。
写完之后,慕容修的脸色更差了。
刘全正忐忑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皇上,晏将军来了。
慕容修脸色一变,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全一眼。老太监正低眉顺眼,一副事不关己的老实模样。
晏长清踏进大殿,口呼万岁,跪拜行礼。
还未等起身,晏长清只觉眼前一花,被人重重抱了个满怀。晏长清轻轻拍拍那人后背:
皇上,不合理法。
什么礼法不礼法,就咱们两个,谁看不过去,拉出去斩了。
晏长清抬眸。两年多没见,眼前的少年皇帝似乎又成熟了些,老成了些。他脸上的稚气已然尽数退去,逐渐变成了稳重而静默的天子,眼角眉梢均带了王者睥睨万物的气概。他越来越想不起来,当年那个成日里追在他身后的小阿弟是什么样子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早已端上了美酒佳宴:老参酒,龟蛇大补汤,白芨猪肺汤,当归乌鸡煲,猪血溜海参。
全是大补的菜。
晏长清:
皇上,臣此次出征,并未受伤。
不受伤也得补!慕容修不由分说地亲手夹了一块猪血,狠狠塞到晏长清碗里,埋怨道:该死的蛮子,大殿上也敢撒野,。
要不是为了那淬雪石,他早就把那不知天高地厚,公然挑衅的东云王子扔进死牢
晏长清一抬头,忽然觉得刚才有一瞬间,在他记忆里一向温润聪慧的慕容修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决绝的眼神。
一定是看花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晏长清放下碗筷,表情严肃:这次东云愿意加大淬雪石的分量,已经是破天荒第一次。臣愿意忍耐他们东云,皇上也要忍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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