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晴说那人见她之时,一直遮着纱幔,从未以真容示人,不过看身形,当是一翩翩公子。
常歌读得生气,将认罪书摔至身前书案上,险些将茶壶砸翻。
先是有人运尖果玩猫腻,后是二品大员捏着珍珑绣球,这个小不点又为了找姐姐从军。常歌气闷道,今日这船上,可真是一出好戏!
祝政专注地盯着他的伤口,看似淡然道:或者,这几件事,本是同一件事呢。
常歌看他一眼。
祝政提点道:姜怀仁。
姜怀仁是吴国长史,他混入江盗,定然不是臭味相投那么简单,约莫是为了查什么线索。珍珑绣球露出之时,他一眼认出,显然,绣球赌坊和江盗尖果,有脱不开的关系。至于向天晴,她丢的姐姐是河伯抢去的新娘,而江盗运送的也是女子,所以这三件事看似互不关联,其中草灰蛇线,件件关联。
常歌颔首:先生说的有理。
他一夸,祝政手上一颤,不知绊到了伤口哪里,扯得常歌眉头一蹙,祝政更是慌忙收了手。
常歌坐在榻上,祝政为了清理伤口,就躬身凑在他身前。二人距离极近,甚至祝政一低头,就能吻到常歌的眉眼。
眼下祝政一语未发,停了手,只定定注视着常歌,眸间更是温存又复杂。
二人对视片刻,气息温和相错,空中更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浮动。
还是常歌先瞥开了目光,垂眸戏谑道:看我干嘛,看伤。
祝政还真就温和敛眸,看向他露出的小半个胸膛。
常歌本同幼时一样,生得皮肤白透,肌骨匀停,红衣裳一拥,像块白透的甜玉,可十数年下来,这片白玉般的胸口,却大大小小遍布伤痕,有的是清浅的擦伤,有的却深而纵长。
奔波征战给他留了无数伤痛,更将这些痛楚磨成疤,尽数印刻在他的躯体上。
祝政低头,强迫自己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
常歌见他指尖发颤,轻声调笑:破这么大点皮,你也怕。
祝政声音一沉:当然。
常歌一笑,似是不解。
祝政依旧颤着为他上药,刺穿他左肩的利剑过于锋利,那伤痕再深半寸,便能见着白骨。祝政一时心酸,不慎将药粉多倒了许多,沾得常歌满衣都是。
这伤药还用丁香调了香气,又幽又淡,瞬间溢得满榻都是。
祝政急着清理,手上无比忙乱,常歌却放松坐着,懒懒笑道:先生啊,还是见少了。
常歌!
祝政突然打断了他,直直瞪了过来。他霜雪似的面容上笼了一层薄怒,连眸光都显得愈发明亮。
常歌低下头,没接话,只觉得祝政的目光寒冰一般锐利。
他二人僵在此刻,过了许久,祝政才有所软化,沉默着动作起来,继续为他包着伤口。他将一指宽的绷带覆住创口,攀过常歌左肩,绕后背一圈,再横向绕过胸膛,用以固定。
祝政贴得极近,那纱布绕过后背之时,他呈着一虚拢的姿势贴着常歌,温凉的发丝更柔缓地落在常歌肩上。
祝政一语未发,沉默着为他扎了一道又一道。
伤口包好的时候,祝政终于平静不少,他缠上最后一道绷带,在常歌左肩处,以指尖挽下一个平整的结。
扎好后,祝政似乎低头看了会他。常歌却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祝政的声音自上方飘来,语气压得极低:我可真恨你。
常歌敛眸,唇角一勾:知道。
祝政将手中的纱布猛地一丢,将他狠狠压在了床上。
第47章暴雨行从痴起,痴是行缘。[二更]
大雨落下。
雨珠子,怒泪般砸入江中。
床沿原本置了个木药箱,祝政压上来时过于急切,绊得药箱晃晃悠悠,险些要倒,常歌眼疾,迅速出手扶住了药箱,他身上一重,被猛地被抵死在床榻上,药箱当即脱手,嘭一声砸在了地上,药品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祝政以全身心的重量遏着他,常歌的身体当即紧张绷起,但他紧实的肌肉反倒给了祝政鼓舞,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祝政的身体烫得厉害。
祝政极短地同他对视了一眼,他深海般的眸子里波澜翻腾,眼尾也飞了一抹红。这抹绯红,让素日里斯文矜重的祝政,反生出丝妖异。
常歌似乎想说什么,他的唇刚开阖一下,仅剩的一片衣襟当即被撕开,露出整片光裸结实的胸膛,接着他的唇被死死堵住了,祝政近乎撕扯地抱他,放肆而疯狂地吻他,从胸膛到肩膀,确认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力度重得分不清是啃咬还是亲吻。
疼。
常歌头一偏,撇开了祝政在他下颌上的啃咬,然而他很快被捉住下巴,吻得更深。
这次的吻让他深切窒息,常歌激烈挣着,犹如溺水之人抓紧最后一根浮木那般死死纠缠着祝政的背。
祝政着的衣料凉润而柔滑,他半点都抓不住,只在祝政身上胡乱撕挠,这力道其实大得惊人,但祝政一点没躲,只死死搂着,由着他毫无章法地拉扯,直到吻够了才缓缓松开常歌,眼帘低垂,注视着他。
常歌仍喘着粗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镇定,嘴硬道:凭什么凭什么每次狼狈的都是我。
言毕,他拽着祝政左袖,奋力扯开了他的衣衫。
祝政齐整的前襟滑开,露出一小片森白的胸膛。
常歌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巧,祝政平日里百般压抑的强势瞬间膨开,如海潮般,灭顶袭来。
平日宽袍素衫一裹,祝政总是淡漠出尘的,此时他衣衫半垂,结实的肌肉线条暴露无遗,胸口亦在细微起伏。
常歌只望着祝政,却不知他自己现在可口的紧。
他身上的伤痕招摇着主人的悍勇,昳丽的脸庞却漂亮得张扬,还有他眼尾留下的一抹红痕,像张开翅膀一般,勾着人亲吻。
一切的情势都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只差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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