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得太无趣,而恰好他的能力配得上他的野心。”卜余收了笑,倏忽显出几分笼罩在悠远时光里的深邃来,“所谓血脉,也不过是给人臣服的理由罢了。当然,对你们而言他的血脉已是足够,纵有千军万马也闯不进有他在的王都,更别提还有那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凤凰了。他若是暴君,这天下早已生灵涂炭。”
……真是正经不过须臾。他复又摇头感叹:“他终于还是把自己变成比肩先王的人物了,还好他的脸比先王俊。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耗费几个日夜眼都看花了,夫人觉得如何?是不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芮姜忍不住扶额。怎么她从前居然没发现他是这般……这般的……罢了,她也不知该如何言明。
便在这时,有小厮跑着来报:“公子,公输家的公子来了。”
“哪个公输?”卜余眯眼,竟是一脸的迷茫。
小厮哎呀一声:“就是上一任太尉之子,公输成,后被短命的成公更名为公输默了。”
卜余恍然明了,偏头看向芮姜:“夫人介意吗?”
“我就不留了。若有机会,还是盼你能去妤姜的灵前见她一面。”芮姜起身告辞,向外离开了快要踏出厢房时,他又在身后相问。
“夫人有答案了吗?”
“我真的有其他答案吗?无非是甘与不甘而已。”芮姜驻足答道。
“那可未必……“卜余刚开口,芮姜便已经消失在转角。他咬着酒杯笑,世间凡生大多爱自欺欺人,看来这位也不能免俗啊。他仰起脖颈将杯中酒悉数灌进口中,喉结滚了滚,烈酒入腹,他吐了酒杯命仆从请来公输成。
芮姜离开茶马巷时,天色已是大黑,齐妪提着灯笼等候在马车旁。
“不用了,陪着我走回去吧。”
齐妪迟疑道:“夫人,这是宫里来的马车。”
锦云挑开车帘从马车里探了身子出来,看着她犹豫道:“陛下他受伤了。”
“那与我何干?”
芮姜转身便要走,锦云匆忙跳下马车,跟在身后道:“虽然我不清楚陛下他和夫人你是什么关系,但从你离开的那天他就叫了我过去询问你的情况,事无巨细每一桩每一件都让我说清楚了给他听。而且他会受伤,那也是因为他不愿把你交出去给秦军啊!秦地派了一名围城的将领来商谈的,言明只要把杀了嬴成的你交出去他们就愿意……”
芮姜猛地停下脚步,回身冷笑道:“你以为换了阿猫阿狗他就愿意交出去了?他不愿意,是因为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不允许!”
“王后。”玄甲卫从身后围了上来,领头的赫然是当初芮姜找来护卫嬴渠的都尉,“陛下在等着王后。王后不要让我等为难。”
这下芮姜连笑也笑不出了。
再回到兰池宫时,嬴泗正半躺在榻上,形容苍白憔悴,可并非是卜余说得昏迷不醒。
“坐。”
芮姜暗骂卜余是个骗子,在榻沿坐下后便道:“陛下能将我身上的龙灵给去了吗?”
嬴泗蹙眉,即便这副皮囊年轻俊美,但他骨子里毕竟是个在位多年的帝王,这一放开眉眼间的凌厉气势便如乌云沉沉压来。他捉住她的手,根根分开紧握。
“让你走了这么多天还不够?”
芮姜甩他的手,没甩开方扯了嘴角道:“陛下以为我是在说笑吗?”
“不曾。朕也可以放你离开,等到朕荡平天下再去齐地掳了你来,如此世人只会骂朕是昏君。没有嬴泗,朕与你还会有嬴沛嬴溪,以及唤作姜姜的王姬。”他捏着她的手腕摩挲轻语,及至中途又话锋突转,变得冷冽逼人,“或者,你可以杀了我。届时你身上的龙灵便可去除,这是唯一的法子。”
【宁渊:???我只是说他不清醒,没说他昏迷不醒,你不要冤枉我。
芮姜:……
其实后面没什么火葬场的,毕竟在这个故事里芮姜会爱上陛下就因为他是王啊。只要明白了他不是故意舍弃她,其余的就会慢慢放下的,原本她也不是柔弱的小白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