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正因为他们是亲生兄妹,因此他才会尽心尽责的处处为她退让,任由她打破他的心防,根植在他的内心,甚至对此全无所觉,进而以做为男性的身份喜欢上身为女性的她;于此同时,也正因为他是在以身为男性的身份喜欢着做为女性的她,因此他绝对不可以真正拥有她,毕竟他们是亲生兄妹,他不能让她弥足深陷于这种混乱不堪的泥潭里,虽然他已经近乎不可自拔,也或许,他应该试着慢慢远离她。
那一夜的司徒锦再也没有睡着,只是心情沉重的帮她穿好被他弄乱的衣服,看着她逐渐安稳下来的睡脸才略微舒缓了心情。
他本来就是个很卑劣的兄长,竟然会由于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对她产生那样的想法;然而哪怕是再卑劣不过的男人,也会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对象;他不会真正去碰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往后更不会有,也无所谓想或不想、敢或不敢,甚至怕或不怕,他不会真正去碰她,只是纯粹的出于男性想要将心爱的女性庇护在自身羽翼下的心理与本能;他不会,因此也就没有所谓是否会由于忍耐不住而衍生出的各种问题,尽管他本人全然不在意他们之间事实确凿的血缘关系。
“小哥?”
黑发少女穿着他的白衬衫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刚才和我说什么?要一个人把早饭全部都吃完?也不怕自己的妹妹空着肚子喊饿吗?”
“那就快点去洗漱。”
司徒锦推着她下床,眼见她果真晃荡着两条匀称白皙的腿从他面前走进盥洗室,又有些头疼的垂敛着眼眸,微微勾起了嘴角。
多数时间,他会庆幸于他们之间既有的天然连系。
血缘致使他们能够自幼年时就必然生活在一起,能够确保他们得到与其他异性乃至同性截然不同的亲密对待,区别于生命中其他所有人的来去匆匆,势必占据着极其主要的特殊地位,注定便关系紧密,在彼此的心目中尤为与众不同。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病态。
一边满足于他们之间血脉相连的充实感,一边偷偷觊觎着让他有了充实感的亲生妹妹。
而他的亲生妹妹,其实也是个潜在的病态。
同承一脉的不止是血缘,不仅是由于双方基因相似才形成的各项外部条件,还有出于相同成长环境才导致的唯独针对彼此时所产生的病态依恋,他的妹妹期盼着能有一个安稳而幸福的家庭,而她则是他全部情感需求的具象化体现,综合了所有他对于亲情的寄托,承载着一切他对于恋慕的渴念,甚至让他生出了几分他能霸占着她的错觉,可爱到令他偶尔也会情不自禁或不知所措起来,虽然在喜爱着、珍视着她的同时,也曾试着漠视过、疏远过,乃至是为此恼恨着她的一无所觉亦或不以为然,不管是她为了其他事物而选择忽视他,还是她从来就只把他视为兄长并不会刻意回避他,她总是能一再的挑动着他的神经,动摇着他的内心,令他时常心思跌宕,完全理不清到底应该怎样面对她。
纵然隐藏和忍耐是他早已决定的结果,然而她对于婚约的慎重行事以及她与席远寒之间的接触始终是扎在他心底里的两根刺,更不用说还有她在祖父准备废黜他继承人身份时所站的位置,他仍然是在克制着时刻意图染指她的冲动,他可以不碰她,但他不能接受他没办法掌控她,他可以不去处心积虑的设法拥有她,但他无法忍受让她脱离于他的能力范围以内,他可以试着接受她嫁给别人,但他不能容忍有谁会促使她忽略他,越过他成为她心里面的重要存在,取代他在她心里面的特殊位置,然而比起能让她彻底只关注着他一个人,他还想要她能够获得幸福——希望她能够在感到幸福的同时,更多的、更强烈的深刻在意着他。
“小哥,你把我先前穿着的校服洗掉了?你竟然会去洗衣服?!”
黑发少女极度震惊地从盥洗室里探出脑袋,半是难以置信半是恼羞成怒的嗫喏道:“而、而且还有我的……我的……内衣……”
她一把拽住自己的衬衣领口,脸上的表情精彩得仿佛能够把她最后道出的那一个名词再活活的给生吞回去,于此说的同时声音小得过分,带着点羞怯和局促,就如同是直至现在才终于发现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穿内衣,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色厉内荏地强撑起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不等他做出反应,反而气哼哼地自己先缩回了盥洗室。
真是既惹人怜爱,又令人想要欺负。
司徒锦本来准备拧开豆奶管盖的动作登时顿住,他忍不住跟进了盥洗室,黑发少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叼在嘴里的豆奶抢了过去,连脸还没有洗就咬着包装袋上的塑料开管咕隆咕隆的吸了两口,在发现豆奶没有加热过的同时又格外嫌弃的把它塞回了他的嘴里。
“看你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喝这么凉的豆奶,怎么也不煮锅开水把它放在锅里面温一下?躺到床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脱掉外套,现在衣服都起皱了……说起来,你刚刚是不是有洗过澡?我看瓷砖上都冒着水珠。”
“就你娇气。”他舔了舔包装袋上的塑料开管,“还想让我给你煮锅水温豆奶?有微波炉热一下就不错了,讨厌在别人洗过澡的盥洗室里洗漱是什么毛病?我这间盥洗室的卫生间和浴室统统都是隔开的好吗?面积是小了点,但你没事跑到浴室里去准备干嘛?难不成还想洗澡?”
司徒锦站在她身后,从盥洗台上方的吊柜里拿出了备用的新牙刷等洗漱用品,他的手臂自她背后绕到她身前,若有若无的环住了她的肩膀,在翻找着新毛巾的时候特意将她挤在了盥洗台和他自己之间。
“喏,要不要拿我的将就着用下?”
清越的嗓音与平素没有不同,只是由于近在咫尺的关系因而演变成一股带着鼻音的低喃,倏然过近的接触使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恰巧与他的胯部撞个正着,她也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小女孩,司徒绫在学校里也有上过教育课,以前和他睡在一块的时候偶尔也会遇见类似的情况,虽然每次都会尴尬到涨红了脸,不过她也对此多少产生了一点免疫力。
“小哥!”
炙热而坚硬的物质隔着衣物在她的股缝间磨蹭了两下,使她不由得撑着盥洗台身往前倾,满脸通红的借着镜子瞪视着他。
“嗯?”司徒锦轻应了一声,甚至是带着恶意的成分紧挨着她。
镜中的黑发少女忸怩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雪峰上的玫红透过单薄的衬衫隐隐盛开,他有多么想把她压在盥洗台前为所欲为,然而他仅仅是退后了一步,挪到她身旁,将嘴里空掉的豆奶袋扔进了另一边的垃圾桶。
“小哥你该交个女朋友了!”随着他毫不加以修饰的目光,她近乎是暴躁的挡住自己的胸部愤怒的说道,“冲着自己的妹妹禽兽不觉得可耻吗!?我这边也是会害羞的啊!”
“不要,难道交女朋友就是为了操吗?谁教你的?”
他冷不防地拍了下她的脑门,侧倚着盥洗台泰然自若地反问,丝毫没有忐忑或不安,就连试图掩饰自己生理现象的欲望也没有,“让你穿着我的衬衫在我面前不停的招摇,我是你哥又不是你姐,再说你哪里像是有点会害羞的样子?骗我没见过女孩子害羞吗?”
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即便当他最初意识到自己会对她有反应时总是在尽量克制,但他有时也会由于控制不住自己因而被她撞见,或者是她在他们同榻而眠时比他先醒,或者是她在他独自宣泄时无意间闯了进来,她从来就不介意他在她面前有所反应,也从未设想过他是因为她才起了反应,他的妹妹打从心底里确信他一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哪怕她曾有好几次在睡梦中被他扰醒,可一旦当他装作一副沉湎在睡意中似醒非醒的模样,她便会兀自固执的认为那是属于他进入青春期以后的正常反应,仅仅是男性因为欲望过剩才会在梦见了巫山云雨的时候以意识不清的状态本能性地狎昵着睡在自己身旁的人,虽然她也曾耳提命面的警告过他,但却始终对他疏于防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分开来睡。
积年累月,日行渐久,他甚至懒得再在她面前遮掩,真正被她招惹得狠了的时候往往也会借此调戏她一阵,通常不会做得很过分,避免擦枪走火,反而是在他还没有察觉到他喜欢着她之前以及她不怎么懂这事的时候有过一、两次差点没有把握住分寸,不过等她经历的次数多了以后却是对他的行事态度越发的恪守己见,完全将他屏蔽在危险范围以外,纵使他稍稍越过雷池也不会提起任何警惕。
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去问圈子里的其他人平时兄弟姐妹间到底是该怎么个相处法,恐怕也没有哪对兄弟姐妹成长到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还整日里黏在一块,而且他们倒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懂常识,自然也清楚他们之间的亲密多少有些异常,可是司徒绫以往从来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乃至于还曾为了如此亲密无间的妥帖相处而感到十分的受用和窝心,她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到底有多么的复杂或离奇,更没有仔细的思虑过她的哥哥是否会对她怀有畸形的兴趣亦或欲望,毕竟有谁不会对异性产生好奇呢?他们也就只是比普通的兄妹更亲昵一些而已,相当于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感情要好到能穿同一条开裆裤,兴许还可以随时厮混在一起共赏A字片,一边看,然后还一边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齐吐槽,甚至是尽其所能的拿对方的窘状充作笑料,偶尔彼此打趣,有时会戏谑的冲着对方动手动脚,即使亲昵得有些过分,但也并不全然是超乎寻常的不是吗?
血缘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正如司徒锦所料定的那样,司徒绫几乎是病态的依恋着他,也因此常常忽略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有违常理,更以至于将此视若稀松平常,但是她自己却对此浑然不觉。
“简直烦人!小哥你这辈子绝对注孤生!”
黑发少女背过身恨恨地说道,“你有见过其他女孩子害羞吗?为什么我就不像会害羞的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对我那样!再说谁让你帮我把衣服洗掉了?我们现在明明都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以前从来就不必自己亲自动手洗衣做饭的!”
说着说着,她竟然眼睛一红,语气里隐隐透着哭腔,也不知到底是在为谁而感到委屈。
“在说什么呢?”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紧接着连忙走上前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好声诱哄,“全是我的错怎么样?我也不觉得辛苦。”
甜蜜与心疼同时自他胸臆中萌发,就像是生长在血管里的植物,勾引得盘蜷在内心里的野兽蠢蠢欲动,他的心脏深处仿佛是蓦然地绽开了一朵花,自然而然的被纷至沓来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所彻底填满,乃至让他不由得微微发抖,因为忍耐和冲动而索性将她抱起来,任她坐上了盥洗台。
他想要操她。
但他更想要吻她。
司徒锦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他以前总觉得他妹妹便如同于小孩子身边的同伴或玩偶,同命相连又或者是小时候紧紧抱在怀里就连睡觉也不会撒手的那种,他对她的迷恋包含着极其复杂的构成,除了爱欲与亲情,也许还掺杂着一部分攸关同伴或玩偶的眷念,他喜欢抱着她、搂着她时的感受,哪怕是单纯的相互依偎都能使他心生欢愉,因此当他察觉到她言词中不自觉展露出来的依恋以及表现得极端明显的赌气情绪时,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既揪心又不舍,甚至在想她是不是会为了他一年多的变化而抱打不平,是不是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到底有多么扭曲和反常。
“现在你倒是也会嫌弃我了啊?”
他故作苦恼地怅然道:“就因为害羞,所以即便我想对你好,你也会为此觉得困扰?难道你长大了就不愿意和我再待在一起了?明明以前生理期来了还是求我帮你收拾床单……”
“那是你的床单啊!”
她忍不住挥拳敲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是被发现睡在一起怎么办?!谁让小哥连我生理期都不放过?自从我四岁的时候一不小心弄坏了你的安定枕,你就一直非要让我和你一起睡,根本是拿我充当泰迪熊吧?!而且以前不是说没有我就睡不着吗?你这一年多来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啊,”司徒锦了然的轻哼了声,忽然移开视线,不肯与她对视,“你那时不是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吗?”
他将牙刷和杯子塞到她的手里,随即若有所思的盘算着自己应该选在什么时候将他床底下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千万不能让她看见他一年多以来的收藏,尤其是代替她发挥入眠作用的人形抱枕,否则她铁定会小题大做、借机嘲笑……等等,或许他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不过要等他先把除了人形抱枕以外的其他东西都藏到另外的房间里才行。
“我先出去了,你快点洗漱,否则饭菜都要凉了。”
司徒锦若无其事的嘱咐着她,离开盥洗室前特地为她关上了门,而且还故意做出一副转移话题、讳莫如深的样子才抽身走人,生怕她没有觉察出他对于这一问题的回避,只是当他转移到自己卧室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即刻从自己的床底下取出那些不宜被她发现的物品找个地方妥善藏好,反而是拿出了他的人形抱枕并将它放到了另一边的衣帽间里。
于此同时,盥洗室的门在悄悄的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后,又再度轻轻的重新阖上。
黑发少女在门后默默地低垂下眼,旋即展开一抹无声的笑,进而向链接着自己精神的另一个意识促狭地说道:【他那么喜欢你呢,你还想要报复他?我要不要顺着他的意思揭穿他?干脆把他的枕头弄坏了再丢掉?或者拿着这个做为赝品的人形抱枕当面质问他?反正他就想借着这个机会糊弄你,最好能让你再和他睡在一起……不,我觉得他一定更想要睡你。】
〖……可以请你闭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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