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永远是师父。叶昭道,是我心目中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
他没有说出口。
第29章方名
冬季即将过去,薛白和傅怀的病已经彻底好净了。城内的疫情逐渐缓解,城内外的封禁也解除,邬州城终于度过了黑暗的隆冬。
要我说就不能取得太平常,你们说那些实在是太普通了。廖山支着腿坐在院中,一手敲着石桌。
叶昭道:那你说叫什么。
廖山皱眉想了想,一拍腿:要我说就叫甘露汤!
不行。傅怀道,这么叫根本直接看不出方子的功效。
廖山道:哎,你听我说完,这么叫是有内涵的。
你倒是说说。
廖山得意地解释:甘露汤,取久旱逢甘露之意。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内涵?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想必是几乎动用了廖山肚子里全部墨水想出来的名字。
傅怀还是不满意,刚要开口,叶昭直接跨过两人拍板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都听我的。把你们两个的融合到一起,就叫玉露饮。
傅怀挑眉:你这又是有什么道理?
金风玉露一相逢嘛。
傅怀:
廖山:
和什么相逢?
瘟疫吗?
傅怀依旧不服气,坚持要叫玉饮枇杷汤,廖山也咬定他的甘露汤不松口。三人愣是因为一个方子的名字坐在院子里吵了一晚上。
第二日,薛氏医馆新方: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的名号传遍了城里。
大夫,俺要那个惊风就饮枇杷汤,你给俺开几副。一个病人走进医馆,见傅怀站在药柜边,便道。
傅怀忍着火气解释道:是玉饮枇杷汤,没有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字。
御、御饮?那病人疑惑,俺不要御饮的,俺也喝不起,俺就要那个惊风的。
傅怀一口气没缓过来,险些气笑。
你们两个说清楚,谁把这名字传出去的。
院子里,傅怀居高临下看着两个人。
叶昭举起手无辜地示意:冤枉,不是我。
廖山也气不打一处来,恹恹道:你看着像我吗,这么没水准的名字。
总之这名字传出去了。傅怀冷冷道,你们看怎么着吧。
能怎么着。叶昭道,只能这么叫了呗。
于是一千年后的方剂学教材里或许就会多出一个名叫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的方子。
一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参与创制的方子竟然叫这么个名字,三人心里具是一片灰暗。
这时薛白从诊堂走出来,瞧见他们几人各自别着头不说话,走过来问:怎么了?为何三人僵在这里?
叶昭本来不想说话,可又是薛白问话,挣扎了几下,还是抢在两人前面开口道:没事师父,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傅怀显然不这么认为,这是闹着玩儿的么,取名字这么重要的事!
薛白皱眉:什么名字?
叶昭继续假装心平气和道:无事,师父不必管了。就是之前我们几个开的那个方子,本来没定下要叫什么,谁料不知怎么突然就被安上个奇怪的名字传出去了。
薛白一双眸子微微张大了些,看着他们:原来你们说的是那个方子。我今早开方时看到你们放在桌上的纸上写了金风玉露,又是甘露玉饮什么的,便以为是你们给起好了名字,开的时候便顺手写了名字在药方上薛白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犹疑。
叶昭磕磕巴巴问:师、师父写的名字是什么?
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薛白一本正经回答道。
傅怀看了他俩一眼,沉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些去诊堂帮忙抓药,金、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的还差许多副没抓好。
叶昭实在忍不住了,看见傅师余那一副又臭又无可奈何不能发作的脸,方才的别扭怒火都化成了几声放肆的笑声。
傅师余,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叶昭得意地起身:好,我去帮少文抓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了。
廖山也站起来,正色道:师父,我也走了,少文一个人今晚怕是备不完明日金风玉饮甘露枇杷汤的药材。
薛白尚且不明所以,点头道:好,辛苦你们了。
傅怀:
过了一会儿,他也道:师父,我也去抓金抓药了。
傅怀一进诊堂,廖山和陆予在抓药,果然没见叶昭的身影。
这人这几日又开始偷懒了,隔三差五的不见踪影,不知道整天窝在房里捣鼓什么。也亏得师父大病初愈没精力,不然一定得叫师父罚他抄几天书。
傅怀走到药柜前开始收拾药材,几人都没说话。刚整了会儿,诊堂又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人问:师傅,请问薛氏医馆是这儿么?
师傅?
傅怀纳闷,有叫车夫师傅的,有叫鞋匠师傅的,还真从没听人这么叫过大夫。这是头一回。
他回头看时,只见那几人穿着颇富贵,虽然不像老爷公子的打扮,但也瞧得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几日诊堂来的人多又杂,也有许多富人来求药的。
是薛氏医馆。陆予温声道,请问几位是
为首的男子见走对了地方,抱着胳膊走到柜台前高声道:我找薛白。
这一声听得人十分不舒服,傅怀皱了皱眉问:你们是什么人?
听说这儿有治这次疫病的药,我们是来拿药的。
这几个人听口音不像邬州本地人,看穿着打扮也是。倒是像临阳过来的。
廖山道:有什么需要的同我们说也是一样的,师父近来身体不好,暂时不接诊了哈。
陆予问:有几个病人?我们这里先每人开五剂,过后再看情况拿药。
一个病人。男子说。这男子说话时,其他几人也抱着胳膊站着,来势汹汹的。我们家老爷病了,听说薛白有方子。
医馆平日里会见识到各式各样的病人,有富人有穷人,有闹事的,也有脾气差态度不好的。每每遇到这种的病人,最好的办法是尽快送走,不必过多纠缠计较。
于是陆予迅速打包了五副药递给那人:吃法与煎煮方法都写在上面,回去按时服用。
他们接过药,一行人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为首的男子提着药打量片刻,突然问:你们这药吃不死人吧?
傅怀脾气不好,见到这种人更是没好感,直接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转着药袋子,你们是薛白的徒弟?
傅怀淡淡道:是。
哦,那就对了。男子道,如果老爷吃了你们这药不管用呢,我就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几个徒弟是愿不愿意代替薛白受过呢?
当大夫的还从来没见过没吃药便喊着没有效果要找大麻烦的病人。
傅怀冷冷开口:你把药拿回来。
那男子面露讶异: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