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就是我给自己找的良知,1999年的冬天,我的良知死了。”
电影落幕,曲终人散。
有人感动,有人唏嘘,却没有人相信电影最后的报复是真的,哪怕它就发生在前不久,无数媒体都报道了那人暴毙的新闻。
影院上空突然传来了尖叫和骚动,因为坐在第一排的萨巴蒂诺已经死了。
电影里最后的最后,“萨巴蒂诺”说:“当我完成复仇后,我就会去陪你。不过,我大概上不了天堂,只能在地狱里仰望。”
再一睁眼,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
他重生了。
信念是鸟,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际,感觉到了光明,唱出了歌。——泰戈尔。
第49章来地球的第四十九天:和好有些不太容易。
1981年就这样悄然而至。
萨巴蒂诺位于比弗利的山庄,依旧冷的像是南极最南端的南极点,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那更冷的地方。
庄园主人和他的表弟之间,自去年12月9日从纽约回来之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圣诞节的时候。佣人们因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走路都是尽量小声、小声再小声,正在努力做到他们好像并不存在。
“竟然真的连圣诞节都不过。”厨房新来帮厨的墨西哥少女,和主厨的徒弟道,“我还以为美国人都肯定要过圣诞节呢。”
主厨的徒弟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觉得圣诞老人是真的呢?这家主人是犹太人,本来就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
犹太教过的是光明节,和圣诞节其实日期接近,但光明节要一连过八天,性质也更类似于复活节的一家团聚。最著名的传统活动是,由家里的小辈孩子负责,点燃哈努卡灯上最中间的蜡烛,然后每天再多点燃一根,直至第八天时全部点亮。
“诶?那咱们家里的那个什么什么卡的烛台在哪里?勒森布拉先生的房间吗?我都没见过。”帮厨少女很是遗憾。
“呃,家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东西,勒森布拉先生没有庆祝节日的习惯。”可以这么说,除了威廉的生日以外,勒森布拉不关心任何日期,包括他的自己生日,因为他觉得那毫无意义,还不如每年一次的“财务年度(fiscalyear)”来的重要。
“那塞偌斯先生呢?”
“大概也和勒森布拉先生一样吧,他们都是大人物,大忙人,不过节的。”主厨的徒弟很不负责任的随便猜到。
威廉不是因为忙而不关心节日,而是自他父母去世后,他就特别不喜欢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那会显得他很孤家寡人,所以他就催眠自己,当它们不存在,这样他也就不用回忆起在伦敦时,每年复活节、万圣节、圣诞节以及跨新年时,他们一家三口过的有多开心。
老伯恩斯坦倒是有意用光明节为借口,接萨巴蒂诺和威廉去他位于郊区的庄园,试着化解这对兄弟之间的矛盾。
结果却被萨巴蒂诺一句,“去年也不见你,非要叫我们回去过光明节”,给堵住了全部的后话。
于是,两周的圣诞假期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去了,勒森布拉身边的人对着三倍的周薪想到,这个补偿,跪求年年都有啊!【喂1月3日,星期六,是《两杆大烟枪》首映典礼的日子。
首映礼前一天晚上,萨巴蒂诺终于坐下来,决定和威廉面对面的谈一次。
在二楼的书房里,双方都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不想变成那种“只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去伤害自己最亲近之人”的低情商人士。
但他们也无法否认,这为期一个月的冷战,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倒退回了一年多快两年以前,甚至还不如那个彼此刚刚相遇的时候。最起码在威廉看来是这样没错,当时他只是怕萨巴蒂诺,如今他是又气又怕,好没有出息。
“那天为什么要去中央公园?”萨巴蒂诺开口,声音里有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干涩。
威廉却觉得表哥这一声很冷,毫无感情。他低下头,宁可数地上波斯手工羊毛地毯的纹路,也不敢去看萨巴蒂诺毫无波澜的双眼。
“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过的,我那天晚上约了朋友吃饭,杰洛米。贝斯拜,他说中央公园附近,有纽约最好吃的汉堡。我是不知道那汉堡到底有多好吃的,只知道他喜欢,便准备投其所好,劝他写完他的短篇。”
萨巴蒂诺皱眉:“你就那么喜欢那篇?”
“我准备买下他的版权,改编成电影。”威廉终于说了老实话,这些是他没告诉过萨巴蒂诺的,“我觉得那个科幻故事很独特,标新立异,拍好了,说不定能开创一种拍摄科幻电影的新姿势,而且很省钱。你能想象的到吗?拍科幻电影,省钱。”
萨巴蒂诺的唇瓣微微蠕动了一下,最终也还是没有发声。他想说,你想拍电影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会给你挑选出最卖座的剧本,提供最充足的投资,以及最好的制作团队。
但当萨巴蒂诺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便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威廉会不和他说这些。
因为制作电影是威廉的兴趣,不是他必须却也完成的工作。又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兴趣,是由别人全部替他来完成的?
反正,萨巴蒂诺是不想的。
萨巴蒂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之前简直做的离谱。自重生起,他就像是着了魔,一直都坚持认为,只有他帮威廉把一切都做了才算是稳妥。他觉得能给威廉未来最好的东西,还能帮威廉剔除风险与失败。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威廉长大,怕他觉得自己是恶心的恋童癖,在他成年后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见威廉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便有丝分裂出一个自己去给威廉当朋友,如今想来,他这些举动,其实肯定会被人说是控制欲太强的。
但上帝知道,他从没有那么想过,他可以发誓,哪怕一分一秒也没有。他不想控制威廉,只是想把他认为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但他却忘了问,威廉是否喜欢。
到底要怎么做,才是真的对威廉好呢?
萨巴蒂诺突然沉默了下来,威廉也就没再说话,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机器人,有问才有答,没问就一起死机。
也许是很久之后,也许只是一瞬,萨巴蒂诺终于重起了话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土星奖的颁奖典礼上。”血红在去年7月底的时候,入围了土星奖。于情于理,威廉作为制片人之一,都要出席捧场。这是血红第一次也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入围,也是威廉开始制片人这个职业的第一次。
可惜,最后血红也只是入围,并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奖项。
但就在那个科幻、恐怖界的人士,齐聚一堂的场合里,威廉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认识了科幻作者杰洛米。
萨巴蒂诺想起,好像就是他鼓励,甚至是半强迫的,让威廉参加了土星奖的颁奖典礼。说是这样可以为以后出席奥斯卡做准备。他是说,参加过一次典礼,不管场合大小,熟悉了基本流程,去再大的典礼也便不会再露怯了。
而之所以这么鼓励威廉,萨巴蒂诺也是有一层自己的私心的,他希望威廉能越来越适应在镁光灯前的生活,他不希望威廉再露出一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表情,他想他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再也分不开。
所以说,果然还是自己太自大的错吗?如果不是他鼓励威廉去土星奖,威廉就不会遇到杰洛米,不遇到杰洛米,又怎么会有救列侬的事呢?
萨巴蒂诺因为内疚,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威廉则加深了对萨巴蒂诺的误会,说真的,他还没有本事大到,从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上,解读出太多不一样的感情。
在威廉看来,冷着脸不说话的萨巴蒂诺,就是在生气,很可怕,他在生谁的气,我吗?
钟表上的时间缓缓走过,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威廉和萨巴蒂诺都是满腹心事,不知从何处说起。
萨巴蒂诺想要抬手,去揉揉威廉金色的头发,或者拍拍他白皙的脸颊,大大方方的说,是哥前段时间反应过激了,你能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吗?
威廉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他在想,要不是试着学小孩子那样,和萨巴蒂诺撒撒娇,说一声,哥,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那么鲁莽了。害你担心这么长时间,我也不好受。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可惜,想归想,最终他们也谁都没能真的说出口。
萨巴蒂诺毕竟不是那种爽朗的糙汉子性格,威廉也自我感觉不太能把握好撒娇的本事,于是,两人便只能忍下,沉默着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威廉在床上来来回回的翻身,怎么都不舒坦,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威廉不可避免的起晚了,晨跑还没跑,就已经快要能吃午饭了。早餐桌上自然不可能再看到萨巴蒂诺的身影,他是个工作狂,公私分明,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真的影响到工作的进展。
长长的奶白色餐桌上,只有威廉一人,对着满满的格式早餐。身后站在一排背后灵,威廉曾以为他这辈子都无法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结果还不到一年后的今天,他就习惯了。
从俭入奢易啊从俭入奢易。
饭后,管家对威廉道,今天的首映礼,少爷您想穿哪套衣服?开哪辆车?出门绝对没人拦着,但可不可以稍微带上几个保镖?
威廉越听,眼睛越亮,心想着,这便是表哥要和他和好的信号了吧?
一家人嘛,也没什么非要郑重道歉的讲究,不是?他父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白天吵的特别凶,天翻地覆的,让威廉生怕他们第二天就分居、离婚、老死不相往来,结果睡一觉起来再一看,爸妈已经和好如初,还格外的甜腻,好像他们彼此不隔几分钟亲对方一次,他们就死。让人特别受不了。
但威廉此时的愉悦心情,却没能保持住几秒。
因为管家紧接着,又对威廉补充的说了一句:“萨巴蒂诺少爷,已经连夜飞去了硅谷,您完全不用再担心他会不让您出去。”
威廉还没来得及彻底扬起的灿烂嘴角,就这样凝固在了脸上,上也不是,下也尴尬。所以说,表哥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眼不见,心为净?
他已经连管都懒得管我了。威廉更加难过,网都不想上。
萨巴蒂诺则守在电脑前,等了很久,也始终不见威廉上线。在忙首映礼吗?威廉这次应该开心了吧?他还特意让管家把之前点映时,在报纸、杂志上收获的各种好评都找了出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好让威廉看见。
第50章来地球的第五十天:论神助攻的正确运用方式。
《洛杉矶时报》娱乐版:最好的导演+最老牌的好莱坞巨头公司+最有投资眼光的微弱创始人=史无前例的精彩电影,《两杆大烟枪》一部诚意满满之作,你不看就亏大了。
《好莱坞报道者》:黑色幽默电影的第一把交椅诞生了。我不了解别的影评人会如何想,我只知道,参加完点映后我看到,连我素来严肃的主编上司都笑了。这部电影实在是太不好莱坞,又td精彩了!它会因这份独特而一直被铭记。
《芝加哥太阳报》:惠勒老爷子,一个自带作弊器的男人!
《娱乐周刊》:对《两杆大烟枪》这部电影,我无法客观的给出评价,因为看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睡着了。
《丹佛邮报》:是惠勒江郎才尽?还是米高梅日薄西山?我觉得两者都是。微软被誉为从不投失败投资的创始人,终于还是败了。
自点映开始,媒体对烟枪的评价,就褒贬不一。有些评论家大赞,觉得惠勒终于突破了自己,从《罗马假日》和《宾虚》那种极尽奢华浪漫的风格中走了出来;但另外一些影评家则大失所望,因为这部电影并不是他们期待的又一部《罗马假日》,他们觉得这不过是惠勒晚年的自high之作,失去了他曾经全部的灵性与优点。
简单来说就是,两极分化严重,爱它的极爱,恨它的极恨。点映没上映之前,让观众等到焦心不已,好奇心被钓到了无穷大。
“这是邪典(cult)电影总会走的必经之路,你不用担心。”惠勒安慰威廉。
从出现在首映仪式开始,威廉就看上去不太开心,虽然他极力掩饰,但还是逃不过惠勒的火眼金睛:“要我说,你就不该这么早出院,还说我不注意身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枪伤啊,只养了一个月,就坚持来出席首映,你疯了吗?和那些负面评论置气,小心伤口好的慢。”
在威廉被“关起来”的这一个月,对外的说法是,威廉正在一家秘密的私立医院休养,不对外公开病情。当日给威廉做检查的医生,也被不知道调往了哪里,反正是不曾发过声的。
威廉的朋友们不是没给威廉打过电话,而是打不通,说是信号有问题。
“我真没什么事。”威廉对惠勒道,“就算有也不是因为电影,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评论,我更在乎的是实实在在的票房。”
1月10日,《两杆大烟枪》在这个周末全国公映,1530家影院同时开画,从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一直到周末结束,电影收获了一千五百万的票房,顺利登顶同期并没有多少电影的周票房冠军宝座。
塞缪尔尽他所能的联系到了所有能联系的影院,惠勒则选时选的巧妙,避开了上映时会和同类型的邪典电影撞车竞争。
最终,这才有了这个首周就“直接超过了血红北美总票房”的好成绩。
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一千五百万的票房也不算特别高,如果放在暑期档或者圣诞档来说,几大巨头随便一个大制作,就能收获差不多的数字,甚至只会更高。
但对于米高梅来说,这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了,多少年了,都没见过。
“我都快忘记首周一千五百万的成绩长什么样了。”塞缪尔在办公室里,对他的秘书格丽塔道。
银发的格丽塔心情看上去也很好,她说:“长一千五百万的样子呗。”
他们一起因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而笑了起来,足可见心情有多美。
烟枪的投资才一百五十万,虽然后面多用了的宣传并不包括其中,但也已经在首周赚回了好几倍的成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威廉表示,被一些报纸骂两句又不会让他们少赚钱,反而因为矛盾,才能引起话题,更多的话题吸引更多的票房。
真正让威廉为难的事情是其他的,生活上的,感情上的。
但惠勒明显不信,他觉得威廉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因为他的脸色差的不忍直视。毕竟还是年轻人啊,嘴硬的厉害。惠勒心想,我年轻时不也这样吗?面对恶评如潮,故意表现的一脸不在乎,以为自己很酷,但其实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于是,背着威廉,惠勒把温蒂和米格私下里叫来,和他们开了个小会。
会议的中心主旨只有一个——必须想办法尽快让威廉开心起来。
但是,具体该怎么做呢?
旅游散心?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做到的。不说威廉“有伤在身”,只说外面为了找到“救了列侬的金发青年”那副癫狂的样子,他们就不可能放威廉单独出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吃好吃的?威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不喜欢的。温蒂唯一知道的就是nout,但她总觉得,没哪个成年人,会因为吃一顿便宜的快餐就开心起来,他们毕竟离“会因为得到了儿童套餐里的玩具,就能开心一整天”的年纪,已经很远了。
找家人谈心?就萨巴蒂诺那个面瘫脸?那个人生大赢家的经历?算了吧,还不够自卑的呢。请萨巴蒂诺出山,指不定威廉亚要多心塞。
“谈心!对啊!”惠勒一拍掌,他觉得他终于想到了点子上,“我和威廉毕竟有年龄差,有些事情他怎么好意思和我开口呢?你们俩就不同了。”威廉无法和他说,不代表威廉不会和别人说,好比温蒂、米格这样的同龄人。
温蒂和米格一合计,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他们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
谈话这个事呢,温蒂和米格也是第一次,对象还是自己的半个老板。他们表示,这事儿必须准备好了再开劝!所谓的准备好,就是连他们谁说哪句话,配上什么表情,都给一起搞定。
秘密商议的地点,选择在了温蒂家。米格目前还在与人合租,不太方便。
在温蒂和米格有限的四十五分钟秘密商议里,温蒂的爸爸,怀特先生,分别以“送水”、“送点心”、“送错水其实应该送果汁”、“又忘记送水果了”为由,前后进来了不下十次。总让温蒂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时候我爸也是这样,我带和我一起上科学课的搭档回家,完成小组作业,半个小时里,我能见他八回。”
温蒂半是不好意思,半是愤愤的和米格解释,她爸爸对她总是有些过度保护,生怕别人占她便宜。
米格更尴尬。有个事他一直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和温蒂坦白,又该如何坦白。最后,他也只是说:“我真的一直都会把你当朋友,最好的朋友,但不是,呃,那种朋友,你懂的。”
“我懂。”温蒂对米格也没有超越友谊的想法,目前她的钟情对象是工作。
当怀特先生第十一次敲响温蒂的房门时,温蒂终于怒了,打开门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声音大到把妈妈也召唤了过来。
妈妈分散女儿的注意力道:“你们不就是想劝你们的朋友嘛,其实完全不用那么麻烦的。”
“怎么说?”温蒂果然分分钟被转移注意力。
“iion,劝说大会。听说过吗?就是那种找一堆朋友、家人,坐在家里等对方回家,来个惊喜,然后一个一个的直接念准备好的卡片、信。不用像演戏似的,还要背台词准备表情什么的这么麻烦。电视里介绍说,这是羊群效应还是什么,反正一堆亲近之人一起劝说,会很管用。最近这个很流行的哟,我以为你比我懂。”怀特太太一辈子都是个,努力想要走在潮流前沿的女士。
“我知道这个,但那一般不都是在朋友家里等朋友吗?好给朋友一个凑手不及,让他能更好的接受意见。我们怎么可能在boss不在家的时候进去?”
“那就来咱们家嘛。正好,咱们家小,不会显得你老板没朋友,多照顾他面子啊。”
“……我boss朋友才不少呢!”温蒂微弱的抗议,“他是英国人,来美国不到一年,一直在忙工作,所以显得没朋友。
“他英国的朋友你不认识,他们也来不了不是?所以都一样啦,都一样。”怀特太太不拘小节的挥挥手。
“那怎么才能让boss来咱们家呢?”
怀特太太指了指自己,对女儿道:“你以为妈妈是用来干什么的?跟你老板说,你抵不过妈妈的死缠烂打,我非要感谢他照顾你,想请他来家里吃顿饭。”
温蒂和米格对视了一眼,这样真的能成吗?为什么感觉好不靠谱。
但他们也没有比怀特太太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拨打了威廉的手机,表示在这周六晚上,请威廉到她家里吃顿便饭。
“呃,boss,你别误会,是我妈强烈要求的,不是什么见家长。
“啊啊啊,越说越糟糕了,我的意思是,我爸和我妈自打知道我又升职了——成了第二秘书,再次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总之,因为所以,我爸妈非逼着我请您吃一顿表示感谢,但由于我家实在是没什么钱,我妈就提议由我爸下厨,请您来家里吃,这样既省钱又能拍您马屁。
“oh,god,我都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威廉忍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冷静,温蒂,我想我也明白你父母的意思,只是朋友之间很常见的家庭邀请。请先替我对伯父伯母问好,然后告诉他们,我很高兴这周六能去你家吃饭,七点可以吗?”
“七点是个好时间,是的,再好不过,我喜欢七点,我是说谁不喜欢呢。”
温蒂从来都没试着骗过威廉,这是第一次,她已经紧张到开始手心出汗,胡言乱语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粗壮的男声:“停下,甜心,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要没话找话,告诉他,明天可以带上女朋友来。”
接着,威廉就感觉温蒂的话筒被捂住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交流的声音。
温蒂:“我们boss没女朋友!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说话,你这样会让我在boss面前很丢脸。”
怀怀特先生很委屈:“我只是在教你说话,你看你紧张的。”
温蒂:“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在才会让我紧张。”
怀特先生:“好吧,好吧,我离开。”
然后就是门关上的声音,好像还有狗在叫。
温蒂重新回到线上,还是有些慌乱,但情绪和理智都正常了不少:“你明天也可以带上勒森布拉先生一起,人多才热闹。抱歉,刚刚是我爸爸,他总是很担心我,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爸爸,虽然只是通过这样另类的几秒钟交流,但我听得出来,他很关心你,人也很热情。”因为这样的插科打诨,威廉的心情真的好了不少,“他让我想到了我爸爸。”
爱德华爸爸也总是对儿子很紧张,特别是关乎到儿子每一次的人生大事,第一次入学,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招待朋友来家里玩,他总是恨不能手把手的教威廉做好每一步。当然了,威廉能够给他爸爸的机会很少,因为他那时没什么朋友。
“我可不管别人说什么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那纯粹扯淡。儿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让人放心的下?不是他儿子,他当然说的轻松。如果可能,我愿意照顾我儿子一辈子,不对,我当然能照顾他一辈子!老子有钱,还有顽强的生命力,我会一辈子在儿子的人生里,当个闪闪发亮的蛇精病!呃,这个词好像用错了,算了,不重要,不管了。
“我是说,玛丽,想想我父亲过去是怎么教育我的吧,再看看如今的我,还不照样是个败家子?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按照我喜欢的方式,照顾我的儿子?反正到最后,大家都会变成被宠坏的富二代。”
可惜,那个坚持自己能照顾儿子一辈子的爱德华爸爸,还是不得不先一步放开了自己的手。
“事实上,我很羡慕你,温蒂,把握你现在拥有的,那是最宝贵的财富。”威廉低声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温蒂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虽然我们家情况不太好,我的父母实际上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是我的养父母,但他们爱我,我爱他们,这就足够我觉得我是个幸福的人了。”
就这样,他们因为父母这个话题而聊了很久,帮助威廉彻底放松了下来。
β星人诞生于β星的母星,不需要父母,自然诞生,所以在他们的生命里,是没有父母这个概念存在的,母星就是他们共同的母亲,威廉曾觉得有没有父母,都是无所谓的。直至他遇到了塞偌斯夫妇,他们第一次让威廉明白了“父母”这个词的重要意义。威廉觉得哪怕聊一辈子,他也不会腻。
温蒂说着她过去的趣事:“我之前挺叛逆的,是的,不要笑,哪个人青少年时期没有特别混蛋过?”
“那个叫中二,我的一个朋友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的,中二,虽然我当时很中二,却也是个学习很好的中二。我一直知道,我将来长大了,肯定能上常春藤。但以我养父母的情况,他们并不能支付起我上私立大学的钱。我也不想麻烦他们,他们愿意把从家门口捡到的我养大,而不是送去儿童服务中心,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能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我当时计划了很多,奖学金,贷款,打工啊什么的。事实上,从中学开始,我就已经在为大学攒钱了。当保姆、派报纸、送牛奶、替同学写作业考试、在学校图书馆打工,以及设法参加各种竞赛,获得奖学金。”
“结果呢?”威廉选择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结果,在我上大学之前,我养父去马路上撞车,想要骗保。”
“what(什么)?!”威廉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本来很励志的故事,会突然转变成了这么一个画风。
“没成功,他现在很好,但我当时真的气坏了,气他不爱惜自己,也生气他不愿意相信我,我已经攒够第一个学期的学费了。我为此整整半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当时去上大学了,这点还是很好做到的,只要拒绝他的电话就可以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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