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也许正因如此,才活该命运给他这样一个警醒。不过,在触地的瞬间他懊恼地想,这警醒会不会来得过晚?
到底是谁让他扑过去救ken那混蛋的!
但这些愤怒和委屈,alex都已经无法表达了。有人冲了过来,那人大叫着他的名字,跪下来,在漏着大雨的林里捞起了他。
“alex──!”
对方疯了一样的喊叫就像电影中後期处理过的特效,传入alex耳朵里时显得有点遥远而缓慢。
在对方的手捂在他腰上的时候,alex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他咳了一下,腥热的液体从喉头涌入嘴里。
他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困难地睁开眼睛。
那人抬起他的肩,见他睁开了眼,顿时从惊怕愤怒里露出了欣喜,而後又抬手朝外面开了几枪。
男人突然有点哀伤地想,他妈的他活了才三十年,难道竟要命丧於此。
而他眼里,是ken表情生动的脸。alex还是第一次见到ken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原来这只敢对着自己脑袋开枪的小禽兽也会害怕。
活该你他妈也有这麽慌乱的时候,男人又有点不合时宜地幸灾乐祸。
那麽,他愚蠢地为他挡下的那一枪是不是也勉强值得了?
只是现在没时间让他们慢慢地别。现在他受了伤,带着他,他们三个或许都没法逃出去。
於是alex非常不甘心地抓着ken的衣服。他一说话,嘴里便溢出腥浓的血来:“别管我了,你和jo快走,走!”
正在这时,林间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抱着alex的ken来不及回复男人的话,他疑惑地抬头扫了一圈,顿时眼睛一亮:“bart的人?”
ken在突然出现的援兵里看到了一张他们不久前才见过的脸。於是他终於松了一口气地低下头,惊喜地对男人说道:“是bart的人,援兵来了。”
alex有点惊讶,原来他竟错怪了bart那个变态。
得知追杀他们的人并不是bart的人马,多多少少让alex复杂的心情平缓了一些。
而且对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在他的地盘遇袭,还派人来援助。他大度地决定不再跟bart计较那几箱面粉的事情。
ken确定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因为有了支援,让措手不及的敌人都转而应付後来者,他才有时间掏出刀把外套撕成布条,并把它们绑在alex腰间,尽量为他止血。
而後他望着alex,“你等下,我把车开过来,我需要车上的工具给你取子弹。”
ken在回车上的途中不断地躲着流弹,当他跑了一段路,旁边的树後突然蹿出一个男人,一把将他拉到了树後。
“是我!”那人在ken的手勒上自己的脖子之前喊道:“x。boss让我来救你们,我们镇上也被偷袭了,只能派出这麽多人。不说废话,你们有人受伤?”
有帮手出现已是天降好事,ken松了一口气:“是alex,现在我要给他保命,你们掩护我们。”
对方点点头,ken和他互看一眼,便在大雨和流弹之中狂奔,他回到车上,在x的掩护下把车开到alex身边,jo已经焦急地等在那里。
两人把alex抬上车,让他躺在後方的座椅上。
“先找安全的地方给alex取子弹,现在对方火力太猛,我们还没办法出去。”ken开着车,尽量让他们远离战场。
jo赞同地点点头,“先救老大,其他再说。”
最後车载着车上的人止步在乱林之中。
吉普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ken试着在车里给alex取子弹,但车里的空间让他完全无法行动。
於是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而後打开车门跳下来,他架着alex,把被洗礼成一片血红的男人撑在自己身上,在jo的帮忙下把他扶了下来。
他和jo找了最近的一棵大树,把男人放下来,让他躺在树底。茂密的枝叶为他们遮挡了部分的暴雨。但狂猛的雨势仍旧让人不断地被淋湿。
“我去找点遮雨的东西,你照顾一下老大。”jo担心又万分愧疚地地看了alex一眼,而後对ken说道。
ken点点头,他没有回头。
远远近近枪声密布,看来双方的火力都很猛,不知哪边现在占了上风。
但现在ken更担心的不是那些。他蹲在地上给alex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以为这个疾风劲草的男人是永远不会倒下的,更和“死亡”没有一丁点关系。
但当他把alex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解开,看到他受伤的地方俨然成了一个血窟窿,还在不断地渗着血。
他的心悬了起来:“见鬼,alex,你流了太多血了。”
然而和年轻人的忧心相反,尚能动弹的alex费力地抬起手,摸向ken少有的、狼狈不堪的脸。
雨落在他们身上,整个世界里除了枪声,就只剩下隔绝了一切的大雨滂沱。受伤的男人惨白着脸,明明就要死不活,却还有闲暇调侃对方。他在雨声里朝ken露出一个坏笑:“hey,宝贝儿,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可爱。”
“你他妈现在还在说什麽鬼话。”年轻人咬牙骂道,这时候还能可爱个屁!但他却仍旧主动把自己的脸凑到alex冰冷的手心。
“我去车上找工具。”
(10鲜币)缠斗 31下
“别担心,我死不了。”男人拉着他的衣服,艰难地咳了两声,腰上渗着血,别说衣服,他身下的地上都已经被血雨染红了大片,“不过,如果我不小心真死了,咳咳……把钥匙给我姐姐。我和她其中一个人必须去那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妈的!”k突然暴躁地用拳头锤了眼前的大树一拳,震得他的手都狠狠作痛。
他心里乱得要命,从来没这麽乱过,哪怕是命悬一线的时候。
失控感在他全身蔓延。他拂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盯着血人一样的alex,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放在一旁:“先取了子弹再说。”
经过一场暴雨和枪战的洗礼,他那总是英俊温和的脸竟变得有些冷酷。
不过男人在他抽身之前拉住了他的手。
alex的眼前开始发黑,他使劲地喘了一口气,因为失血过多,他觉得全身内外都开始被冰冷包裹:“ken,你听我说,除了我姐姐,咳、钥匙、一定不能给别人,不论是谁……”
“你别说话了。”ken拉下alex的手,从对方衣服里掏出钥匙,把它放进衬衣的口袋里扣好,而後站起来:“我不会给别人,包括你姐姐,如果你死了我会把它丢到海里,丢到谁都捞不到的地方。我一定会那麽做。”
“……小、小混蛋。”
男人仰头望着ken,雨水正从他下巴流泻如注,在这种时候,他仍旧觉得对方真的是又野又辣,外加酷得要命。
他又想起ken冷静地举着枪的样子,对着他自己的那毫不犹疑的六枪,坚决得像一颗炸弹,轰开男人的内心。
终究,能有这麽一个人如此深得他心。
alex玩了半辈子,以为自己再不会遇到一个能让他称得上爱的人。他以为他这辈子就游戏人间,或者某一天,和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一样来一场利益联姻,陪伴他一辈子的那个人,根本无关爱恨。
但这一天,他很高兴又十分懊恼地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这次他没有死成,他发誓,ken这头小狼崽子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跑开。
alex想要笑,但又猛咳了两声,咳嗽阻挡了他发出任何动作。他开始连说话都格外吃力,所以闭上了嘴,慢慢阖上眼睛。为了活下去,他不能再耗费一点体力。
ken从车里翻到了药箱、打火机。
他把一堆能用的东西都提回到男人身边。
把它们放到身旁的地上,ken开始在枪林弹雨和暴雨下准备简陋的小手术。
枪声远远地从各个方向传来,但似乎不再像方才那麽激烈。
他不能等这场战斗结束才把alex送回去处理伤情。谁知道男人能撑到什麽时候。
但他一打燃打火机,火很快就被雨水浇熄。alex闭目躺在那里动也不动,ken半跪在那里看着他,觉得时间凝固,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浑身湿透的男人死了。
从男人中枪开始,他的心里一直有着怎麽都不能忽视的害怕。
而後他终於想起,应该给这个为了他受伤的男人做一些保暖措施,只是现在他们什麽都没有,连生火都不能。
他把自己身上仅剩的衬衣脱下来,尽量拧干了水,小心地盖到男人头顶,以防雨水继续淋湿他惨白的脸。
“你还没死吧。”ken在雨中把自己的唇放在alex脸庞,他想和平时一样镇定、无畏,但他听到的,是自己发抖的声音,不知究竟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麽。
如果得不到男人的回应,他该怎样呢?他不敢去想。
欣慰的是,ken看到alex的嘴拉出了一个小小的幅度,男人像是要笑,不过没能笑出来。一向强得像只狮子的混账此刻说的话像一丝细弱微风,那丝风从他唇缝里滑出来。
“说了死不了。”
尽管很小声,但足够让年轻人听到。
ken也只需要这麽一个讯息,不管是微弱还是强劲的。
他甚至告诉自己,他不想抓alex进监狱了,只要对方会活下来,在这一刻,对他来说没有比alex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得到了男人回应,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颗悬空的心一下落於平地,他安心了很多。
ken吐了口气,准备继续方才的事情。在他继续和打火机斗争的时候,jo拖着几片香蕉叶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jo扔下叶子,跪下来看了alex一眼,而後问ken“老大他没事吧?”
“死不了。”ken回答他,而後jo转身去车上找了些绳子,最後他把几片叶子横横竖竖叠在一起,用绳子把叶子两头绑在了最近的两颗树上。
alex的头顶上终於干燥了些。
ken蹲下身,掏出匕首,用火做简单的消毒。
他盯着火焰,旁边是无声无息躺着的男人,男人的手下正帮忙准备手术用具。
他手上的动作依旧平稳沉着,但心跳得有点快,脑子有点乱。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慢慢地见得多了後,就再也没有多年前父亲去世时的那些心情。
那时候还年幼的ken觉得悲痛、茫然、愤怒、无措,世界对他来说,变成了一片没有出口的空洞。而现在,如果眼下这个男人死了,他或许又将再次经历那种心情的碾压。
他知道,他会的。
这个男人真的没什麽好。对方毫无争议的是个大坏蛋,是他的对手、敌人,他们之间经历了一段并不久的纠缠、斗争。
只是,人和人之间的某些际遇,与以上那些都没有关系。和对方究竟是好人坏人无关,和他们彼此认识多久无关,甚至与立场无关。
在alex推开他,并中了枪的那一瞬间,他就已明白。
他欠他的不止一句道谢,他欠了他一条命。
这是唯一,ken无法偿还给alex的。
(12鲜币)缠斗 32
alex醒来的时候,用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神智集中。头顶高阔的天花板上,镶满水晶的墙线在他眼里熠熠生辉。
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
此时,旁边传来一道略微乾涩的声音。
在那道疲惫的声线里,alex慢慢地转动脖子,而後看到床前站着的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年轻而白净的脸平常嚣张扬厉惯了,这会儿满面倦容,像是许久未曾休息过,竟让alex看得有点不习惯。
“你睡了两天,”那人走到门口,让人叫了医护人员後,便回到床前,拉过椅子坐在alex边上。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alex撑手想要坐起来,却扯动了腰上的伤,立刻痛得他眼前发黑。在剧烈的疼痛中,他把两天前发生过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他们在拿到沙漠之匙後,回基地的路上遭到了伏击,一开始他以为是bart的人干的,但他这次确实错怪了对方。
既然bart派人支援了他们,而他又获救了,那麽现在,他想必是在他的地盘。
“是我的仇家干的。犹镇也遇袭了。”
对方说着,嘴唇有些乾燥,脸上也没什麽神采。alex知道他向来是注重保养的人,但显然这两天都没心思去搞那些门面上的讲究。
alex只猜到一种可能,就是bart这两天还面临着非常棘手的问题,以至於他整个人都疲於应付此事,抽不出精神去干别的。
“……这麽说来,我是被你连累的?”
想到这里,alex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度。
“别这麽说,虽然他主要是冲着我来,但沙漠之匙也是他这次的目标,谁让你来的正是时候?更何况我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救你们,我这辈子只会杀人,救人还是破例第一次,alex,你现在还活着就该跪下来感谢我了。”
“少他妈给你自己戴高帽子,我从你这里花高价买的那几箱面粉还没来得及吃呢!”男人怒道。
这时候医生匆匆进来了,跟在医生後面的是另一道身影。
“老大,你醒了!”jo惊喜地跑进来:“谢天谢地,要是你出事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好了,我还没死。”alex觉得嗓子乾得冒烟:“给我倒点水来。”
还没等jo动作,bart的人已经端上了一杯温水。jo把alex小心翼翼地扶起来,靠在软软的床头半坐着,而後喂他喝了些水。
bart站起来,在走出去之前对男人说道:“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要忙。alex,面粉的钱我还在你的命里了,别再跟我斤斤计较。”
我屮艹u!!!!!!!!!!
alex此时要是没有受伤,一定跳起来把还有脸说出这话的人给揍死。
分明是bart这个王八蛋害他受伤,竟然还自诩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被bart的仇家所伤,难道他救他不是应该的!?
bart离开後,医生给alex检查了伤情,为他换了纱布和药,又吩咐不能乱动等等,才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