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爹娘暴毙,骤然变了嘴脸的宗亲族老咄咄逼人,她才发现,双生子的骄傲,竟什么也算不上。
她和哥哥连一个爹爹家主的位置,都守不住。
她的骄矜、她的尊贵、竟在顷刻之间化为尘土,面对着虎视眈眈的众人,她甚至反应不过来为何一直疼爱自己的大伯,是这般面目。
家族基业、宗族矛盾、商路门道,她全然不懂,那些人笑着说话的弦外之音,她也听不明白。
还没反应过来,墨暖就已经与对方唇枪舌战多少个回合,那些九曲心肠,她连一个弯儿都听不明白。
从来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鬟,竟然连夜偷了自己的首饰逃窜,被她抓到之时,那丫鬟痛哭流涕,说眼瞅着四小姐和三哥儿在墨家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她一个丫鬟也只能良禽择佳木而栖。
她不明白,怎么就到了如今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是长姐,是墨暖,宛如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丝毫不让,一寸一厘都要相争。
那段她所有观念理念都崩塌的日子里,是墨暖支撑了所有的一切。
多少个陷阱,多少个你来我往的激战,多少个步步紧逼,墨暖挡在他们身前,守着这个飘摇的家。
而她呢,只会哭。
在自己的被窝里哭,在墨隽的身后哭,在爹娘的灵前哭。
墨芊缓缓抬头,眸光深远,眼底的最深处,是满堂的高高吹起的引魂幡,是灵前两个幽深的柳州木棺材,是她哭晕在阿娘的棺材旁,枕着冰凉的理石地面,昏昏沉沉的睡着。
把她从梦魇声中唤醒的,竟然是长姐的声音。
……
“墨家列祖列宗在上,墨家之女墨暖,戕害血亲,罪孽深重。”
……
“爹娘故去,墨家风雨飘摇,家主之位人人欲得之,我与幼弟幼妹们,旁人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墨暖身为墨家家主长女,自当担起重任,保护幼弟幼妹,守住家主之位,守住墨家平安……”
……
“二叔狠戾,步步紧逼,视爹爹的嫡长子阿隽为他抢夺家主之位的眼中钉肉中刺,墨暖无能,实在难以寻得安全之法。”
……
“墨暖自知此举不可得原谅,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只求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不怪罪我故去的爹娘,不迁怒我年幼的弟弟妹妹。所有恶果墨暖愿一人承担。”
……
“若有恶报,墨暖绝无怨言。“